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眼可見之間,驛站的門檻正在快速的腐朽風化,一種本質奇高的詭韻正自外而來,洶涌的吹拂在陳鋒的面上,令他本就有些糟糕的處境更加的艱難了幾分。
眼眸隱隱發黑,眼見著就要暈厥過去。
此時那門外才有身影出現,踏過了腐朽的門檻出現在了陳鋒的面前。
那是一行七人身著怪異祭祀衣袍的存在,衣物與皮膚之上都被未知的深紅染料銘刻了詭秘邪異的紋路,其上散發的氣息勾連著未知的存在。
他們正是此前商隊之中主持祭祀的祭師。
這樣的存在無論在什么地方都是頗為特殊的存在,他們既不屬于修行者也不屬于凡人,是歸屬于所侍奉神靈的一部分,是神靈的私產,牧羊人,同樣掌握著部分神靈偉力的存在。
這樣的人往往掌握著莫測的能力,哪怕修行者見到了也不見得愿意過多的招惹。
但便是這樣的一群人,此刻身上卻散發著一種深重的詭韻與死氣。
顯然眼前的這七個祭師和此前的那些商隊中人并沒有什么大的區別,他們也已經不是活人了,但區別在于眼前的這些人已經算是厲詭,但此前那些個并不算是。
此刻的陳鋒已經動彈不得,于是他這般冷眼的看著這些祭師厲詭奏著古怪的經文樂章自門外走入,將一尊神像供奉在桌前,正對著陳鋒!
那神像本應是一種特殊的血玉雕琢而成,本應無比的溫潤以特殊雕工雕琢出來的神像幾乎能夠以假亂真與真人無異。
但是此刻這上邊早已經布滿了裂紋,以至于那悲鳴的女神此刻像是流出了血淚在哭泣,渾身散發著濃郁的詭韻氣息。
見此,陳鋒心中暗道一聲:“果然!“
實際上,通過此前的手段,他早就已經猜測到了來者并不會是很強的存在,畢竟真正有能鎮壓他的手段是無需要出這樣的手段的。
甚至于稍微在狀態的厲詭詭異對他出手,便已經足夠他喝一壺的。
但是偏偏對方卻多方算計,弄出了這樣的陽謀,如此卻真的很難不叫他多想了。
此刻一見,這才確認他的想法。
對方的狀態何止是不太好啊
儼然是已經受到了重創,連最根本的形體都保持不住了。
哪怕陳鋒對于修行的認知有限,也能夠知曉這種過高本質的詭韻逸散不是什么正常的現象。
這是本源都在潰散的結果。
如果這些都能說在他預料之中的話,那么真正令他意外的便是追上來的竟是會是這尊曾經庇護商隊的女詭神。
當時對方就伸手想要捉住他吃掉,此刻是因為受傷過重,又不愿自己這一道分神上的本源完全散溢掉所以才追上來的?
陳鋒很清楚自己因天賦的存在對于這些詭異生物有一種強大的吸引力不假,但是他畢竟不是唐僧肉,他并不覺得以此刻天賦的強度足以令對方如此鍥而不舍的追逐自己。
恐怕對方受傷才是主要的原因!
心中的念頭快速的在心頭閃過,正當陳鋒思量的時候,那神像之上已經漸漸有了變化,卻見濃郁的詭韻氤氳在神像之上,漸漸的化生出虛幻的神像虛影伸出一只詭手捉向陳鋒。
那詭手探在陳鋒的身上并未第一時間將他捉過去吞噬,而是就這般搭在他的身上就這么靜靜的輸送著詭韻抽取著他身上的精氣神。
這樣的舉動令陳鋒的臉色變了變。
對方的謹慎,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
本來按照他的設想,這女詭神已經做到這種程度,自該出來收割成果便是了,何至于還需要這樣謹慎的繼續抽取他身上的精氣神?
“祂的傷勢怕是要比想象之中還要來的嚴重!”
