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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一個看起來比熊還強壯的高大男人靠在天橋,抽著煙。

他身上穿著一件破舊的棕色夾克,除去這件外套,剩下的工裝褲和背心在這個時代賣不到五塊錢。

“……”

“嗡——”

一陣聲響引得男人抬起頭來看向天空,在注意到那聲音是浮空車劃過天空的聲響之后,男人看了看周圍。

無數(shù)的霓虹燈光幾乎將漆黑的天空撕裂,誰也分不清在這座都市的時間是白天還是黑夜;嘈雜的歌聲從高樓大廈上的全息顯示屏上不斷傳來,偶像的歌聲與廣告的搭配早已司空見慣。

——而在這浮華之上,佇立著一座遮天的象牙塔,其上是有錢人,所謂的社會精英所居住的地方。

上城區(qū)。

他們?yōu)槭澜鐜砹朔比A,卻也為窮人帶來了永無天日的黑暗。

“……”

男人看了看手上的香煙,這是拳臺的領(lǐng)班送給自己的,每次打完之后總是會給自己塞包煙。

深深吸了一口煙。

男人被來來往往的路人所矚目,其一是因為他高大的異常的強壯身材,其二是因為他臉上套著一個破麻布袋,幾乎遮住了整張臉。

簡直就像個精神病。

拋開燒到濾嘴的那一支香煙,男人點起了口袋里皺巴巴的零錢。

“一、二、三……”

結(jié)結(jié)巴巴,沙啞撕裂的聲音從喉嚨里傳來。

三張五十的鈔票。

點了點頭,男人將錢小心的收回口袋里。

這是他在天橋地下的角斗場打黑拳賺來的,一場五十。

今天運氣不錯,男人被安排打了三場,或許也是領(lǐng)班照顧自己吧。

他在等人。

“爛仔,來這么早。”

一個打著耳釘,渾身紋身的混混走了過來,金屬制的義體幾乎覆蓋了他的整個面部,說話的聲音夾雜著些許電流聲,任大街上任何一人都能認(rèn)出他是漩渦幫的人。

“老樣子,一板藥,五粒,一百。”

男人點了點頭,掏出來兩張五十的鈔票。

“下次還是這個點,這個地方,別放我鴿子,不然就不來了。”

點了點頭。

“怪胎……”

等混混走了以后,男人在回家的路上一遍又一遍數(shù)著手里那板藥。

“……”

生怕少了,掉了。

母親最近病好一些了,多虧了這些藥,自從名叫“紅疽”的病在下城區(qū)爆發(fā)那一天開始,母親便是連夜高燒,咳嗽不止,男人不得不出來打黑拳以供買藥。

男人沒有父親,只記得母親好像和什么人大吵了一架,隨后將自己帶到了這里,那是記憶中樂觀開朗的母親唯一一次掉眼淚。

漩渦幫的人開著面包車在下城區(qū)附近兜售治病的藥,說是這藥的制作難度很高,賣的不便宜,但說是出于馬格努斯首領(lǐng)的仁慈,先給漩渦幫勢力圈內(nèi)的民眾一家送了一瓶。

男人沒上過學(xué),但是他以前將藥偷偷拿了一粒,跑去幫義體醫(yī)生打了一夜的白工,問出來這藥叫什么名字,哪里有得買。

母親的病越來越重,最近因為吃了藥開始有些好轉(zhuǎn)了,這使男人感到十分高興。

點了點頭,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生活中的難關(guān)總是那么令人沮喪,可是只要他還在,就算那座象牙塔塌下來也壓不著母親,有他頂著呢。

甩開那些有的沒的,杰森將藥揣到兜里,想要回到家去。

剛走下天橋沒多久,男人進入小巷,忽然看到幾個漩渦幫的混混圍著什么吵吵嚷嚷。

隱約能聽到哀嚎聲。

“媽的,你知不知道這里是誰的地盤?”

“你他媽敢在這里乞討?臭乞丐!”

“大的把器官賣了,小的送到花樓去!”

三個混混圍著兩個人拳打腳踢,欺負(fù)乞丐是那些漩渦幫最愛干的事。

“求求你們了,至少放過這個孩子也好——”

一個中年女性的聲音傳來,原本寂靜的夜和稀疏的步伐聲被哀嚎撕裂。

“媽媽!”

