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光白天剛和秦箏說完滌靈泉的事兒,晚上拂風掌門就把秦箏叫到了議事大廳,當著拂光和拂生兩人的面,鄭重說了這件事情。
秦箏也說了自己很窮這個事實,于是拂風答應(yīng)了第二天她可以去藏寶閣選一件法器和三枚符箓。符箓是消耗品,就送她了,但是法器用完需得歸還。
說完事兒從前山回到后山時,已經(jīng)夜深了,不過幸好修煉以后,一兩天不睡也不會特別困。
秦箏干脆躺在了小屋院中拂塵白天躺過的椅子上,她心中正計較著到底去不去那南沙地宮,無意間側(cè)頭看見拂塵的屋子還亮著,木窗的紙面上有他在案前書畫的影子,認真凝神看去,視線就可以透過木窗,看見他書案上的東西——那是一副忘塵的畫像。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她忍不住念了首詩,想起以前母親教念詩,她學(xué)了可不懂意思,如今眼前這幅場景,她卻是忽然有些懂了。
起身走至窗邊,她猛地打開窗戶,嚇了拂塵一跳,而后還繼續(xù)厚著臉皮笑問:“我沒有別的意思,就好奇問問,你畫的這是誰?”
“你這小輩,才來一天就被小冰帶壞了。”他搖搖頭,收起筆墨,凝視著畫像中的人物,語氣復(fù)雜道,“這是……我的道侶。”
“她死了嗎,你不去找她,就在這兒畫像。”秦箏扶著窗戶,單手撐頭淡淡地問。
拂塵被秦箏的話震得瞪圓了眼睛,好一會才苦笑著道:“不是,她是不想見我。”
“為什么?”
“這話說來就長了。”
“你說。”秦箏雙手一撐,翻身坐到了窗戶上,面朝院中,賞花賞月。
“罷了,我給你講了,你就會明白我的病藥石無醫(yī),趁早走吧。”拂塵看秦箏不走了,也直接講了起來。
“她叫晨心,二十年前,我游歷人間遇見她的,我對她一見傾心,而后便跟著她走遍了天下許多地方,后來我想和她結(jié)為道侶時,她才告訴我她原本是男子,因為修煉的功法為旁門左道,所以改變了她的軀殼。”
“在那之后她就躲起來了,我那時候心想,只要是她,是男是女有什么重要的,然后就拼了命找她數(shù)年,她最后被我感動,答應(yīng)了和我攜手共度余生,于是我回山稟明師父,懇請師父為我主持婚禮,可他說我身上纏著邪氣,勃然大怒。”
“功法雖不正統(tǒng),但她人是好的啊,我只得將她的因緣際會一切事由一一稟明師父,原本以為他能理解,可是他更加不同意了,囚我在山中,還打傷了找上門的晨心,更可笑的是,師父還替我答應(yīng)了一門與挽鈴宗的親事。”
“那時我拒絕不了,逃脫不得,只好將唯一的希望放在成親之日當天,就在那天,我逃跑之時終于又見到了晨心,可她見我一身紅衣悲痛欲絕,大鬧婚禮一場后再也消失不見了,與挽鈴宗的親事也被鬧難看,師父愈加恨我不成器,威脅我說若是再不放棄,他就只好殺了晨心。”
“哦。”秦箏聽到這里回頭,看了眼拂塵問,“所以你就放棄了?那你的師父呢,我來山上沒見過比你們幾個師兄弟年紀還大的人?”
“他于五年前外出獵殺妖獸時戰(zhàn)死了。”拂塵站起身,認真收好了忘塵,也就是晨心的畫像。
“那這五年你不找她?”
“找了,找不到。”拂塵抬手虛握了一把,神色木然,“自從婚禮那一天之后,我的靈力開始逸散,不論我怎么修煉都無濟于事,到現(xiàn)在,我除了壽數(shù)長一些,和一個凡人也沒什么區(qū)別了。”
這句話一說完,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那要你在恢復(fù)靈力和找到她之間做選擇,你怎么選?”秦箏問。
“找到她,我的靈力自然就會恢復(fù)了。”拂塵看向秦箏,眸子一閃,有些亮了起來,急切問道,“或許,你愿意幫我找她?”
“找到她,你的靈力也恢復(fù)不了。”秦箏翻身跳下窗戶,隨手給他關(guān)了,才淡然道:“幸好你遇見了我,明天我就出門去給你拿藥,保證藥到病除。”
說完話,秦箏回到自己的石屋里躺下,看似睡了,實際上卻是打開了自己的儲物空間。
忘塵給她的東西本來就不多,除了紫靈紗、法袍就是一些法術(shù)書,而在這些法術(shù)書中,有一本她學(xué)不了,名字叫“般若心境”,這本書的后面注明了,筑基巔峰時選擇一人對其使用,二人雙修可降低結(jié)丹難度。若已經(jīng)使用此書,但不雙修,被選擇的人將會永遠承受靈力逸散的反噬之苦,而修煉的人,境界也將永遠不得寸進。
認真一字一句看完了說明,秦箏退出儲物空間,想起忘塵,不知道他是懷著多大的痛苦寧愿不結(jié)丹晉升也要恨著拂塵,拂塵卻還自以為是的以為知道見到忘塵,一切都會變好。
“若是這樣的感情叫做愛情,那自己果然還是適合無情道。”
秦箏嘟囔一聲,拋卻思緒強迫自己快速入睡。
熟睡之后,無盡的黑暗之中亮起一束光,她看過去,看見一個人坐在那束光里,手中拿著一束花細心整理,先剪斷花桿,再修剪枝葉,然后插入瓶中。
她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于是邁步向那束光前進。
“喂——”惘沉冰的聲音將在黑暗中徒步的秦箏喚醒,她睜眼看向窗外,果然天已大亮,但為什么,惘沉冰在屋內(nèi),自己的床前?
她抬手的瞬間催動靈力,惘沉冰整個人身上唰地罩上一層水汽,又瞬間因為過冷轉(zhuǎn)為冰霜,剛剛才露出來的得意笑容轉(zhuǎn)眼就因為肌肉打顫而消失無蹤。
“喂!!!”這一聲帶著憤怒,比剛才那聲還大。
秦箏起身,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完整無損,然后才打了一個呵欠,說:“拂塵一開始說你沒禮貌我是不信的,但是現(xiàn)在我信了。”
“我*****,你***,*****。”
“你好好說話,怎么都是嗶嗶之音。”
秦箏又變出一個水球,將一旁的帕子扔進水球里旋轉(zhuǎn)搓揉幾次,然后抽出帕子,對著水球變成的鏡面認真擦了擦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