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陰間廚子的奇遇
- 兼職無常后我紅了
- 作家5YvXCj
- 4659字
- 2024-07-27 15:21:29
陰間與陽間之間本就存在某種重疊,只是彼此看不見。鬼魂需要使用紙扎物品,必須通過另一世界的人來傳遞(燒送)過去,而蘭菏將這些物品直接帶入魂魄的世界,省去了這個環節,只需為其開光即可。
蘭菏右手向下,手腕上的鎖鏈隨之滑落。看到這一幕,小紅和小綠意識到自己被欺騙了,一個廚子怎么會隨身帶著勾魂索呢?小紅的臉色愈發鮮艷,仿佛鮮血淋漓,但她還沒來得及反應,便聽到“哞”的一聲和“希律律”的聲響,牛馬群揚蹄狂奔而來,直接將她撞倒,隨即在她身上又犁了十幾遍。
這才是真正的以多欺少。此時,蘭菏則將勾魂索一拋,套住了“鄰居”。“鄰居”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尖叫著仰倒在地,翻滾了好幾下,不愿離開自己的身體。蘭菏拉著鎖鏈走近,看到“鄰居”身體抽搐著,逐漸顯現出重疊的綠色身影。
“鄰居”突然暴起,青黑色的手向蘭菏伸去。蘭菏迅速側頭,一拳重重砸在了“鄰居”的臉上。雖然“鄰居”看上去白嫩偏瘦,但顯然并不虛弱,常年鍛煉的身體并非輕易能倒下。蘭菏這一拳可謂是物理勾魂,“鄰居”鼻血狂噴而出,向后倒去,而那綠色的鬼影卻依舊坐在原地,根本沒跟上身體的動作。
“來!”蘭菏順勢一扯鎖鏈,小綠徹底脫離了“鄰居”的身體,被蘭菏拖起,仍在掙扎著想要反抗。此時的“鄰居”則癱倒在地,失去了意識。與此同時,小紅在牛馬群的踩踏中已經快被壓平,掙扎著爬起,發出一聲尖嘯。
停車場的燈光隨著她的尖嘯閃爍,小紅的指甲開始爆漲,瘋狂地撓向那些紙牛紙馬。畢竟是紙制的,幾頭牛馬被她撓得破損,低吟幾聲后,便倒在一旁化為紙屑。蘭菏將剩下的紙牛紙馬也扔了出來,雖然現在他可以用勾魂索,但他還是第一次真實看到自己的折紙化為現實,心中不免覺得有趣,想再看看。
小紅見蘭菏已經將小綠鎖住,愈發氣急,瘋狂撕扯面前的一切。勾魂索雖然是黑白無常手里的工具,但足以制住她們。小綠心中不安,向蘭菏求饒:“大人,我有金箔,是之前要害的人燒給我的,足足一捧,我都給你,你收了那些牛馬吧,她受不住了。”
她知道陰差貪墨的情況很嚴重,但所有鬼收到的金銀成色也就那樣,剔除破錢后所剩不多。小綠心想,即便蘭菏不是廚子,也不至于不要金子吧。正當蘭菏還沒來得及回答時,一道鎖鏈飛來,將小紅緊緊捆住。
蘭菏回頭一看,發現是一個穿著同款制服的陰差,手中提著燈籠,上面寫著“陰曹地府”,高帽子上則寫著“天下太平”。這陰差的臉色青灰,眼睛細長,對蘭菏微微一笑:“鄙人嚴三,你捎的信老白已收到了,只是他手頭有事,把你給的金山分了半座,叫我來搭把手。”
小綠聽后愣住,小紅則憤憤不平:“你根本就不是炊事班的!”嚴三看著她們,陰沉沉地笑了兩聲:“陰司什么時候有這編制了,炊事班你們都信?”他看著小紅的凄慘模樣,心中暗想這些紙牛紙馬形神俱備,甚至比他見過的幾乎所有紙扎都要精妙絕倫,難怪能疊出那么好的元寶。
小紅和小綠沉默了一下,隨即開始大罵蘭菏。蘭菏則振振有詞地解釋:“我是搞后勤的,專門提供錢和裝備,工種差不多!”小綠則狂呸,心中暗想這差得太多了。
蘭菏感受到那股充滿怨氣的情緒,雖然不同于之前的澎湃,但也讓他感到意外。他還想讓老白帶他去看看惡鬼,親身體會小綠的情緒。蘭菏調侃道:“咦,你能不能更惡毒一點?”小綠憤怒得翻了個白眼,心中暗想自己一個厲鬼還不夠惡毒,真是看不起她。
小綠的怨恨與恨意交織,眼中流出了鮮血,惡狠狠盯著蘭菏。蘭菏則品味著那種情緒,惡意、怨毒,還有因為無法超度而帶來的陰寒痛苦。嚴三看著這一幕,低聲喃喃:“什么愛好……”他之前還聽老白說新召的那個生無常心腸特別軟,待人和善,現在看來宣傳與實際根本不符。
蘭菏抽離了情緒,誠懇地對小綠道:“謝謝。”小綠冷冷一哼。嚴三則問:“對了,看樣子你們鬼齡應該不足三年吧,橫死鬼捉替身也需滿三年,你們是怎么偷學到捉生之術的?快把前因后果,給爺細細道來!”