年輕的姑娘幾乎喘不上氣,被母親緊緊抱著護住。

沒有人注意到,或者是沒有人想注意,亦或是對于這個世界而言太過稀疏平常,真的沒有人注意到。

得救下她們才行,男人這么想著,他的母親是一個正直且富有榮譽的女性,一直被她教育長大的男人絕不會袖手旁觀。

男人的步幅忽然變大,但腳步卻變得接近了無聲。

順手撿起地上散落的鋼管,跳到了一旁的鋼制腳手架上繞到三人身后跳下。

“砰——”

一記猛烈的橫掃,鋼管劃破空氣的聲音使得三人想要轉(zhuǎn)頭,然而連眼珠都沒能移動分毫,隨后,被強烈的沖擊直接砸到墻上的三人沒了聲音。

“......”

男人的腦海中響起一陣噪音一般的語句。

“砸碎他們的頭,絞爛他們的血肉。”

男人的視野中,一位身著紅色禮裙的年輕女孩,看起來有十七八歲,正靠在小巷一旁。

褐色的瞳孔,精致的妝容。

白凈的臉頰、棕黑的頭發(fā)。

做工不凡的紅色禮裙似乎有些年頭了,會不會是從她母親那里偷偷穿出來的呢?

精心盤好的頭發(fā)由素色的緞帶系成蝶狀,透露出少女純潔、可愛的風(fēng)情。

而與這些形成鮮明對比的……

女孩的手中握著一把滴著血的斧頭,手上與臉上的潔白均被染上了鮮艷的紅色。

——甚至?xí)屓嗣俺鲞@樣的疑問。

她的裙子,原本真是紅色的嗎?

“你厭惡的人,我來幫你殺掉就好。”

“……”

“呵呵……”

男人搖了搖頭,似乎眼前正露出魔性微笑的少女如同惡魔一般,正在誘惑自己。

“不殺。”

“呵呵、我可悲的骨肉。”

男人不太理解眼前的少女正在說什么。

“你們都在限制自由,自己的、他人的。”

“你其實并不是為了保護這對母女,不是嗎?”

“你只是憎惡、厭惡這些爛人如同蛆蟲一般,想要殺了他們,不僅如此——”

女孩頓了一頓,隨后低下了頭。

“你還要無情、殘暴、盡可能使他們痛苦的殺。”

“不是的。”

“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

歇斯底里的大笑,少女前倨而后仰,似乎是見了天大的笑話。

“說到底,我就連你是否真的只是厭惡這些家伙都不確定.....”

“或許,你只是想找個機會去滿足自己殺戮的本能?”

抹了抹笑出的眼淚,女孩抬起頭來,對著男人露出純真無邪的微笑,就這么望著他。

“擁抱我吧。”

男人的手腳不受控制的向女孩邁進——

逐漸抬起的雙手并沒有擁抱這個女孩,而是慢慢握緊了她的咽喉。

女孩并沒有露出難受的表情,反而是臉上的笑容變得更添幾分狂氣。

“沒錯,厭惡我,唾棄我,因為我就是你。”

“我的名字是?”

面容幾乎扭曲,女孩的笑容愈演愈烈。

“珀爾……”

男人的視野忽然變紅,不自覺間竟將手中的鋼管捏扁,雙腿邁向失去意識的三人,準(zhǔn)備將他們的腦袋砸個粉碎。

殺戮的欲望不斷增長,男人逐漸舉起手中的鋼管。

“謝謝你!”

一個矮小的姑娘抱住男人的手,突然的打斷使他恢復(fù)了清醒。

“我......”

“求求你,救救我媽媽——”

倒在地上的女人滿臉是血,身上的著裝暗示著她曾經(jīng)可能屬于名人階級的影子。

她原本應(yīng)當(dāng)溫和而柔美的面頰不知為何被劃破、變得瘦削、變得泛黃,而伸向男人的手指幾乎跟只有骨頭別無二致。

看來是長期的缺乏營養(yǎng)和虐待,以及剛才的猛擊成為了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

“不能麻煩人家......”

