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峰大廈位于科技區的中心地段，四周都有很多巡邏的機械人警察和電子狗。他們的手里有定位儀，可以查找犯人和跟蹤指定目標。他們的手里經常會有上層輸送下來的黑名單，一旦進入他們的黑名單的人，就變成了眾矢之的，會被大范圍地搜捕和通緝，有點類似于1984里面的秘密監控，但實則比這嚴格的多，也精密的多。

在帝峰大廈上班的人，通常屬于管理階層的上級人士，各個有關部門的事項都在這里展開，作為一個致力于研發新技術和產品的科技公司，自然少不了富貴階級的大力支持。甚至于，這棟大廈的建造成本大部分來自于富人階級的投資和上司固有化。費時不費力。

方譯訶就是在這里上班的員工之一，他雖然已經快到了退崗的年齡，但是上級并不允許他過早下崗，于是他三天兩頭必須去公司打卡，開會，寫研究報告。對此，方譯訶并沒有太多怨言，畢竟豐厚的酬勞相比于大多數人的收入，已經是遙不可及。只不過近幾年發生的事情讓他顯得有些心力交瘁，關于他組織的一個備案出了一點小問題，上級雖然沒有明確指出，但是他的同事們已經在茶余飯后給他穿了不少小鞋，這些他也看在眼里，但此時的他，卻有了其他新的思想重點。

他如往常一般進入大廳，整個大廳十分寬敞潔凈，全天有清潔機器人24小時保潔，以及電工維修員。負責前臺的是一位女士，平常人看不出來她到底是機器人，生化人還是普通人類。但是方譯訶卻能一眼認出，站在眼前的不是人類。

“你的新香水聞起來有點兒怪異，親愛的”

機器人笑了起來，說道

“沒想到你這么快就注意到了，這是我在商店里新購置的，我覺得它非常適合我，沒想到你也這么覺得”

“時候不早了，我該去備案了，有空再和你聊”方譯訶微笑著說道。

“隨時”女機器人費力地眨了一下眼睛。

方譯訶用工卡掃了一下玻璃門前的機器，就進到了電梯門口，電梯和老式的電梯沒有太大區別，只不過多了一個向左和向右的標志，另外最高層有346樓，是整座城市最高的地方。方譯訶從容地走進電梯，按下15樓的鍵，然后在一旁等待。這時，一陣熟悉的聲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小方同志，怎么在這里看見你了”

方譯訶一瞥，原來是辦公室對面的員工，魏余良，心想這得有好長時間沒見他了，怎么還在掛念他的出落。

“于總叫我來開會，關于這次的新備案”

“我聽說了”魏余良說道，“可是他不是駁回了你上一個議案嗎？何必自討苦吃呢”

“我有我自己的道理，請你不要過分插手”方譯訶克制地說道。

隨著電梯地升高，終于來到了15樓，方譯訶頭也不回地出了電梯，他不想天天都面對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但是他也深諳人情事故的道理，正所謂，錢難賺，屎難吃。

他來到了工作位，開始打開電腦處理郵件。他望著一大串的未讀郵件，隨機點開了一封

“來自特警的通告，你是否見過以下幾個人，陳營，曾處梁，何益。罪名：走私電元零件和國家機密。現在他們已被警方拘捕在列，編號2411579。請相關悉知人員上報。”

接著他又點開下一封

“方博士，你要的電磁插件，我已經叫電子快遞上門送貨了，你可以在公司簽收一下，然后把回執單附件發給我，我好核對”

方譯訶在下面回復了他

“謝謝你，尼克斯，我知道跨境運輸行業現在比較緊張，他們也經常攔截，我會及時打印的”

然后方譯訶合上了電腦。

傳感器傳來一陣嘟嘟聲

“研發部門到會議室開會，所有人，以上”

方譯訶很自然地拿起了檔案，朝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會議室是一個環形的議會廳，議會廳內部有一個巨大的懸浮屏。方譯訶走進會議室，看到于總正坐在前段的位置上。于總看到方譯訶，便開口說道

“小方，你來了”

方譯訶其實不大喜歡別人叫他小方，這樣顯得他很幼稚，但是因為他稍顯年輕的臉龐，以至于四五十歲還像二三十的年輕人。他應該算是整個團隊里面最老的一個了。

“于總，過了下個月，我就該滿47歲了”方譯訶提醒道。

“我知道，知道。你在這里干了多少年了我還不清楚嗎？哈哈，別往心里去”

方譯訶在心里擠了一個白眼。

等到所有人都到齊之后，于總才開始講話

“針對最新的腦共振磁芯片，你們研發的怎么樣了”

“正在初級試驗階段，還未成熟”

“嗯…”于鑫說道，“我希望你們能有更多的創新思維，不要只停留在像芯片這樣的東西，我最近和一家太空材料的公司有來往，他們在研究可變形的晶體，很快就能上市了”

“唔….”