小紅和小綠頓時沉默。蘭菏對此并不知情,他只是出于人道主義幫了鄰居一把,捉替身這種事本來就各憑本事。他從鄰居的通話中隱約了解到,小紅和小綠纏上了一個人,那人去找了鄰居幫忙,但沒想到她們還是違規操作。
小紅和小綠不愿說話,嚴三冷笑道:“罷了,這時節,真是什么妖邪都出來了……”蘭菏以為嚴三說的是清明節,便問:“那現在該怎么辦,把她們帶去東岳陰司審判嗎?”
嚴三哈哈大笑:“她們這般橫死厲鬼,可不是隨便能去陰司的,而且她們壞了規矩,就算有高人給超度,也得等著……再者,就算能帶去,我也沒法帶她們去東岳陰司啊。”他指了指自己的燈籠,上面寫的是陰曹地府。
“這陰司……不是只有一個嗎?”蘭菏問。他之前看到燈籠上的字,以為是同一個地方的不同表述,心中困惑。嚴三回答:“陰司當然只有一個,但有好幾個老板。我們雖然算得上同僚,但我不能去向你老板匯報工作。”他悠悠然道,“簡單說吧,神賴人靈!往前這東岳陰司信的人最多,府君便為陰間之主。后來信閻羅王的也多了,權力便分了,府君也多了個職稱:十殿閻羅中的‘泰山王’。大家職能各有側重,或主斷案,或主收獄。”
蘭菏聽后,意識到陰間與陽間之間的關系并不簡單,權力也經歷過更迭。他感激地對嚴三道:“多謝了,我也不會超度,那該如何處理她們?”他心中暗想,總不能放生了她們,誰來保證她們以后不會再作惡。
“這有什么,送去給人超度就是了。這里可是京城,全華夏騙子最多的地方,也是高人最密集的地方。”嚴三滿不在乎地說道。蘭菏心中無語,但一想也確實如此,畢竟是首都,就算高人自己不往高處走,也可能被請到這里來。
嚴三瞇起眼睛,開始數著:“和尚、道士、看風水的、頂仙兒的……平攤下來,每個小區都能分到一兩個吃陰間飯的,總有那種心腸好的,會搞無償超度。”蘭菏想到了自己的鄰居,心中暗想他不就是一個蠱師。
“這等事,我們無常尋常是不管的,但都是同僚,你開口了……”嚴三說著便停住了。蘭菏心中一動,心想:“金山一座。”他已經很熟練了,心中暗想只當不孝子的后進生朋友來家玩了。
果然,嚴三立刻爽快地說道:“那就去覺慧寺,那里的和尚最愛搞這些!”蘭菏聽過覺慧寺,這地方很有名,有數百年歷史,曾經是皇室祈福的地方,寺內還有一座巨大的佛鐘,號稱鐘王。
“死不了,走吧!”走之前,蘭菏想查看鄰居的傷勢,就聽到嚴三催促他。他心想,如果以人身來攙扶鄰居,救他該如何解釋,而嚴三則顯然想讓他棄之不顧。
如果換了人說這樣的話,蘭菏肯定覺得對方太冷漠,但嚴三這么說……確實是大實話,對方的陽壽未盡,管不管都沒事。“那好吧。”他們沿著陰路而行,途中遇到三三兩兩的鬼魂,有的還未能去黃泉,有的則無法去黃泉,自愿有,無奈亦有。
嚴三提著燈籠,孤魂野鬼遠遠見到他們,紛紛躲避。唯獨在一個十字路口,見到一男子坐在路邊的大石頭上,見到他們也不閃避。他長至耳下的短發微微打卷,身著黑衣,眼眸如墨玉般幽深,帶著一絲驕矜之氣。
這人領口處露出一截淡色的木質念珠,念珠繞至頸后時露出一枚金色蓮花形狀的背魚兒,壓住略寬大的衣袍,別有風骨。蘭菏不禁多看了幾眼,心中疑惑對方為何不跑,而且他似乎沒有紙灰的氣息……
嚴三打斷了他的思緒:“嗯,還有一截就到覺慧寺了,到時把她們放在門口,敲了門,躲起來,等僧人出來撿便是……”蘭菏心中一陣奇怪,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妥。
小紅和小綠則憤怒地大罵,她們并不是對去處有多大意見,只是想罵蘭菏。“無常鬼,王八蛋!”“別讓我們再見到你!”“流氓,不要臉,騙我們是炊事班的!”