女人猛地咳了一口血,大街上任何一個醉鬼看了都會說一句‘這人命不久矣,是要去見耶和華了’。

“好心的先生......請你把這個......拿去賣了......”

女人摘下了自己手上的戒指,遞給男人,男人發(fā)現(xiàn)于情于理,這戒指的分量都說不過去,作為曾看起來是名流的人而言,這枚婚戒未免太過廉價。

“將這孩子......送到修女會......”

女人咽了氣,最后的凝視便交給了眼前的男人。

“媽媽——”

女孩跪在女人身邊,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似乎是叫林,她與她的母親不同,看起來相當(dāng)?shù)慕】担?jīng)過剛剛的洗禮也只是顯得有些凌亂罷了,男人敢肯定,她們二人在過去的一段時間內(nèi)絕對沒見過面。

“我叫、杰森。”

“你、跟我。”

男人用緩慢且嘶啞的聲音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不連貫不通順的語句告訴他人,他的不善言辭已經(jīng)達(dá)到了物理層面。不過這不代表他沒有自己的思考和一顆聰明的大腦。

皎潔的月光下,二人無言的對視著,僅僅數(shù)秒而已。

陰暗潮濕的街道,萬年無光的漆黑小巷,漩渦幫的地盤里總是能時不時傳來尸體的腐臭亦或是濃烈的藥味。

月光從象牙塔的縫隙之中也能撒到地上,但不知為何,沉默的二人卻從未被照亮。

高大的男人,杰森,眼前的月光忽然浮動了一下,隨后寒冷的氣息直逼他的咽喉,就算男人的視線沒有看見半分生命存在的跡象,他敏銳的本能與直覺早已告訴他,一個難纏的對手正企圖終結(jié)他和他身后的女孩那并不美滿的人生。

“跟緊我。”

杰森一只手將矮小的女孩藏進懷里,用盡一切可能性想要注意到蛛絲馬跡,這并非徒勞,杰森看見了一盞路燈。

二人警戒著,緩慢挪向路燈。

“......”

“......”

杰森想要看見這個披著全息迷彩的家伙,只能通過影子了,抑或是他自己暴露。

他屏住呼吸,燈光處并沒有看見古怪的陰影......

“?”

他正在思考燈光下還有什么可以隱藏的地方時,突然看了看自己腳下。

“!“

幾乎是無聲的,一把古銅匕首從杰森的影子里刺進了他的左肩。

這是杰森有意扭轉(zhuǎn)肩膀提前接觸了刀刃,再慢一步,這把刀就會不偏不倚的刺進原本刺向的位置,咽喉。

不是杰森的,是杰森懷中的小女孩,林的咽喉。

這時,暗影中的獵人犯了一個大錯,足以毀滅自己的大錯。

他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試圖將匕首拔出來。

杰森繃緊肩部的肌肉,死死夾住匕首,疼痛則可以忽略不計,至少對于杰森是這樣。

隨后杰森的右手直接向正前方橫掃——

“抓住了。“

握住了暗影(暫且這么稱呼他)的右手,杰森稍微用了些力氣,將其擰斷。

“啊啊啊——”

女人?

全然不顧這些想法,杰森撕下了她身上的全息迷彩。

“一個。”

在杰森懷中的林,那個小女孩,有些疑惑。

難道還有第二個嗎?

“還有一個、在哪里?”

緩慢的開口,嘶啞的聲音讓在場的所有人感到戰(zhàn)栗,其中能感受到憤怒。

“......”

面前的女人一言不發(fā),皺著眉頭盯著這個怪胎般的大塊頭。

杰森一腳踢斷她的腿。

“啊啊啊——”

“還有一個。”

“比你、聰明的。”

“在哪?”

杰森緩慢、耐心、溫和的向這個女人提問。

“沒有——”

女人捂著自己的腿,用幾乎嚎叫的聲音回答道。

“......”

杰森掐住她的咽喉,將她整個人拎起來,宛如提起一只蜷縮的貓一般。

“五。”

杰森開始加大手腕的力道。

“四。”

女人露出痛苦的神情。

“三。”

正當(dāng)杰森準(zhǔn)備念出下一個數(shù)字時,一聲槍響打破了夜的寂靜。

“......”

