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子里泛著死老鼠令人作嘔的味道,八九個男人聚在巷子的一角,從遠遠望去,一個男人縮在墻角,時不時發出的嗚咽聲跟棍棒毆打在皮肉上的聲音融合在一起,變成一首有旋律的曲子。
“別打,別打了!”
“高先生,對不起,我們是開賭場的,您欠債不還,如果我們不給您點教訓,以后只要是個人都敢來我們這場子賒錢,我們這賭場,大概也開不下去了吧?”
“特爾先生,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我肯定會把那些錢還給你的!”
“給你時間?我還要給你多少時間?從三個月前你就開始跟我說這句話了。我跟你有說過,這是你最后一次機會,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那個叫特爾的男人整了整衣領,居高臨下的看著已經快被打廢了的男人,“繼續打。按照我們行業里的規矩,欠一百萬以上就是一條胳膊,現在高先生已經欠了我們一千兩百萬了,你們說,兩條胳膊,這是夠還是不夠呢?”
兩條胳膊……
高光腿都在哆嗦。
特爾看著他,在短暫的停頓過后,目光突然變得很陰冷。
他指著高光,一聲令下:“把刀拿出來!”
“不。不要!”
高光下意識的護住自己兩只腿,特爾讓兩個人過來抓住了高光,男人嚇得渾身都在躊躇,就在此刻,突然一道男聲冷冷的壓了過來——
“住手?!?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那些人一跳。
特爾非常緊張的看著四周:“是誰?!”
白西裝的男人從逆光處緩緩走了出來。
他一身干凈潔白的衣服,看起來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高光看著他,一開始還沒認出來,但是過了兩秒,高光的眼神就變了。
“裘先生!”
“高先生,你這是發生了什么事?”
裘朗之前跟高光有過一面之緣,所以高光是認識裘朗的。
他像是看到救星一樣激動。
“這些人,他們想殺我!”
特爾瞇著眼睛,目光聚焦在裘朗身上:“我不管你是哪路的神仙,欠債還錢,在你們國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在我們這也一樣。”
“他欠了你們多少錢?”
“加上今天的,一共是一千兩百萬。”
高光看著裘朗從口袋里掏出一張支票,跟扔垃圾一樣的扔到那些人的臉上,高光很意外,可與此同時,他心里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氣。
最起碼,他的性命保住了!
可高光不知道,遇上裘朗,才是真正噩夢的開始。
特爾他們看到錢,便就走了。
裘朗走到高光跟前,高光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站起來,剛想跟裘朗道謝,突然裘朗反扣住他的肩膀,一個用力,把他逼到墻角:
“感謝的話就不需要跟我說了,這一千兩百萬,高先生,你想怎么還呢?”
高光沒想到裘朗會突然變成這樣,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
“據我所知,現在高先生你名下的流動資金已經沒有多少了?!?
裘朗挑了挑唇:“那些賭場的人在你欠錢之后,大概只是卸你兩條胳膊,可你知道我會怎么做么?”
“裘先生……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我肯定會還你這個錢還有人情的!”
“不用等了!現在就有一個要你還人情的機會。”
裘朗打斷了高光的討好。
高光愣愣的看著他,裘朗逼近他,聲音像是地獄里來的撒旦:“你現在跟沈夢兒應該還有聯絡吧?”
沈夢兒她們得到了沈越澤會找過來的消息之后,便立刻帶著阿妙跑了。
阿妙也不知道她們又把自己給帶到哪去了,但這里感覺像是個山區,盡管她從車上下來的時候一直被蒙著眼罩,她根本看不到外面的世界,但是通過四周的鳥叫聲,還有空氣質量,阿妙隱隱的感覺,她們把自己帶到了一個山區里。
一眨眼,就到了張紅跟沈越澤約定的時間。
張紅跟沈夢兒從中午開始就在等沈越澤的電話。
“媽,你說他真的會打過來?”
“耐心點,別著急!”
張紅點了一支煙,坐在沙發上。
她們面前茶幾上放著一部手機,這是專門用來聯絡沈越澤的。
沈夢兒已經溜溜等了兩個多小時了。
她不耐煩的站起來,在四周轉悠了一圈。
“媽,你跟他約定的是今天吧?”
“從第一通電話開始算,現在離二十四小時結束還有四個小時?!?
張紅看起來很淡定的樣子,其實她心里也在惴惴不安。
沈夢兒揮了揮手,現在心里很煩。
“萬一他放棄了阿妙,媽,我們得把自己的退路想好!”