回想起來,她們壞事的根源就是被蘭菏那句“炊事班”給騙了。尖利刺耳的聲音連路邊那原本不為所動的男子也看了過來。蘭菏則回罵:“你們壞規矩害人,你們才流氓,不要臉。”
他心中暗想,這勾魂索的功能以后應該改進一下,被勾住的鬼魂不可以再說話了。蘭菏和嚴三將她們帶到覺慧寺門口,依照嚴三的指示,蘭菏在她們脖子后面插了紙條,敲門后躲起來,僧人即便看不到鬼魂,也能看到紙條。就這樣,他們目睹了僧人將她們接走。
“如此一來,超度后,就會有城隍那邊接引了。”嚴三說道,“咱們也完事兒了。這小來啊,你自己可會回去?”小來是誰?蘭菏反應了一會兒,才意識到他說的是自己帽子上的字。
因為蘭菏不露姓名,老白雖然不孝,拿了錢嘴巴卻很緊,連同行都沒告訴,嚴三就這么隨便稱呼他。“會的,多謝前輩,今天麻煩你了。”蘭菏也道謝,心想小來。
“哈哈,小事,小事。”嚴三一擺手,提著燈籠遠去。
蘭菏原路返回,路過那個十字路口時,看到那黑衣男子還坐在原處。他心中好奇,這鬼怎么沒有任何氣味。岸上死的鬼有紙灰味,水里死的鬼帶著腥臊味,厲鬼則多了血腥味……但這黑衣男子卻半點氣味也沒有。
蘭菏停下腳步,盯著他看了兩眼,甚至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不知是錯覺,還是漂亮的人總有相似之處。他忍不住搭話問道:“朋友,你怎么死的?”
宋浮檀抬眼看向這個陰差,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皮薄薄的,眼瞳溫暖的棕褐色,沒有尋常鬼神的死氣或煞氣。高帽子上寫著“來都來了”,蘭菏從未見過如此有活力的陰差。
宋浮檀通常不喜歡和鬼打交道,甚至連人他也不太樂意交往,但眼前這個主動搭話的陰差卻讓他莫名愿意搭理。“我沒死。”宋浮檀回答。
居然是生魂?蘭菏以為他是鬼,主要是因為普通人生魂離體時不可能如此淡定,通常都像程海東那樣慌亂。“你是吃陰間飯的?”蘭菏問。
“你是做陰間飯的?”宋浮檀反問,之前他聽小紅小綠提到過炊事班。蘭菏連忙解釋:“我不做飯啊。”宋浮檀則回應:“我也不吃飯。”
兩人之間的對話十分流暢,隨即陷入了沉默。片刻后,蘭菏哈哈大笑,覺得與對方的思維竟有些默契。宋浮檀的眼中也閃爍著笑意。
他猶豫片刻,竟還解釋道:“我魂魄不慎離體走失,就待在交通便利的地方,等家人叫魂,引我回去。”蘭菏驚訝,真有如此淡定的人?都離魂了,還知道自己坐在路口等家人叫魂,連陰差也不怕?
或許也與他耳濡目染有關吧……蘭菏想到這里,決定助人為樂:“好吧,相逢是緣,本無常快馬加鞭,送你回去!”
他在懷中摸索,拿出最后一只折紙,往地上一拋。由于技能不太熟練,他不確定對方的身軀有多遠,因此謹慎選擇了交通工具。折紙變大,化作一頭小毛驢。
宋浮檀陷入沉思,快馬加鞭?“咦,只剩驢了啊。”蘭菏摸了摸驢頭,“沒事,一樣的,上去吧?”宋浮檀卻沒有動。驢子見他不動,便用頭來拱他。
宋浮檀露出嫌棄的神情,閃身躲開。“你看,多可愛啊,你將就一下吧!”蘭菏勸道,抬頭看去,發現他比宋浮檀矮一截。
“可愛?”宋浮檀眼神閃爍,心中猶豫,但最終還是突破了心理底線,騎上了小毛驢。驢子立刻精神抖擻,甩了甩頭。
宋浮檀:“你——”他正在猶豫間,蘭菏已經抽出扇子,朝紙驢用力一扇,“不用謝了,回去吧!!”
小毛驢“昂昂”叫了兩聲,便甩蹄子狂奔而去。速度不慢,蹄下生風,只是身形忽上忽下,極其顛簸。宋浮檀低頭一看,發現后蹄明顯受了傷,是頭瘸驢!
宋浮檀:“?????”蘭菏也看到驢子奔跑的姿勢,連帶著宋浮檀也顛得不成樣子,猛回頭瞪著自己。他愣了一下,才想起折紙時后腿好像泡爛了。
驢子已經滴滴答答跑遠了,雖然瘸但速度快,蘭菏扯著嗓子喊:“兄弟,騎都騎了,忍一忍——”
……
“浮檀?你醒了?”宋浮檀緩緩轉醒,看到母親關切的面孔。他撐著床坐了起來。
宋母擔心地問:“感覺怎么樣?我剛給你爸打了電話,他還在片場拍大夜,明早趕回來。”
宋浮檀搖頭:“不用,我沒事。”
“……唉,好吧。”宋母嘆氣,孩子都要習慣了,但她還有些疑問:“怎么這一次,也沒叫魂,你就回來了?”
回魂之初,宋浮檀的記憶還有些模糊,怔怔想了一會兒,才想起那個蒙著臉,只露出一雙暖褐色眼睛的陰差……還有因為一路顛簸,這次回魂醒來感覺格外暈。
宋浮檀手指動了動,察覺掌心有東西,抬手一看,竟是一只黃紙折成的小毛驢,右后腿微微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