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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萬壽山福地遇高仙,五莊觀中論道緣

話說那師徒五人行至萬壽山,山中有一觀,喚作五莊觀,觀主乃是一位得道高仙,道號鎮元子,世人尊稱與世同君。這日,鎮元子收到元始天尊之請柬,邀他赴上清天上彌羅宮中聽講混元道果。離觀前,鎮元子對二童子清風、明月吩咐道:“你們兩個在家要謹慎小心,不日將有一位故人路過,不可怠慢。此人便是東土大唐的圣僧,道號三藏,正往西天拜佛求經,你們須得將我那人參果打兩個給他吃,以表我舊日的情誼。”

清風與明月不解,問道:“師父,這位故人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們為何要這般招待他?”鎮元子微笑著解釋:“你們有所不知,這和尚乃金蟬子轉世,是西方圣老如來佛祖的二徒弟。五百年前,我倆曾在蘭盆會上相識,他親手為我傳茶,佛子對我尊敬有加,故此,他便是我的故人。”

二童子聞言,心中了然,恭敬地答應下來。鎮元子又道:“我那果子數量有限,只許給三藏兩個,不可多給。還有,要防著他手下幾個徒弟鬧騰,莫讓他們知曉此事,以免生出事端。”

清風答道:“開園時,我們與諸位師兄共吃了兩個,現在樹上還剩下二十八個,我們自會小心,不敢多費。”鎮元子點點頭,又叮囑了幾句,便帶著眾徒弟騰云駕霧,飛往天界。

話說唐僧五眾在山中閑游,忽見前方松篁茂密,樓閣重疊。唐僧開口問道:“悟空,你瞧那是什么所在?”孫悟空抬眼望了望,答道:“那地方,非觀即寺,咱們近前一看便知。”說罷,師徒一行加快腳步,來到門前。

唐僧下了馬,望見山門旁一碑,上書“萬壽山福地,五莊觀洞天”,不禁感慨:“徒弟們,這里果然是一座道觀。”沙僧接口:“師父,觀此景致非凡,想來觀中定有高人。咱們進去瞧瞧,將來東歸,這也算一段佳話。”

孫悟空應聲:“這話在理。”正要邁步,郝悟明卻微微一笑,出聲道:“大師兄,這五莊觀看來頗有來歷,咱們可得小心些,別擾了人家清修。”孫悟空聞言,回身笑道:“郝師弟放心,我老孫自有分寸。”

一行人踏入觀內,見二門上掛有春聯:“長生不老神仙府,與天同壽道人家。”孫悟空不禁笑出了聲:“這道士好大的口氣,老孫五百年前鬧天宮時,太上老君門前也沒這般張揚。”八戒勸道:“先別計較這些,進去看看,或許這位道士真有幾分道行,咱們也不能以貌取人。”

郝悟明點頭贊同,說道:“正是,咱們修行之人,當以謙卑為懷,不可輕率妄斷。”于是,師徒五人,懷著敬畏之心,步入五莊觀,準備一探究竟。那唐僧師徒五人步入二層門內,只見兩個小童急匆匆地迎面而來。他倆容顏清秀,神采飛揚,頂著丫髻,短發鬅鬅,身著道服,飄逸若仙,環絳束腰,芒履輕裹,正是那清風明月二仙童。仙童躬身行禮,道:“老師父,失迎了,請這邊坐。”

長老欣然,隨仙童登上正殿,只見殿內雕梁畫棟,向南而開,上明下暗的格子窗透出幾分古樸典雅。童子推開雕花格子門,引唐僧入內,只見壁上掛著五彩繪就的“天地”二字,中央一張朱紅雕漆香幾,幾上一副黃金爐瓶,爐旁方便整香,香氣繚繞。

唐僧行至案前,左手拈香,三拜天地,禮畢,回首問道:“仙童,你這五莊觀頗似西方仙界,為何不供奉三清、四帝,只獨尊‘天地’二字?”童子笑答:“老師父有所不知,這兩字,上頭的‘天’字,禮尚往來,倒是妥當;至于下邊的‘地’字,還承受不起我們的香火,這是家師特地推崇的。”

