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盡頭的光芒愈發明亮,待三人走出洞窟,眼前豁然開朗,卻是一處懸崖之上的峭壁。峭壁之上,芳草鮮美,野花點綴其間,微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與清新的空氣,與洞窟內的壓抑憋悶形成鮮明對比。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叫人幾乎要懷疑此前的險境不過是場噩夢。
凌傾渺深深吸了口氣,環顧四周,這峭壁三面皆是萬丈懸崖,唯有來時洞窟可通外界,進退兩難的絕境之感撲面而來。她回頭看向陸遜與柴銘,兩人臉上的驚愕尚未褪去,顯然也被這突然的變化震住了。
“這……這是哪兒?”柴銘結結巴巴地問道,手指著懸崖邊緣,眼神里滿是驚慌。
陸遜沉默不語,眼神在四周逡巡,試圖從這陌生的環境中找出一絲線索。凌傾渺輕拍柴銘肩頭,安撫道:“先莫慌,既已脫身險地,總有法子脫困。”
話雖如此,她心底也生出一抹隱憂。正思索間,陸遜突然抬首,目光望向崖壁一角,那里有棵古松斜斜生出,枝丫伸展,像是天然的瞭望臺。凌傾渺心領神會,快步登上枝丫,陸遜與柴銘緊隨其后。
登高望遠,腳下云霧繚繞,遠處山巒起伏,而他們所處的峭壁,竟與破空宗所在山脈隱隱相連,只是中間隔了道深不見底的峽谷,一眼望不到底。凌傾渺心念電轉,難不成這峭壁竟是破空宗地界內的某個隱秘角落?可既如此,為何此前無人知曉?
正猶豫,她想起宗門分發的傳訊符,忙從懷中取出,符紙在陽光下閃爍著淡淡的金芒。她腦海中靈光乍現,這符紙既能傳遞消息,或許能借此求援。
“陸遜,柴銘,我欲試試這傳訊符是否管用,若能聯絡上宗門弟子,我們便有救了。”凌傾渺出聲,兩人皆點頭稱是。
她指尖輕撫符紙,默念口訣,符紙瞬間燃起熊熊烈火,卻無半點灼熱之感。她將信將疑地把符紙往空中一拋,剎那間,火光沖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直沖云霄,轉眼間融入天際。
不過半炷香工夫,遠處天際傳來破空之聲,由遠及近。眾人抬首望去,幾道流光閃過,化作數名破空宗弟子御劍而來。當先一人正是負責此次測靈的內門弟子,其后幾人皆是面色凝重,顯然察覺到事態不簡單。
“諸位可是從西山試煉場脫身的弟子?”那內門弟子朗聲喝問,身形還未穩,關切之意已溢于言表。
凌傾渺忙躬身行禮,應道:“正是!多謝同門相救!”
弟子身形一晃,穩穩落在眾人身前,目光在三人身上打量,見他們衣衫雖有些狼狽,倒也無大礙,方松了口氣:“速隨我回去,宗門上下正為你們牽掛。”
陸遜出聲詢問:“我等既從試煉場脫身,為何會出現在此地峭壁?按理說,試煉場出口應是原路返回才對。”
內門弟子聞言一怔,面露困惑之色:“此前從未有弟子提及試煉場有變故,你們又是如何從試煉場脫身的?”
凌傾渺將經歷簡述一番,從洞窟遇險、小蘭失蹤、陸遜跳崖,到發現紙人冢、柴銘被困,直至觸發機關來到峭壁,樁樁件件說來。內門弟子越聽臉色越凝重,待她說完,沉聲道:“此事非同小可,需即刻上報。”
凌傾渺三人隨內門弟子踏入破空宗臨時議事殿,殿內燈火通明,氣氛凝重。殿中央,一張巨大的紫檀木長桌,雕刻著繁復的云紋與靈獸,顯得莊嚴肅穆。長桌兩側,三把座椅依次擺放,正中那把最為高大,椅背雕龍畫鳳,氣勢恢宏,兩側座椅稍矮,卻也盡顯威嚴。
殿內靜得落針可聞,凌傾渺三人腳步聲在空曠大殿回蕩。內門弟子引他們至長桌前,躬身行禮后退至一旁。凌傾渺抬頭,目光落在正中座椅上,那中老年灰發大長老,身著一襲深灰色長袍,袍身繡著銀色云紋,頭發半白,根根如銀針般豎立,眼神銳利如鷹,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大長老身旁,二長老身姿挺拔,面容清瘦,眉目間仙風道骨,一襲紺色道袍隨風輕擺,腰間玉佩叮當作響,似有靈韻流轉。他目光溫和,卻透著深邃,掃過凌傾渺三人時,微微頷首,算是致意。
最右側,三長老身姿嬌小,面容清秀,似未及弱冠,身著淡粉色長裙,裙擺繡著繁復的桃花,發間斜插一支桃花簪,眉眼間透著溫柔,嘴角掛著淺笑,目光在凌傾渺身上多停留片刻,似有探究之意。
大長老率先開口,聲音低沉有力:“爾等便是從試煉場脫身的弟子?”