陳鋒的心中浮現出這樣的念頭,獨屬于他的搬血法此刻被他催動到了極致,要與這女詭神爭奪體內精氣神的控制權,但是這并沒有什么作用。
雖說陳鋒的抵抗有了些微的作用,但也是微乎其微,并不能阻止精氣神的流逝。
他的體內早已經出現了詭變,他有一部分器官背叛了他,那女詭神是通過那些已經詭變的器官在爭奪他的精氣神,而不是其他,他能靠著搬血法鎖住體內精氣不失,但是他防不住內詭的存在。
“小子我不知道你修行的到底是哪里來的法,但是你修行的法明顯與此世有明顯的區別,至少它并不完整。
真正的第一境不該是如此的,你需得持咒,你需要產生自己本質上的詭變,但是這樣的東西我在你的身上通通都沒看到。
或許,我知曉你為為什么能夠突破道祖的定下的道了!”
此刻一直未曾開口,只旁邊給陳鋒做了一些知識解說的老頭忽然開口道。
毫無疑問,他此刻看向陳鋒的眼神儼然很復雜。
此前他陳鋒殺人殺的極快,他尚且來不及看出他修行的玄妙來,此刻通過陳鋒與這女詭神分身的交鋒,卻叫他看得分明。
陳鋒確實踏足了修行,理論上是九階,但是他也不是完整的九階!
因真正的九階,人和詭是已經有了相同之處的,又或者說此界的修行者,本質上就是保存著活人意識的厲詭。
身上是具有同等的特性。
凡人不可望仙因何而來,本就是因高階的修行者與詭無類,身上散發著恐怖的詭韻,凡人沾之者死。
這才是凡人不可望仙的由來。
這樣的特質自修行之初便顯露,當今之修行名為修仙,實則修詭,求的是以人成詭,借詭掌道之法。
但是此刻陳鋒身上卻并未有這樣的特質。
他只是不知怎么樣實現了肉身的超凡,身上的氣血經過了蛻變對于詭異之力產生了抵抗,但是卻仍然與正常的修行者所修出來的力量不同。
這種類似于正統卻完全有悖于正統修行的方向,實在很令人心驚。
或許說這才是最初的正統,這是只存在在上古的修行路!
邋遢老頭很難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因陳鋒這樣的情況顯得有些過于的特殊了。
當今修行者為何而出現,又因什么出現?
那本就是因為最初的修行落寞,古老的修行再也走不通,天地異變之下,所有的古法修行徹底的死絕,這才有了如今的修行法的出現,在古老的修行的殘灰里練出來了真金。
而當今的道祖便是其中的集大成者,建立了如今的修行體系。
今法的出現是因為什么,那不就是因為天下所有人都認為古法走不通才會存在的嗎?
如果古法的真的還能夠修行,他們這些后世的修行者又何必走上這樣一條危險的修行道路呢?
無人知曉此刻邋遢老頭心中的波濤起伏。
當洞悉了陳鋒身上修行的部分本質之后,他的震驚甚至比之此前得知陳鋒能繞開了噬人而修進行修行,還要更加的來得震撼得多。
此刻他的心中的震動幾乎令他不能自己。
是陳鋒特殊,亦或是其他的原因?
也許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手腳都在此刻無意識的開始顫抖,那樣的一個猜測在他的心底里甚至壓根不敢吐露出來。
今法會不會就是一場騙局?
傳說中那位定下噬人之理的道祖真的是人族嗎?
這樣深沉的秘密,老頭也并不清楚,此刻便更加的分不清楚了。
陳鋒并不清楚此刻的邋遢老頭,因為他身上顯露出的修行之法,甚至漸漸的開始對于整個世界的修行體系都產生了懷疑。
他此刻沒空關注老頭究竟是個什么狀態,因他此刻的狀況已經到了極為糟糕的地步。
渾身的精氣神在快速的被抽取,他能夠明顯的察覺到了自己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得虛弱。
到此刻,他甚至已經有些兩眼發黑。對于外界的感知被壓制到了極為危險的程度。
恐怖的詭韻籠罩著他!
身上的抵抗力度越來越慢,極致的危險警兆在他的心頭若有若無的跳動,時刻提醒著他自己現在究竟是何等危險的處境。
這樣的狀況之下,他的精神也是極度的緊張努力的繃著最后一根弦并不敢輕易的放下。
“堅持一會,再堅持一下!”
