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莉最終還是沒把自己的夢境告訴姐姐，盡管只要下樓就能確認它的真實性，但尤莉依舊選擇了隱瞞。

畢竟一個人平白無故變成喪尸，又完好地恢復這種事，誰會信？

太離譜了，她自己都不信。

而且在這種喪尸剛剛出現的情況下，莉雅的精神狀況不說穩定，但肯定好不到哪去，自己還是不要說這些來刺激她了。

萬一是夢呢，萬一只是自己的臆想呢，對吧？

尤莉還在不但催眠自己，太過全神貫注，以至于都沒有聽到莉雅的一連串詢問。

直到莉雅提高音量，她才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睛，心虛地看著姐姐。

“怎……怎么了？莉雅？”

莉雅見她終于回過神來，能夠正常交流了，松了口氣。想到自己剛剛那些問題讓尤莉變得反常，也不再問了。

只是有件事她一定要和自己的傻白甜小妹妹說。

“尤莉，”她鄭重地叫出這個名字，不只是呼喚眼前的人，也是為了將它刻在自己的心上，“不管你接不接受，末日來了。”

空氣寧靜。

一滴汗從臉頰劃過，莉雅接著說：“我們要活下去。”

*

下到一樓，仍舊是尤莉剛進門時看到的場景，一地狼狽，血噴的到處都是，只不過現在已經干涸，發黑發紫了。

莉雅手里握著自己的武器桿子，順便從自己雜亂的收納盒里翻出一把小刀，讓尤莉防身用。

兩姐妹時刻貼在一起，分別站在對方看不到的死角，旋轉著走，檢查了整層一樓的情況。

說完剛才那番話后，尤莉沒有崩潰大哭，也沒有假裝輕松，讓她不要開玩笑，而是十分快速冷靜的接受了現實。

即便莉雅可以從她顫抖的眼睛中看到害怕、恐懼，但莉雅很欣慰，自己的妹妹勇敢面對了現實，這也讓她下定了決心，充滿力量，準備好為了保護家人而戰斗，直到死亡。

兩人來到廚房，里面空無一物。

現實和夢中果然還是不一樣的，比如夢中，媽媽最終微笑著，握著自己的發卡躺在地上。

而現實是，乍一眼看過去，這里什么也沒有。

尤莉想到夢中的情景，眼圈一紅，趕緊抬頭看向天花板，在姐姐看不見的地方生生把眼淚憋回去了。

“嘿，尤莉，”先一步走到廚房最里面的莉雅蹲在地上，撿起一個小東西，舉給尤莉看。

“這不是你的生日禮物嗎？”

尤莉先是臉一白，隨后快步上前，確認物品。

橘色的小向日葵發卡，確實是她的發卡，是她夢中的發卡沒錯。

她突然反應過來似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

沒有東西。

這下坐實了……

尤莉瞪大了眼睛，捏著發卡靜止在原地，因為太用力而在手上留下了印子。

莉雅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還好嗎？”

尤莉緩緩低下頭，將發卡有別回頭發，努力揚起一個苦澀的笑，想讓不知情的姐姐安心。

莉雅皺了皺眉，看來妹妹也預料到了。

從在二樓撿到尤莉開始，她就已經做好的最壞的打算。

媽媽已經不在了。

可能被喪尸咬了，也變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此時已經離開房子，游蕩在其他地方。

也可能在和喪尸的殊死搏斗中敗落，直接死亡，尸體被喪尸帶到其他地方吞食。

這兩種情況，都代表著再無生還的可能。

因為如果媽媽還活著，一定會拿著刀沖到二樓來找她，會擋在她們與喪尸之間，保護她們。

然而過去這么久了，卻杳無音訊，毫無蹤跡，結合客廳那么多血，以及廚房最角落這灘血跡的形狀。

——這分明是有人在這里坐過。

所以……

莉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垂下頭，雙手胡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姐……”尤莉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手，安撫的意味很是明顯。