杰森的腦袋上開了一個大窟窿,開始流出血液。

“什——”

不知何處傳來了一聲驚呼。

杰森依然佇立著,轉(zhuǎn)過身來。

“出來、不殺她。”

“不出來、全死。”

“你跑不了。”

地上憑空多了一把手槍,和一個高舉雙手的青年男人。

“目的、來歷、她。”

“全告訴我。”

杰森將手中的女人輕放在地上。

“我叫羅納德,那人叫希。”

“來這里想要奪走那個小女孩的性命。”

“這個小姑娘......抱歉,我只能隱晦的講,不然,看。”

男人指了指脖子上的金屬項圈。

“我們這種耗材,他們殺了也不會惋惜。”

“你可以看看最近的新聞。”

杰森點了點頭,羅納德驚訝的發(fā)現(xiàn)之前那個大塊頭腦袋上的窟窿已經(jīng)完全長好了。

“關(guān)于我們的來歷......”

男人思考了一下。

“我能說出來,且能記起來的,就是有這么一群人,他們會將自己討厭的家伙丟到垃圾桶,讓老鼠和蟲子吃掉他們。”

“我們是......”

杰森點點頭。

“這里是.......”

杰森表示理解。

“你能明白真是太好了,完全不像腦袋剛挨過一槍的人。”

“嗯、頭、變靈活了。”

羅納德露出苦笑,哪有這種靈活法的。

“人、放這里。”

“槍,退彈。”

點了點頭,羅納德將槍拆卸為零件,擺在地上,目送著帶著女孩,抱著一具尸體緩緩離開的杰森。

“希,你沒事吧?!”

二人逃出視野后,羅納德沖到倒在地上的女人面前。

“哥哥——”

檢查了傷處,發(fā)現(xiàn)均沒有傷到動脈,僅僅是骨頭斷了,所以并沒有造成大出血。

而就現(xiàn)代的義體技術(shù),接好骨頭并不是什么難事。

“甚至都沒有用力過嗎......”

看了看希的脖子,羅納德更加確信這一點。

“我對著饒我一命的家伙開槍了啊。”

嘆了口氣,這和羅納德想的不一樣,他曾是警察來著,真的有良心和正義感的那種警察。

“哥哥.....對不起......”

這個叫希的女孩與他是同一個孤兒院長大的,就像是親兄妹一般。

“就說不要把送你的生日禮物帶到戰(zhàn)場上來,真是的.....”

羅納德一邊說東說西,將希背起來,走向回去的路。

“看。”

拔出腰間的匕首,給失落的希看了看。

“剛才那個大塊頭拔出來放你邊上了,人怪有禮貌的。”

“......”

希將頭埋到羅納德背里,不想說話,她知道,回去等待羅納德的不會是什么好事,他要受罰了。

“對不起......”

“別想那么多。”

二人走入黑暗。

——

終于來到了教會的勢力范圍,門口有兩個身著重型裝甲的修女正拿著槍看守。

“干什么的?”

戴著墨鏡的修女把黑漆漆的槍口對準(zhǔn)了杰森,這也怪不得她,畢竟杰森的外表不能說很是可疑,只能說相當(dāng)危險。

在一個月黑風(fēng)高的夜晚,頭上套著破麻袋、血淋淋的巨大男性抱著一具尸體來到教會門口,修女們沒有直接開槍已經(jīng)算好的了。

“這孩子、失去親人。”

“無依無靠、來教會。”

“求你們、幫她。”

修女把槍放了下來,示意二人進去。

“找瑪莎修女吧,她在做禱告。”

明亮的燭光照亮教堂的彩色玻璃,虔誠優(yōu)美的禱告聲傳入二人耳中。

“父神,我感謝您,您應(yīng)允我說,當(dāng)我贊美您時——”

“您要除去我一切的罪孽,使我在您面前能夠戰(zhàn)勝一切骯臟欲望的誘惑。”

“您要除去我一切的疾病,使我在您面前能以健康完美的身軀為您戰(zhàn)斗。”