孫悟空聞言,笑得前仰后合,八戒好奇道:“師兄,你笑啥呢?”孫悟空搖頭晃腦:“都說我老孫愛搗蛋,沒想到這童子更會吹牛皮!”三藏生怕生事,連忙詢問:“令師現在何處?”童子答:“家師被元始天尊召請,往彌羅宮聽講混元道果,如今不在。”

孫悟空一聽,怒氣上涌,喝道:“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童!你家師父都不認得,還敢在這里胡吹大氣,你這牛蹄子能講什么道!”三藏怕事態擴大,連忙勸阻:“悟空,莫要爭吵,既然來了,就這樣走了,未免太過失禮。常言道,鷺鷥不吃鷺鷥肉。”

“既然他師父不在,何必打擾他們?你去門口拴馬,沙僧看守行李,八戒去取些米糧,借他鍋灶做飯,臨行時付些柴錢即可。你們各司其職,我在此稍作休息,吃完飯我們就出發。”

孫悟空撇了撇嘴,正欲轉身離開,郝悟明卻一步邁出,虎頭人身的他,眼中閃爍著不耐煩的光芒,甕聲甕氣道:“嘿,你這小童子,你家師父不在,你還敢擺譜?別以為這里是五莊觀就能嚇唬人,老四我可不怕!”

唐僧見狀,急忙擺手:“悟明,不可無禮,我們是取經人,要和氣生財。”郝悟明聞言,哼了一聲,但還是收斂了脾氣,悶聲道:“好吧,但要是這小家伙敢騙咱們,看我不收拾他!”

孫悟空在一旁偷笑,道:“老四,你這脾氣,早晚得改改,不然會吃虧的。”郝悟明瞪了孫悟空一眼,卻也不再多言。師兄弟四人各自忙碌,明月與清風兩位小仙童不理會他們,心里頭不住地贊嘆:“哎呀,這位和尚,可真是從西方來的圣人,身上帶著真氣,一點沒變。師父讓我們好好招待唐僧,把那人參果給他嘗嘗,好念著舊交情,還叫咱們提防著他的徒弟們別鬧騰。還好,那四個模樣兇巴巴的徒弟被調開,不然這人參果還不知道能不能讓他們瞧見。”

清風想了想,對明月說:“哥,咱們還不清楚這和尚是不是師父的老朋友,還是問問清楚,別認錯人了。”于是倆人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問:“請問老師,您可是從大唐來的,要去西天取經的唐三藏大師?”唐僧合十答道:“正是貧僧,不知仙童怎會知曉我的名字?”童子答:“我師父出門前交代過,讓弟子們遠遠地迎接。沒想到您來得這么快,沒及時出來迎接,還望原諒。老師請坐下,弟子這就給您泡杯茶。”

三藏說:“不敢當。”明月轉身回屋,捧了一杯香茶獻給唐僧。喝完茶,清風又說:“哥,咱們得聽師父的話,我去摘果子吧。”倆小童向三藏告辭,一人拿了個金擊子,一人端著丹盤,還特意多鋪了幾層絲帕墊著盤底,直奔那人參果園。清風爬到樹上,用金擊子輕輕敲打果實;明月站在樹下,用丹盤穩穩接住。不一會兒,敲下了兩顆果子,放在盤子里,一路小跑來到前殿,雙手奉上:“唐師父,咱五莊觀偏僻荒涼,沒啥好東西,這兩顆土生土長的人參果,您嘗嘗鮮,解解渴。”

三藏一看,嚇得連連后退,離得老遠地說:“阿彌陀佛,阿彌陀佛!今年風調雨順,糧食豐收,怎么這觀里竟干這種缺德事,拿剛出生的孩子當果子吃?這哪能給我解渴啊!”清風心里嘀咕:“這和尚在人間的爭斗里,混得眼睛都花了,哪識得咱仙家的寶貝。”明月走上前說:“老師,這玩意兒叫人參果,吃一顆沒事的。”三藏道:“瞎扯!瞎扯!他爹娘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來才幾天,你們就把他當果子吃?這是啥道理?”清風解釋:“是真的從樹上結出來的。”三藏說:“胡扯!胡扯!樹上還能結出人來?拿走,這不是人干的事!”

兩個小童見唐僧怎么也不肯吃,只好端著盤子回到自己房間。那人參果有個怪脾氣,放久了就不新鮮了,不好吃了。倆人在房間里,一人一個,坐在床沿上,美滋滋地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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