他心念中不斷的對自己強調著這樣的念頭,努力讓自己保持著清醒的狀態。
并不是倒下了他就會如何?
以他的底牌他遠到不了死的地步,再不濟,以他此刻身上積攢的源點,他完全可以一波爆發突出重圍。
但是若是真的在此刻爆發,他就陰不死這女詭神,只能被動的逃跑了。
而這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他內心涌動著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瘋狂想法
他想要陰死這尊女詭神,甚至想要葬下這一尊詭神!
人有尸體,難道詭神就沒有嘛?
詭神要獵食他,他何嘗又不是在獵殺詭神?
他很期待葬下詭神的天棺會有怎么樣的反饋。
此刻的陳鋒內心是貪婪和克制的,當早在他意識到這詭異有些不對勁的時候,他的心中就冒出了這樣瘋狂而可怕的想法。
以自身為餌,張開一張網,靜靜地等待著獵物的降臨。
若是事不可為,他自可放棄遠遁,但是當他見到這獵物的真容之時,他便明白,絕對不能讓這送上門的肥肉給跑了。
一種重傷到甚至本源都在散溢的詭神,這樣的存在可不是說你想要遇見就能夠遇見的。
真要出現這樣的情況那是詭神不是悄悄的躲起來舔舐傷口,等待著自己的恢復。
但是此刻因他的天賦,這樣的一尊詭神竟然送上門來,真要是讓他給跑了,陳鋒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這又是一個一波肥的機遇,一個九階的蓮華教弟子便給他帶來了不少的好處,那一尊神能給他帶來什么,他很期待,真的很期待。
陳鋒內心的深處,平靜中彌漫著一種瘋狂。
也是這種瘋狂使他死死的抗著這種生機流逝的恐怖痛楚之中保持著最后一絲的理智,他絕不能輕易出手,要等待那一個最為合適的時機。
此刻他甚至有些擔心,那口口聲聲說著自己已經沒有出手之力的老頭會不會出手救他。
這老頭深不可測,真要是出手那便很可能干預到他的機會。
他只希望對方能察覺到他的心思,不要插手這樣一件事,否則他前面做的這么多東西,吃的這么多苦頭那便算是前功盡棄了。
但他已經壓根沒有機會和老頭商量,甚至沒有辦法給這老頭什么提示。
因他很清楚,以這詭異的謹慎程度,但凡他有什么不對勁的異常都可能驚走對方。
接下來就干脆的賭運氣的時候,他希望那老頭剛出手后不久真的不能輕易出手,就算出手也只會在自己的生死關頭才會插手。
任誰也想象不到,當陳鋒被一尊詭神盯上把他作為獵物的時刻,他竟然瘋狂的同樣把對方視作了獵物。
甚至開始擔心,有人提前救他。
但同樣的他的運氣確實不錯,因他身上運行的搬血法透露出的某些信息,此刻的老頭正處于心神搖曳之中,并未來得及對他出手救護。
他的意識越發的模糊,恍惚的幻覺在他的眼前閃過,他似乎看到了周圍有無數的人影在圍著他轉,似乎在給他身上套上了些什么東西。
漸漸的他的幻想越發的清晰,他騎在馬上被一群人擁簇著,拜堂,送入洞房,然后一個模糊的女子來到他的身前,輕輕的向他張開了手!
那是他的妻子!
“張懸,我們洞房了,張懸你怎么不說話,我們成婚你不高興嗎?”
下意識的陳鋒想要回答妻子的問候,可是他立刻反應了過來,這并不是在叫他!
他從不叫張懸。
他是陳鋒,前世如此,今生如是,卻絕不叫什么張懸!
恍惚之中,他想起了老頭曾經跟他說過的話:“名是一個人的根本,是在世間的認可和存世之錨,名即是命,命名即名命!”
這不是什么執念于自我眾生的差別,而是自我存在的根基。
“不要忘記自我的存在,否則你就真的死了!“
祂不僅要吞了自己的身體,他甚至連自己的存在都要吞下去。
意識這一點,陳鋒咬緊牙關任是對方如何挑逗皆是不發一言。
祂在他的眼前脫衣,然后是無比勾人欲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