“您要除去我一切的邪念,使我在這鋼鐵與心靈的洪流中永遠(yuǎn)屹立不倒。”

“您的神靈長伴我左右,使我常常默想您的慈愛與恩典,您的榮耀幫助我從內(nèi)心發(fā)出至誠的感謝。”

昂長的祈禱結(jié)束后,跪在地上的修女回過頭來,她的容貌令杰森有些吃驚。

金色的長發(fā)及腰,眉目之中透露著僅在神話中才有的圣潔感,而藍(lán)色的眼瞳之下,卻留下了一條觸目驚心的巨大傷疤,從左眼眼角徑直延伸向右頰。

“迷途的羔羊啊,來到主的懷抱之中吧。”

修女走向前來,從杰森的手中接過斷了氣的女人,將她放在神明腳下的金制平臺上。

修女親自用手從碗內(nèi)接觸了圣水,擦拭女人被鮮血染紅的面頰。

“二位請上前來。”

“為她獻(xiàn)上最后的祝詞吧,她即將去見主了。”

“囑咐、完成了。”

“我會、探望她。”

“安息吧。”

杰森將頭低了下來。

“媽媽......我會努力的......”

“請在遠(yuǎn)方看著我——”

“我,林芮。”

“我會殺死一切迫害林家的仇人。”

“直到榨干他們最后一滴鮮血為止,我的呼吸都不會停止,我的腳步都不會停歇!”

二人結(jié)束了最后的祝詞,隨著修女的手逐漸抬起,黃金的浮雕平臺逐漸升高,教堂的屋頂也隨之打開。

浮雕平臺爆發(fā)出明亮而圣潔的火焰。

——照亮了漆黑的天空,照亮了女孩的臉。

而女孩生命中唯一的光芒也與逝去的親人一同化作灰燼,隨著風(fēng),飛向了神明的懷抱。

“愿主保佑你。”

修女在胸口畫了一個十字,雙手合十進行了短暫的祈禱。

“修女大人。”

“女孩、沒有依靠。”

“能否、成為修女?”

瑪莎修女點了點頭。

“薔薇修女會的大門永遠(yuǎn)向苦難中的孩子們敞開。”

杰森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女孩。

“林芮、是嗎?”

“嗯。”

杰森從懷里小心翼翼的拿出那枚戒指,放在她手上。

“母親、希望你、安全。”

“你想復(fù)仇。”

“不要、操之過急。”

“有困難、找我。”

杰森蹲下來,摸了摸她的頭,隨后抱了抱她。

林芮把頭埋進杰森胸口,無聲地顫抖著。

“嗯......”

杰森捧起她的臉,仔細(xì)地看了看她。亂蓬蓬的頭發(fā)留的很長,看起來毛茸茸的,從那綠色眼眸之中溢出的淚水打濕了原本白凈而精致的面頰。

“好樣的。”

站起身來,杰森從懷里掏出剩下的一張五十元,存入教堂的奉獻(xiàn)箱中。

“教友——”

瑪莎修女輕輕呼喚了杰森。

“薔薇修女會感謝您的善行,愿主保佑您。”

杰森低下了頭。

“身上、就剩下、這么多。”

“感謝、您的慷慨。”

“瑪莎修女。”

瑪莎修女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個腦袋上套了個麻布袋子的大塊頭,微微一笑。

“林芮、有事、請聯(lián)系我。”

“這是、電話號碼。”

杰森遞過工整字跡寫下的紙條,完全不像是沒上過學(xué)的人。

還好母親知識很淵博,平常會教自己學(xué)習(xí)。

“我叫、杰森。”

“請放心,杰森教友,主是寬容的,主會允許信徒們的生活方式有所不同。”

瑪莎修女接過杰森的字條,查閱后小心翼翼的存在手中。

“告辭。”

向修女點頭致意,杰森回到教會的大門口。

“......”

點燃一支香煙,杰森嘆了口氣。

想著林芮、想著珀爾。

杰森還是不知道腦海中那個紅衣女孩……珀爾。

不知道她從何而來,又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何記得她的名字。

可是一但她出現(xiàn),自己似乎就會失控。

杰森也不知道林芮具體的來歷,但似乎是遭到了迫害的家族。

近期看看新聞吧。

“......”

