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漆黑之中,克拉格的意識才剛有蘇醒的先兆,他的眼皮便不受控制的睜開。
蘇醒之后,克拉格喘著粗氣,大量著眼前的景象。
木質的天花板,光線有些刺眼,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還未適應光線,但這光照在身上還挺舒服的。
克拉格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個干爽舒適的被窩之中,這令他有些恍惚。
克拉格從被窩之中坐起,環顧四周,發現這是一個樸素狹小的房間,但卻相當整潔。
陽光從身后的窗戶射入,克拉格探著身子向窗外看去,外面的景色也令他有些恍如隔世。
外面可以看到一片矮小的房屋,自己此刻仿佛正身處未知的高大建筑之中,而在那些房屋的更遠處,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眼前的景象,讓克拉格感覺自己像是來到了某座小漁村一樣。
可自己在此之前不是還在蒙特海戰線的九號島嶼上嗎,況且那座島嶼已經四分五裂沉入海底,自己也應該被隨之卷走才對。
現在自己不但活了下來,甚至還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克拉格仔細回憶著昏迷前發生的一切,他什么也不記得,只記得自己被卷入水中后,有一個聲音在自己耳邊突兀的響起。
當那個聲音響起時,四周的水流聲都隨之消失不見,而自己也在這之后昏死了過去。
是有人救了自己嗎?
那么這個人又會是誰,能在那種災難之中保全自己,想必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
也就是在這時,房間的門開了。
克拉格來不及繼續裝作沉睡的樣子,就這樣讓開門者發現自己醒了。
來者是一名身材瘦小的少女,她身著黑白相間的修女服,此刻正吃力的提著一只與她身材不符的水桶。
對于克拉格的蘇醒,她似乎并不驚訝,只是輕描淡寫的詢問了一句。
克拉格警惕的點了點頭,小修女嘀咕了一句“那就好”后,便提著水桶艱難的走到克拉格身旁。
來到床邊后,小修女將木桶上掛著的毛巾丟入水中,浸濕擰干然后抬手便要掀起克拉格的衣服。
“你要做什么?”
克拉格抓住了小修女的手腕。
“幫你擦身體,你昏迷的那幾天,我也是這么做的。”
“我自己來就好,謝謝。”
小修女沒有過分執著,而是將毛巾交給了克拉格,然后就這么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
克拉格看著這位修女,對她克拉格滿懷戒備,說白了昏迷醒來發現自己在這樣一個陌生的地方,任誰都會戒備起來。
克拉格本想找個機會看看自己身上的那些東西丟沒丟,可這小修女還坐在身邊,克拉格一時間也找不到機會。
看來她不會輕易離開,干脆就趁此機會,小心謹慎的打聽一下究竟發生了什么吧。
“我叫白紗,要怎么稱呼你呢。”
“我叫法琳。”
“這里是什么地方?”
“這里是浪花教堂。”
對于這種擠牙膏式的一問一答,克拉格感覺有些心累,這看起來就像審問一般。
這位名叫法琳的小修女似乎不喜言笑,至少有問必答這一點,倒沒讓克拉格感覺更加累心。
從法琳口中,克拉格也算得知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克拉格是被法琳從沙灘上撿到的,所以法琳將克拉格帶回了教堂。
而浪花教堂坐落于一座名為“浮沫”的島嶼之上,這里的居民以捕魚為生,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生活。
至少從這點來看,倒挺像個小漁村的,只是當克拉格問起浮沫島在哪片海域時,法琳的回答卻令人意外。
她說這片海域是神明腳下的外海,沒有任何名稱,因為未經允許的命名行為,會被視為不敬神明。
克拉格問過法琳浮沫島的居民所信奉的神明是何方神圣,結果她的回答克拉格聞所未聞。
長眠于原始海域的神圣存在,億萬生命共同的母神,一切尊名于祂而言毫無意義,祂更喜歡子嗣們喚其母神。
聞所未聞的信仰,克拉格感覺自己應該是誤入了什么邪教,但他根本不敢說出來。
“我可以出去走走嗎?”
“……好吧。”
法琳去給克拉格拿了雙鞋,隨后便帶著克拉格離開房間。
先前那狹小的房間令克拉格以為這教堂規模并不大,但真正在這座教堂中穿行時,他便感受到了教堂的龐大。
按理來說,一座小漁村不該有這么龐大的教堂才對。
法琳說自己要先跟其他修女打個招呼,告訴她們自己要出去一趟,這樣才能帶著克拉格出去。
對此克拉格并無意見,只是當克拉格跟著法琳見到其他修女之后,他發覺這些修女與法琳并不一樣。
雖然穿著一致,但她們的態度根本不像正常的神職人員。
嫌棄與厭惡赤裸裸的掛在臉上,根本沒有掩飾的意思,就這么直白的對克拉格表達著嫌惡。
不僅僅是克拉格,她們甚至對法琳都沒什么好臉色。
這種敵意令克拉格十分在意,他不知這份敵意究竟從何而來,只能先暫且戒備一下。
“能幫我跟神父大人說一聲,我帶病人出去轉轉嗎。”
“這種事自己去做不就好了。”
“神父大人根本不想見我。”
“那又能怪誰呢,你不會以為是神父大人的問題吧。”
法琳少有的沒有回答他人的問題,面對對方的刁難,法琳只能微微頷首,隨后帶著克拉格向著教堂外走去。
克拉格與修女對上視線,對方眼中的惡意完全不是神職人員該有的,至少不應該展現在外人面前。
這令克拉格有些在意,這座浪花教堂內究竟發生了什么。
“就這樣出去真的好嗎。”
“抱歉,我沒辦法帶你去太遠的地方,只能帶你在教堂外看看。”
“沒事,是我麻煩到你了。”
法琳毫無反應,只是自顧自的帶著路。
浪花教堂建于浮沫島上最高的地方,在這里可以俯瞰整個浮沫島,也算是非常不錯的觀景點。
法琳指著下面的漁村,正準備為克拉格介紹時,克拉格便注意到了遠方海面那個無法忽視的奇景。
一頭大型魚類的尸體,被整齊的切割成了兩半。
克拉格有印象,應該說當時所有在九號島嶼上的人都有印象。
猩紅的劍光將迷霧中的巨大黑影分為兩半,那帶來災難的可怕存在本該就此殞命,結果九號島嶼依舊沉沒了。
毫無疑問,海面上的魚類尸體就是淵鯨的尸體。
“那是什么?”
“那是神之子的遺骸,是母神對我等的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