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中的每一個人都深不可測,有些瞧著面善的,可不一定是好人。
寧姝打小就知道利用自己的優勢,尤其是這張臉。她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看著可愛柔弱,其實肚子里全是壞水。
比起這些,她的演技才是實打實的好。
這會兒,瞧著眼前人的一臉愁容,寧姝不由自主的掩袖偷笑。
沈淮塵似是受不了她了,抬了抬手,就讓寧姝走了。
寧姝低下頭給他行禮離開,沒再回頭看一眼,自然也看不見沈淮塵嘴角勾起的一抹淺笑。
“妹妹,王爺同你講了些什么?”這一邊,寧姝剛回來,就被寧禹叨叨著讓她給自己講講。
“沒有什么,只是簡單了解了一下寺廟著火的原因。”寧姝憋著困意,敷衍道。
她睡眠本來就淺,又折騰了一整夜,馬上天都亮了,她確是困了。
又何況她點了寺廟的時候一點也沒猶豫,忘記了自己的馬車還栓在廟門前,一同給點燃了。
寧姝撫了撫自己皺起了眉頭,暗想,今天怕是要步行了……
*
等到寧姝睡醒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攝政王的侍從們也都在清點自己的東西,準備上路了。
寧姝瞧著眼前的人影,眼眸微動,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繡花鞋,想著,是時候該換一雙了。
沒多想,她站起身,朝著寧禹的位置走了過去,“大哥哥。”
寧禹正在給他的馬喂草料,聽見寧姝喊他,動作停了下來,“怎么了?”
寧姝仰著臉,自然的問道:“我該怎么去下一個城鎮?”
寧禹說:“主公將你之前的馬車修膳好了,還命人刷了漆。”
說實話,寧姝來時坐的馬車質量不錯,都是用上好的松木做的,轉移的也及時,并沒有被損壞多少。
寧姝點點頭,然后帶著清竹上了馬車。
只是還沒掀開簾子就聽見車內冷淡的聲音:“你的婢女就不用進來了。”
寧姝一愣,她怎么也沒有想到沈淮塵會在她的馬車上!
她一時有些氣極,但又不好當場發作,只好笑著來開口讓清竹和車夫一起坐在外面。
隨后她便側著身往寧禹的方向看。
寧禹正在給馬兒順毛,此刻正巧對上了寧姝的目光,就走過來,笑著問她怎么了。
寧姝說:“大哥哥,王爺怎會在我的車上?”
她語速挺快,看起是心里真有些著急。
寧禹淡淡道:“主公昨夜傷著了,不宜劇烈活動,只好搭了你的車。”
寧禹想了想,又說:“不過你不用擔心的,主公一向是個正人君子,不會對你做什么的。”
寧姝面上有些難堪,誰來救救她啊,她真的不想和他在一個空間內!!
“這……這不好吧,男女大防,這樣有損我閨名……”
寧禹笑了笑,“放心,這里的人嘴都很嚴實。”
寧姝欲哭無淚,只好上了賊車。
沈淮塵一定是有什么陰謀!
她暗暗的想。
可是過了許久,沈淮塵也沒和她說一句話,就連看她一眼都沒有。
寧姝差一點就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直到……
不知是道路不平還是車夫故意為之,馬車忽然劇烈顛簸了一下。
寧姝坐的離沈淮塵不近,只是這根本沒有準備的一顛,倒是快把她顛飛了。
不出意外的,寧姝一頭撞在了沈淮塵身上,雙手緊緊的抓著他的衣服。
寧姝瞧著自己手上緊拽的黑色衣袍,不自覺的愣了愣。
隨后她很快反應過來,連忙放手,跪在馬車地板上請罪。
“還請王爺恕罪!”
寧姝低著頭,暗暗翻白眼,在心里暗罵外面的馬車夫,盡給自己找事!
她想著,自己也沒有過錯,那只是外界因素影響,沈淮塵總會看在哥哥面子上,不會怪罪她的吧?
但,她想錯了。
他就在這兒等著呢!
“瞧不出寧姑娘柔柔弱弱的,力氣倒是挺大,本王傷口都疼了。”沈淮塵瞧著她,要笑不笑。
寧姝抬眼看他,說實話,沈淮塵的長相真是沒得挑,是她見過的長得最好看的一個,就是漂亮的東西總是危險的……
沈淮塵,她碰不得。
寧姝回過神,低下眼不再看他,語氣有些顫抖,“王爺恕罪,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
沈淮塵什么話也不說,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好半響才收回目光,冷冷的說,“罷了。”
寧姝這才起身,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一向清冷的眸子里紅紅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
可是她卻并沒有放下心,沈淮塵定是起疑了。
這只不過是一次,如果不打消他的猜忌,日后的磋磨還有很多。
不過她能曲能伸,倒還不信斗不過他。
思及此處,她的心神定了定。而后,她偷偷借著眼角的余光看了眼他,后者仿佛對剛才的插曲并不在意,正閉著眼小憩。
寧姝:……
*
臨近中午的時候,他們還沒能入城,或者說離城鎮還有很遠的距離。
為了掩人耳目,他們挑了個比較偏僻的小路行走。
寧姝對此不發一言,畢竟在她看來,如果有人要殺她,走什么路都是一樣,倒不如借此斬草除根。
但沈淮塵明顯不是這樣想的。
寧姝總覺得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如果昨夜刺客偷襲是因為內鬼的話,那么沈淮塵今日估計就是試探了。
但他是試探內鬼呢,還是試探她呢?
也對,她一個外人,不明不白的跟著他們,本就可疑。
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最大限度的減輕沈淮塵對她的懷疑。
可往往懷疑也是信任。
*
放火的那一瞬間寧姝想過很多事兒,最后她還是選擇火燒寺廟。
大夏人一向信神,寧姝幼時也信,不過苦難多了又有誰顧得上呢?
清竹不會武功,原身又是一個長在閨閣里的嬌小姐,這兩個刺客死在她手上,更增加了她身份的可疑性……
所以,在為數不多的她可以走的路里,她選了最簡單的那條。
燒了寺廟,燒了尸體,沒了對證,任他再有本事,也想不到寧姝換了個芯子。
至于這關公像,她從來不信。
與其寄希望于此,不如自己竭盡所能成長。
她點了火把,將它丟在離關公像不遠的位置,營造了一個不慎失火的假象。
但她并沒有立即出去,反而是等火勢蔓延到她腳下的時候,她才拿匕首抵住清竹的脖子。
寧姝說:“今夜之事純屬意外,本小姐失手打翻了火把點燃了寺廟,兩個刺客意圖脅迫本小姐,不幸燒死,懂?”
清竹饒是再愚笨,也知道點頭,因為如果她不懂的話,很可能會落下個“衷心護主”的名聲,和他們一塊兒死在這兒了。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家小姐變了。
隨后她的臉上就被抹了灰,逃也似的被拉著出了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