杰森發(fā)現(xiàn)站崗的兩個修女正看著自己。

“不能、抽嗎?”

“不是不是......”

“沒有沒有......”

杰森拿出兩根煙,為二人一人遞上一根,點著了火。

“啊哈哈,這么冷的天果然站崗還是想抽一根啊!”

“沒錯沒錯!”

二人之前的警戒煙消云散。

“我叫金克絲,旁邊的那家伙叫涅塔!”

杰森點了點頭。

“我、杰森。”

“我們其實有個小忙需要你來幫,能不能聽聽,報酬肯定也有!”

杰森點了點頭。

“你看天這么冷,能不能給修女會的姐妹們帶幾瓶伏特加暖暖身子什么的——”

“金克絲——”

不知何時瑪莎修女居然出現(xiàn)在二人身后。

“噫!”

拔下金克絲嘴上叼著的煙,瑪莎修女放在嘴邊吸了一口,再塞了回去。

“這個月的站崗都交給你們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瑪莎大人啊啊啊——”

無視了金克斯和涅塔的哀嚎,靠在門框邊上的瑪莎修女看向了杰森。

“教友,記得常來玩啊!”

杰森點點頭。

“林芮、就拜托、你們了。”

杰森再次低下了頭。

“我們會把她培養(yǎng)成一個出色的戰(zhàn)士的!”

“就是就是!”

金克斯和涅塔拍了拍胸脯。

“像你們兩個一樣嗎?站崗都要開小差的戰(zhàn)士?”

瑪莎修女捏了捏兩個人的臉。

“嗚嗚嗚,瑪莎大人我錯了......”

“錯了錯了~”

“讓您見笑了,教友,天也不早了,您也早些休息去吧。”

杰森點點頭,向三人道別。

——

漫步在大街上,清冷的風(fēng)吹過,杰森看見大街小巷的角落全是珀爾的身影,是自己精神失常了嗎......

“今天一個人都沒有殺嘛......這么好的機會......”

坐在圍墻之上,晃蕩著小腿的珀爾嘆了口氣。

“不殺。”

杰森走過圍墻。

“那、那殺一只天鵝?或者白兔也行!”

街角的珀爾探出腦袋,露出了小孩子要糖果般的撒嬌表情。

“沒有。”

“野生的、絕跡了。”

“唉.....明明我在家鄉(xiāng)的那會,你們這里還有的......”

有些沮喪,珀爾垂下眼睛,看向地面。

“杰森杰森!前面有個流浪漢!無依無靠的那種!”

珀爾在商店的玻璃柜里擺出模特的姿勢,卻撐不了幾秒鐘就向外望去,仿佛櫥柜外的世界才是商店。

“......”

杰森掏出幾枚硬幣遞到流浪漢的碗里。

“謝謝你.....好心的先生......”

站在流浪漢身旁、原本靠著墻壁的珀爾幾乎氣的要跳起來,揮舞著手中的斧頭想砍人,卻怎么也砍不到。

“杰森——你在干什么——”

走過商店,杰森看到一輛冰激凌車,窗口還開著,人卻不見了。

珀爾從冰激凌車?yán)锾匠鲱^來。

“先生、先生!要不要來一份冰激凌?只需要三個心臟就可——”

“沒有、那種貨幣。”

杰森擺了擺手,離開了。

破爛的樓房,正當(dāng)杰森想要上樓時,看到樓下的入口坐著珀爾,雙手抱膝,紅色的禮裙和盤起的頭發(fā)似乎完全沒有被寒風(fēng)所影響,仍然顯得那么輕飄飄的。

“好心的先生,請施舍施舍我吧,我已經(jīng)不知多少年沒殺人了......”

無視了珀爾,杰森想要上樓去,卻被珀爾叫住了。

“杰森——為什么不殺啊——”

“我要新鮮的血肉、我要蒼白的尸骨!”

似乎是歇斯底里的小孩子,珀爾躺在地上打起了滾。

“明天。”

珀爾眼睛一亮。

“吃點肉。”

珀爾嘆了口氣。

“行吧......”