凌傾渺三人齊齊躬身,凌傾渺朗聲道:“回大長老,正是。晚輩凌傾渺,還有陸遜、柴銘,多謝宗門相救。”
大長老微微點頭,目光轉向陸遜:“陸遜,你先說說,試煉場究竟發生了何事?”
陸遜上前一步,將從進入洞窟開始的經歷,事無巨細地講了出來。從初入洞窟的詭異氛圍,到小蘭的失蹤,再到發現紙人冢的驚險,以及最后觸發機關來到峭壁的過程,一一陳述。殿內眾人越聽越驚,大長老的眉頭越皺越緊,二長老的神色也變得凝重,唯有三長老,依舊面帶淺笑,眼神卻透著幾分玩味。
陸遜說完,大長老沉吟片刻,目光轉向凌傾渺:“凌傾渺,你可有察覺到洞窟中有什么異常?”
凌傾渺思索片刻,道:“回大長老,晚輩在洞窟中曾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什么力量在牽引著我們。而且,那些紙人雖然看起來詭異,但晚輩總覺得它們背后隱藏著更深層的秘密。”
三長老這時輕笑出聲,聲音如銀鈴般悅耳:“凌師妹所言極是。那些紙人,或許是某種封印的產物。我曾聽聞,宗門先輩曾用紙人術封印過一些邪祟之物,莫非試煉場下的洞窟,與先輩們的往事有關?”
大長老目光微閃,看向二長老:“二弟,你對此有何見解?”
二長老微微一笑,道:“三妹所言不無道理。我宗門典籍中,確實有關于紙人術封印邪祟的記載。不過,此事非同小可,還需仔細查證。凌傾渺,你可還記得那些紙人的模樣?”
凌傾渺點頭,將紙人的模樣一一描述出來。二長老聽后,沉吟道:“這些紙人的模樣,與典籍中記載的封印紙人頗為相似。看來,試煉場下的洞窟,確實隱藏著宗門先輩的秘密。”
大長老沉聲道:“既然如此,我等需即刻查明真相。陸遜、柴銘,你們先隨內門弟子回去休息,后續調查,自有安排。”
陸遜和柴銘躬身領命,隨內門弟子退下。大長老目光轉向凌傾渺:“凌傾渺,你留下。”
凌傾渺心中一緊,卻依舊保持著鎮定,躬身道:“晚輩遵命。”
待陸遜和柴銘離開,大殿內氣氛愈發凝重。大長老目光如炬,直視凌傾渺:“凌傾渺,你可知此次試煉場異變,非同小可?”
凌傾渺心中雖有忐忑,卻依舊坦然道:“晚輩雖不知詳情,但也明白此事重大。晚輩愿全力配合宗門調查。”
大長老微微點頭,目光轉向三長老:“三妹,你對凌傾渺似乎頗有興趣?”
三長老淺笑依舊,目光在凌傾渺身上流轉:“大長老明鑒。凌師妹天賦異稟,此次試煉場異變,她或許能成為關鍵。而且,我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與我宗門先輩頗為相似。”
二長老也道:“三妹所言有理。凌傾渺,你可有察覺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與眾不同之處?”