于鑫見眾人沒有反應，便轉移了話題

“對了，方譯訶，你最近負責的那個企劃有什么進展了？”

方譯訶下意識地掃視了一圈，然后開口說道

“二代機器人的維護已經進行到一半了，只是對于某些指令的時候還會產生混亂”

“那遠程指令呢？”

“終端系統還在修復當中，很快就能連上傳感器了”

“行吧，我想在下周之前看到你寫的策劃案，還有如何修復故障的報告，今天就先到這里，大家散會”

眾人紛紛走出了會議室，只留下方譯訶一個人在整理檔案。突然有一陣聲音在他背后響起。

“方譯訶”

方譯訶抬頭一看，發現是已經辭職有一段時間的康思明。

“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好久之前就辭職了嗎？”

“我有一些東西需要和你說，涉及一些機密文件”

方譯訶整理好檔案資料，關掉電子投影，和康思明一起出了會議室。

“說吧，是什么事情”

康思明四下看了看周圍，說道

“這邊有攝像頭，咱們去抽煙室聊”

于是他們走下長長的樓梯，來到11樓的辦公樓，從里面走了進去，然后穿過一排隔間，來到了一個上面有煙頭標志的密門，然后進了房間，關上了把手，康思明把無人的標志調成了有人。

“你現在可以說了？”方譯訶一邊問道，一邊放下煙頭。

“是，但是你得仔細聽好了，因為我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被人發現”

方譯訶輕輕吐出煙，半倚在邊臺上，說道

“不如你先說說為什么離職的原因”

“不是我主動離職的”康思明壓低了聲音，說道，“他們中間的有些人，發現了我發現他們的秘密”

“什么秘密？”方譯訶問道。

康思明嘆了一口氣，接著說道

“你還記得公司不久前引進的電子熱感應系統嗎？”

“那怎么了”方譯訶問道，“這不是很正常嗎？”

康思明抿了抿嘴，然后又說道

“他們打算在新產品里面都加上這個東西，起初還是沒什么人發現，直到后來”

方譯訶把煙頭掐掉，放在一邊。認真地聆聽著。

“有一天，我在倉庫檢查產品時，發現有一只機械狗在里面”

“電子警犬？”

“是普通的機械狗”康思明回答道，“他的眼睛四處轉動，好像在尋找什么東西，我以為它是未開發的產品，正想給它輸入指令，檢查它的零件出了什么故障”

“然后呢？”

然后我說了好幾遍之后，那只狗好像都沒有反應，好像感覺不到我的存在，最后，它的身體發生了一些零件發熱，它躺在地上不停地抽動，機械元件全部掉落出來，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情況”

“你覺得這是一種病毒嗎？”方譯訶問道。

“不能太確定，但是從那之后，我就收到了上級發給我的離職表，讓我填好就離開公司”

“他們沒給你解雇費？”

“有，但是不多”康思明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們在疑慮什么，反正事情就這么不了了之了”

方譯訶皺了皺鼻子，說道

“如果只是系統出了問題，他們大可以暫停，但是為什么他們會對這種事情熟視無睹”

“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原因，如果不是什么特別大的故障，那很快就可以解決了，沒必要弄的這么難看”

方譯訶短短地嘆了一口氣，然后說道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情況了，他們這么做估計也是出于內部消化的最終結果”

康思明抿著煙，松開了手，說道

“事已至此，我也不能夠再要求些什么，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你現在住在哪里？”方譯訶問道。

“對了，沒來得及和你說，自從離職以后，我就交不起方艙的費用了，所以我后來就搬走了，方艙是公司房，我既然離職了再住下去也沒什么意思”

“那你現在住在哪里？”

“我現在住在睿京商業街”

“那里不是早失修了嗎？”方譯訶不解地問道。

“那里有人在兜賣店面，因為倒閉交不起租金了，好在和方艙附近的地皮比起來，還是相對便宜的”康思明回答道。

方譯訶沉默了一陣，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只好雙手環繞在胸前，盯著空氣發呆。

“我知道就算我說了這些也沒有什么用，他們該做的事情還是會繼續做，總之，我希望你能順利在這里工作下去”康思明說道。

“我也快差不多了”方譯訶表情冷淡地說道，“他們覺得我最近的策劃有點拉垮，更何況我也沒指望能得到什么免死金牌，該來的總會來”

“可起碼你還在這里，這就說明了很重要的一點”

“什么？”

“他們需要你，方譯訶”

方譯訶心里無比清楚上司叫他研發二代機器人的目的，創造一個可以代替自己干活的傀儡，甚至未來會比自己干得更加出色，更加聽話，而他對于這個公司而言，不過就是一個陳舊的老年機器罷了，隨時要準備好下崗的準備。

方譯訶下意識看了一下時間，正好過了10點39分，這距離午餐還有一段時間，但是日程表顯示他的下一場小型員工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

“你等會還要開會嗎”

“嗯，11點左右有一個關于超導磁體的會議”

“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康思明打開吸煙室，說道“我先走了”

方譯訶也走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