“你去給高光打個電話,看他那邊怎么說!現在,我們唯一的寄托都在他身上了!”
護照跟簽證都還在高光那邊,如果她們想跑,唯一能靠的就只有高光了。
沈夢兒嗯了一聲,拿出自己的手機打電話給高光。
“喂,你在哪?”
“寶貝,你現在在哪呢?”
高光的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沈夢兒看了看四周,隨便編了個地址:“在風景區玩!怎么樣,交代你的事情都辦好了沒有?東西到底什么時候送過來?”
“我手里剛剛拿到護照跟簽證。這樣吧,你在哪,我來找你!”
“我現在離市區挺遠的,而且,你現在不是在美國么?”
“我昨天晚上就回國了?!?
沈夢兒是知道高光去美國這件事的,但高光突然說他回國了,還是讓沈夢兒有點訝異。
“你事情都辦好了?”
“嗯。我在外面太想見你了,舍不得你。寶貝,這次我們去國外之后我們就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我們定居在國外,我可以找人幫我們注冊結婚!”
高光的話對于沈夢兒來說,一點都不覺得心動。
因為她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這個男人,對高光從來都只有利用之心。
但是現在她知道,她們母女兩個還得倚靠高光。
所以沈夢兒就裝的很高興的樣子道:“好啊!等我們去了國外,就不用在乎你現在家里的黃臉婆了,我們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高光顫顫巍巍的把電話放下來,坐在他對面的是沈越澤,裘朗,還有旁邊站著的十幾個裝備齊全的警察……
高光手都在抖。
“我剛剛那樣說,可以么?”
沈越澤沒理高光,轉頭問身后的人:“怎么樣,地址檢測到了沒有?”
“好像是在比較偏遠的郊區,信號很差!”
“現在郊區信號都不會太差?!?
裘朗想了想,道:“會不會是在山區這樣的地方?所以我們才這么難搜到信號?”
沈越澤覺得很有可能。
他轉頭看向身后那幾個警察,那幾個人商量了一下,道:“這樣吧,我們再去研究一下,說不定可以從剛剛檢測到的地址縮小范圍!”
現在的科技是很迅猛的。
但沈越澤并不指望那些人。
沈越澤告訴裘朗:“看住高光。張紅跟沈夢兒所有證件都在他的手上,如果她們想跑,高光是她們唯一的稻草!”
“那你現在要去干嘛?”
裘朗見他要走,便問他。
“去見一個人。說不定,他可以找到阿妙?!?
“???”
裘朗不知道沈越澤去見誰了,但看他說的信誓旦旦的樣子,裘朗覺得沈越澤應該是很有把握的。
席家大門口。
沈越澤站在門口,樂多雅站在他對面,皺著眉頭一副不想讓他進來的模樣:“你來干嘛?”
沈越澤態度還是很有禮貌的:“席太太,請問席先生在嗎?”
“你找我先生做什么?”
樂多雅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沈越澤正要說話,這時席御臣從樓梯間走了下來。
“多雅,你在跟誰講話?”
樂多雅把門微微讓開,席御臣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沈越澤,臉一下子就沉下去了。
“多雅,把門關上!”
樂多雅嗯了一聲,也想關門送客,可就在這時,沈越澤突然從門口沖了進來:“席先生,關于阿妙,我希望可以跟你好好談談!”
沒錯。
沈越澤想拜托席御臣救阿妙。
即使他知道,自己這樣做了,席御臣會很瞧不起他。
可沈越澤在剛剛突然想通了。
他不能拿阿妙的生命做賭注。
他可以輸掉一切,卻不能輸掉阿妙!
所以,就算他跑來求助席御臣,會被他們看不起,沈越澤也不在乎。
對他來說,阿妙的性命跟自己尊嚴相比,前者要可貴的多!
席御臣冷冷的看著他,在他剛想說出阿妙事情的時候,突然對他做了一個住口的動作。
沈越澤一開始并沒有懂他的意思,直到后來,他發現席御臣的目光偷偷的在看身旁的女人時,他才猛地反應過來。
樂多雅難道還不知道這件事?!
“你在外面等我。”
沈越澤是個識趣的人,席御臣既然都這么說了,那他就不擔心席御臣會誑自己。
“等我一下。”
席御臣摟住自己妻子的肩膀,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到底發生了什么?你們剛剛談到阿妙,阿妙怎么了,是她出事了么?”
“別瞎想。等我回來,我再跟你好好解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