凌傾渺心中一驚,卻依舊保持著鎮定:“晚輩自幼便知自己與眾不同,卻不知與宗門先輩有何關聯。”
三長老輕笑:“或許,你與宗門的緣分,早在你出生之時便已注定。”
大長老沉聲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凌傾渺,你先隨我來,我帶你去宗門藏經閣,或許能在典籍中找到些線索。”
凌傾渺心中雖有疑惑,卻依舊恭敬地應道:“晚輩遵命。”
大長老起身,緩步走向殿后一扇暗門,凌傾渺隨大長老穿過那扇暗門,踏入一條幽深的長廊。長廊兩側,每隔數步便懸掛著一盞琉璃燈,燈光柔和而昏黃,映照出兩人影影綽綽的輪廓。長廊盡頭,是一扇巨大的檀木門,門上雕刻著繁復的符文與圖案,透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
大長老走到門前,伸手輕撫門上的符文,口中念念有詞。隨著他的動作,符文漸漸亮起,光芒流轉間,那扇沉重的檀木門緩緩打開,發出沉悶的“吱呀”聲。門后,是一間寬敞而古樸的藏經閣,四壁擺滿了書架,書架上密密麻麻地擺放著各種典籍,從古老的竹簡到泛黃的絹帛,再到精美的線裝書,應有盡有。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書香與歲月的氣息,讓人不禁心生敬畏。
大長老緩步走進藏經閣,凌傾渺緊跟其后。閣內光線昏暗,只有從窗外透進的月光灑在地面,形成一片片光斑。大長老走到一個書架前,伸手抽出一本古舊的竹簡,遞給凌傾渺:“這是宗門創立之初的典籍,記載著宗門的起源與早期事跡。你且看看,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凌傾渺接過竹簡,小心翼翼地展開。竹簡上的文字古樸難辨,但她憑借著過目不忘的本事,仔細辨認起來。大長老則走到另一個書架前,取出一本厚重的絹帛書冊,翻開查閱起來。兩人各自沉浸在典籍之中,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不知過了多久,凌傾渺突然抬頭,目光中透著一絲震驚:“大長老,這竹簡上記載,破空宗創立之初,宗主曾在西山設下祭祀之地,用于溝通天地靈氣,祈求宗門昌盛。但自宗主飛升之后,那祭祀之地便荒廢了。”
大長老聞言,目光一亮,放下手中的書冊,走到凌傾渺身邊:“繼續說下去。”
凌傾渺繼續道:“竹簡上還提到,后來有一邪修侵占了那祭祀之地,發起叛亂,被宗門鎮壓。為了防止邪修余孽再次作亂,西山被設下了封印。此事已過去千年,早已被人淡忘。”
大長老沉吟片刻,道:“這與你所見的洞窟有何關聯?”
凌傾渺思索片刻,道:“我想起來了,竹簡上還提到,那祭祀之地與月亮的潮汐有著神秘的聯系。每逢月圓之夜,祭祀之地會自動開啟,吸納天地靈氣。但自從邪修叛亂之后,那祭祀之地便被封印,不再開啟。可如今,洞窟卻一直開著,而且關不上,這實在令人費解。”
大長老眉頭緊鎖,緩緩踱步,似乎在思考著什么。良久,他停下腳步,目光深邃地看著凌傾渺:“你推測得不錯。這洞窟,正是宗主當年的祭祀之地。只是,為何它會在千年之后突然開啟,而且無法關閉,這其中必有隱情。”
凌傾渺心中一緊,道:“大長老,您認為這與邪修有關?”
大長老微微搖頭:“邪修早已被鎮壓,千年過去,其殘余勢力應該早已消散。但洞窟的異常開啟,確實令人不安。或許,這是某種未知的力量在作祟。”
凌傾渺心中一動,道:“大長老,您覺得這未知的力量,會不會與宗主的飛升有關?”
大長老目光一凝,沉聲道:“宗主飛升,乃是破空宗的至高榮耀。但飛升之路,充滿了未知與變數。或許,洞窟的開啟,與宗主飛升時留下的某種力量有關。”
凌傾渺心中震驚,卻依舊保持著鎮定:“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大長老緩緩坐下,目光如炬:“此事關系重大,不可輕舉妄動。我需與眾長老商議,制定對策。你先隨我回去,待我與眾長老商議之后,再做定奪。”
凌傾渺心中雖有諸多疑問,卻依舊恭敬地應道:“晚輩遵命。”
兩人走出藏經閣,回到議事殿。此時,二長老與三長老依舊在殿內等候。大長老將凌傾渺的發現告知二人,三人對視一眼,皆是神色凝重。
二長老沉聲道:“若真是宗主飛升留下的力量作祟,此事便更加棘手。我們需即刻通知各地長老,共同商議對策。”
三長老輕咬朱唇,目光中透著一絲擔憂:“千年未有之事,如今突然發生,不知是吉是兇。”
大長老沉聲道:“無論吉兇,我們身為破空宗弟子,都有責任守護宗門安寧。傾渺,你先隨我回房,待我傳音通知各峰峰主。”
凌傾渺心中雖有忐忑,卻依舊堅定地點頭:“晚輩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