這讓莉雅想到自己除了是一位母親的女兒，還是一個妹妹的姐姐。

她在心里狠狠地鞭策自己，為自己加油打氣，然后迅速捋了捋前額的頭發，從地上站起來。

“呼……”她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快速起身讓她眼前發黑，而待這陣暈眩過去后，她動作輕柔，把尤莉慢慢拉起來。

“我們走吧。”去檢查其他的房間。

尤莉點頭，兩人維持著一開始的防御姿態，懷著與之前截然不同的心態，一步步挪出了門。

窗外，烏云散去，曦日初現，已是凌晨。

*

尤莉和莉雅陷入危機了。

因為在她們收拾清點房子物資的時候，西南方向突然傳來一聲聲槍響，聲音越來越大，朝他們這邊靠過來。

莉雅當機立斷把東西分成大小兩份，胡亂塞進自己和尤莉的背包里，兩人背上包后，莉雅打開自己房間的窗戶，沖身后的尤莉招了招手。

尤莉立馬心領神會，果斷一腳跨出窗戶，側身翻到旁邊的消防梯上，順著梯子往上爬。

莉雅緊隨其后，兩人迅速爬到屋頂，俯身觀察西南方向的情況。

在不明情況的時候隨便亂跑是十分愚蠢的，況且現在還沒有發現具有攀爬能力的喪尸，快速占據高處最是妥當。

不到半分鐘，就有兩個人，架著兩把步槍朝她們的房子沖過來，他們身后是一大群洶涌的喪尸。

或跑或跳，或直立，或爬行，死白的眼球直愣愣地盯著面前兩個新鮮的活人，惡臭的口水從尖牙的縫隙中流出，隨著身體移動向前，不斷往后甩。

遠看就是烏泱泱一大群，從圍墻、汽車、樹木旁繞過，從四面八方張牙舞爪地匯聚起來，越來越多，且速度越來越快。

最前面的喪尸已經快要踩到較為落后的人的影子了。

太陽剛剛冒出地平線，美好的日出下，竟是這樣一幅光景。

“看來這喪尸并不怕光。”莉雅從剛才起就開始觀察，把現實中的喪尸和電影游戲中的設定進行比對。

有的電影會設定成，喪尸只會在晚上出沒，但放在現實中，顯然并不能讓她們用來參考。

喪尸既是尸體所化，必然會散發出尸臭。

這會太陽才剛剛出來，溫度不見得有多高，這一大群喪尸聚在一起，還距離她們的房子這么遠，那令人作嘔的味道便已經傳過來，沒入鼻腔。

“救命啊！！”

“別過來！”

逃命兩人揣著槍，死命地尋找高建筑物，但方圓十里的房子無不緊鎖大門，連讓他們翻進去的時間都沒有。

那兩人疲于奔命，自然注意不到，但屋頂上的莉雅和尤莉卻看得一清二楚。

喪尸的速度很快，并不像電影里演的那樣，四肢僵硬，不知是本身就有這么強大的身體素質，還是因為聚在一起推搡提空了前進速度，總之，他們追趕人類的時候，速度與普通人不相上下。

少部分甚至比人類更快。

尤莉眼瞧那個落后的人身后，喪尸伸出的利爪，猶豫地看了看姐姐。

莉雅示意她安靜。

“我們自身難保了。”莉雅按著她的頭，同時連帶著自己的身體往后縮了縮，隨后，拿出一瓶變質的香水，對著兩人一頓亂噴。

“咳咳咳！”尤莉不明所以。

莉雅也被嗆的皺起了眉，兩滴生理性眼淚都嗆出來了。

“這個距離，就憑我們兩個人，從梯子爬下來再跑，肯定是走不了了，這條路往前走就是鎮子，那里人多，估計喪尸數量也不少，往那邊跑就是自尋死路。”

“算咱們倒霉，遇上把喪尸引過來的傻逼。”

“所以，我們只能先試試能不能用香水掩蓋人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