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到時候丟掉的可就是平南侯府的臉面了!”
話音剛落,江凝曦就搶先道:“大姐姐慣會教育人。何必這么危言聳聽。”
“如果是老身說你危言聳聽呢?”
裴未舒江凝曦齊齊一愣,老夫人怎么來了?
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慌亂。
江晨曦倒是緩緩勾起一抹笑。
老夫人年紀大了,平日里很少出門,便是出門,也不過到花園處走走便是了。
只是……
老夫人極為看重江家名聲清譽。
前世江晨曦的名聲被裴未舒搞臭后,老夫人同樣不待見江晨曦,即使對方是自己親孫女。
所以,今日江晨曦故意遲到,裴未舒保持著慈母形象自是不會怪罪,江凝曦也不便多言,便從外貌出發貶低她。
她們三人遲遲未去向老夫人請安,恰巧昨日太來平南侯府診脈,建議老夫人閑暇之余多出去走走。
所以老夫人今天就踏進韶光院,又恰巧聽了江凝曦的一番話,自是要“教導”一番……
裴未舒連忙上來扶住老夫人。
待老夫人坐穩后,裴未舒連忙說道:“母親今日踏足韶光院,真是讓兒媳受寵若驚。只是,方才晨曦凝曦姐妹倆相互玩鬧幾句,母親切勿當真。”
老夫人一聽,這是讓自己不要插手此事?
呵,此事可大可小。
往小了說,此事不過是江家姐妹閑事拌嘴罷了。
往大了說,江凝曦如此不尊長姐,毫無嫡庶長幼可言。若是被有心人參了去,直言“平南侯治家無方,家中毫無嫡庶尊卑秩序可言。”
只怕皇帝心里本就忌憚平南侯府,因此,平南侯府不能不防。
“來人,二小姐對大小姐出言不敬,言語冒犯,罰禁足半月,每日抄女則五遍。”老夫人沉吟道。
江凝曦不可置信地看向老夫人,又看看裴未舒,希望嫡母能為自己求情。
可惜,裴未舒自始至終都低著頭。
江凝曦憤憤地領了罰,憤憤地離去了。
江晨曦對這個結果是意料之中的滿意。
裴未舒低著頭,眼底劃過一絲不甘和疑惑。
平時江晨曦對于江凝曦的嘲諷向來都是逆來順受。
她也甚是享受,明初月的女兒被自己踩在腳下,對她這個繼母卑躬屈膝搖尾乞憐。
她覺得,這是一種享受,一種勝利。
只是,今日的江晨曦怎么性情大變了?
敢和江凝曦叫板了,甚至教育起她來了?
本想給她點教訓,誰知老夫人進來教育了一頓江凝曦,擺明了為江晨曦撐腰。
這個老不死的妖婆子!
——
不言裴未舒心里頗為惱怒,但見她襝衽一禮道:“兒媳不能管教好兒女,是兒媳之過。望婆母切勿動怒。”
好一個明事理的兒媳!
江晨曦在心里冷笑連連。
老夫人淡淡地瞥了一眼道:“你也不必跟我使性子賭氣的。多半老身也是老了,見不得家宅不寧。你身為平南侯府當家主母,更是要以身作則,約束晚輩。”
裴未舒只覺得臉上辣辣的,低聲應是。
老夫人離開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江晨曦一眼。
滿意地走了。
江晨曦向裴未舒襝衽一禮,也告辭了。
裴未舒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日益凝重的神情,透露出內心的深度思考。
——
江如松未時從定國公府回來了。
知夏來報信時,江晨曦正在看醫書。
聽此消息,江晨曦稍整理了一下便去了文翰閣。
到了門口,卻看見福叔正愁眉苦臉地站在門口。
眼角余光瞥到江晨曦,忙上前行禮道:“侯爺今日去定國公府退婚,頗為不順。”
“侯爺謊稱大小姐您忽然身染惡疾,不知何日能好。為此不愿耽誤蘇大公子,自愿退婚。”
“定國公夫人倒是同意退婚,可定國公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
“為此侯爺同定國公爭執了半天,侯爺軟硬兼施,國公爺才松了口。”
“只是國公爺又含沙射影地指責侯爺……”福叔斟酌一下道,“說侯爺克妻克女才會如此,侯爺氣不過便吵了起來。”
“這不,回來了便把自己關屋里生悶氣呢。”
江晨曦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沉吟道:“既如此,我去勸勸父親。還請福叔進去通報一聲。”
“小姐,侯爺請您進去。”福叔出來說道。
江晨曦緩步走進屋內。
江如松還一臉頹廢地坐在書案前,見江晨曦進來硬是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嘆了口氣說道:“晨曦來了。”
江晨曦襝衽一禮道:“晨曦多謝父親替女兒退了婚約。”
“父親在定國公府所受之事,女兒皆已知曉。”
話音剛落,江如松接口道:“晨曦,你知不知道你母親初月從前——”
話未說完,江如松猛地住了口。
看向江晨曦的眼神里,多了一絲復雜。
像是要通過江晨曦的臉,找到故人從前的樣子。
他恨,恨自己護不住發妻;
他恨,恨自己不得不續弦!
他更恨,自己沒能履行當初的諾言……
不知過了多久,江如松用力地攥了攥手,壓下心底的起伏,帶著幾分苦澀地開口說:“你先回去吧。定國公府那邊,為父自會解決,不必擔心。”
“是。有勞父親了。”說完,江晨曦施了一禮告辭了。
……
江晨曦又回到望月樓,此時已是酉時初了。
暮秋的廚藝頗為不錯,江晨曦的膳食和糕點一向是暮秋負責。
也虧得如此,不論前世今生都無人在飯菜里動手腳。
今日江晨曦吃過晚飯便早早睡了。
大概是退了婚,也了卻了一樁心事。江晨曦雖未明說,可念春知夏看得出來,小姐很開心。
她們雖不知小姐為何執意要退婚,但是小姐待她們恩重如山,她們永遠相信小姐,也絕不會辜負小姐。
江晨曦躺在床上,思緒萬千。
她自然知道父親為何同定國公會發生爭執。
外祖家和定國公府是鄰居,母親明初月和如今的定國公蘇子雄打小就認識,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長大后的二人自是互相傾慕。
后來漠北諸多部落勾結疏勒國發生叛亂,蘇子雄被圣上委以重任前去鎮壓。
臨行前蘇子雄送給母親一塊玉佩,請求母親等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