珀爾小跑過來抱住了杰森,隨后消失了。

男人輕輕推開了門,小心翼翼的不發(fā)出一點聲響。

杰森是趁著母親睡著后偷偷出門的,他不希望母親知道自己出去掙錢,母親會傷心。

男人去水盆邊上舀了點水洗干凈手,打開母親只剩十幾粒的藥瓶,將那板藥擠進去一粒,一次放太多會被發(fā)現(xiàn)。

杰森也準(zhǔn)備上床睡覺了,明天還要幫家里做家務(wù),順便幫母親做縫紉的活,平時母親去廠里上班,在家里會額外做些手工制品補貼家計。

“吱——”

杰森坐上床的那一刻,破舊的單人床發(fā)出了刺耳的聲響。

“……杰森?”

躺在床上的母親發(fā)出了呢喃。

“杰森?!”

母親從床上坐起來。

“這個點還跑出門,多不安全啊。”

“面具有記得戴了嗎?”

“嗯。”

“媽媽。”

杰森低下了頭。

“睡不著、出去吹風(fēng)。”

杰森對向母親撒謊這件事感到心痛,因為母親從小就教育自己不要這么做。

“哦……杰森……哪怕是門口……一定要記得戴上面具啊……”

母親打了個哈欠。

“嗯。”

杰森點了點頭。

“我的好孩子……睡覺吧……”

母親抱了抱杰森,這總是能讓杰森感覺很安心。

不一會,黑漆漆的房間沒有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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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羅:謫仙臨塵,酒劍弒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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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謫仙被塵心領(lǐng)進七寶琉璃宗。覺醒武魂那天,一柄青蓮劍出世,劍氣縱橫,先天滿魂力。他被寧風(fēng)致譽為千年難遇的天才,并敲定與寧榮榮的姻緣。但不成想。六年時間過去,李謫仙魂力沒有寸進!寧榮榮:“謫仙哥哥,七寶琉璃塔是大陸第一輔助武魂,與強大的戰(zhàn)魂師配合,才能發(fā)揮出最強威力。”“雖然……我很不想這么說,但你的確跟不上我的腳步了。”拿回兒時互換的信物。李謫仙:“各自安好。”...“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蓬蒿人!”李謫仙并不氣餒,他堅信自己絕非庸才。明月下。他仰頭飲酒,醉里舞劍。魂力在不知不覺中,飆漲到二十級。李謫仙這才明白。他乃雙生武魂——劍與酒。“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從七寶琉璃宗不辭而別。李謫仙手握劍、腰別酒,獨自一人游歷大陸。他喝了最香醇的酒,結(jié)識最好看的女子,挑戰(zhàn)最厲害的劍客。多年后。他在全國魂師大賽,與寧榮榮相遇。看著被鶯鶯燕燕包圍的李謫仙,一劍橫掃所有天才,寧榮榮淚眼婆陀。“謫仙哥哥,榮榮每天都想你……”“多年未見,你還可好?”李謫仙風(fēng)輕云淡,長劍遙指。“出招吧。”謫仙之名響徹大陸。這一次,他看向神界。“天上神祇有三千,見我也須盡低眉!”(多女主,不跟團,虐唐三,虐榮榮……)

仙仙蒹葭 0讀過
從斬妖除魔開始長生不死

消耗壽元灌注武學(xué),可無限進行推演。沈儀凡人之軀,壽數(shù)不過百年,所幸可以通過斬殺妖魔獲取對方剩余壽元。在邪祟遍地的亂世中亮出長刀,讓這群活了千百年的生靈肝膽俱裂!從【鷹爪功】到【八荒裂天手】,從【伏魔拳】到【金身鎮(zhèn)獄法相】!沈儀偶爾也會沉思,這壽命怎么越用越多了?他收刀入鞘,抬眸朝天上看去,聽聞那云端之上有天穹玉府,其內(nèi)坐滿了千真萬圣,任何一位都曾經(jīng)歷無盡歲月。此番踏天而來,只為向諸仙借個百萬年,以證我長生不死大道。……此書又名《讓你氪命練武,你氪別人的?》、《道友請留步,你的壽元與在下有緣》。

陸月十九 67.6萬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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