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棲月一如既往地讓他們歇著，自己轉身進了廚房燒茶水。

廚房與正廳是連在一起的，從正廳推門進去，就是廚房。透著廚房門的縫隙，她可以清楚看到兩人悄悄打情罵俏。

容棲月背過身雙手撐在灶臺上，眼淚大顆大顆落下，只片刻，她抬手擦去淚水，恢復平靜。

過了會兒，沈輝映也進來廚房，一如既往的體貼模樣，叫她拿了茶水出去陪萬芷如，他來做飯。

容棲月沒有胃口，晚飯自然沒吃幾口，借口與馮婉寧在外邊吃過，沈輝映也就沒多問。

看著他們二人，她腦子里總會不由想到客棧里的香_艷畫面，委屈酸楚涌上心間，她卻只能狠狠壓住。

晚飯后，沈輝映因明日有課，照常去了書房。

隨便找個借口打發掉萬芷如，容棲月便回了房間。

關上門，她這才失聲痛哭，像個突然失去提線的木偶一樣，靠著門滑坐在冰冷的地上，閉上眼睛也抵不住眼淚簌簌滑落。哭暈過去，醒來又接著哭。

哭到最后，淚仿佛流干了，再擠不出來一滴，眼眸宛如一潭死水。

日子無趣，叫表姐過來，是想同她一起聊天解悶兒，這個主意還是沈輝映提出來的，那時她還很感動沈輝映的體貼。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可她就像一個傻子，什么都沒發現。哪怕她親眼目睹，她還是不愿相信。

現在她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為了孩子裝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繼續和沈輝映過下去。一個，是不管要不要孩子，她都要和沈輝映和離。

選擇前者，她惡心得緊，可若選擇后者，她將舉步維艱。

她雙親已故，又沒給她留下個兄弟姐妹，沒有人可以幫她。

因此，她仍然對沈輝映抱著最后一絲希望。

她想去試探一下沈輝映，看看他的態度。縱然心里萬般委屈，可為了孩子，她會嘗試說服自己。

她沒有家了，她不能讓孩子一出生，也和她一樣沒有家。至于他愛誰，和誰上_床都無所謂，只要讓她的孩子有一個完整的家就好。

行至書房正欲敲門，卻聽到書房內傳出談話聲。

“輝映，你說表妹她不會發現什么了吧，她今天好像有點反常。”

書房內，萬芷如坐在沈輝映腿上，把玩著自己的頭發。

沈輝映一手放在萬芷如腰間摩挲，一手捏著她的下巴抬起，低頭吻了上去。

一吻作罷，他才緩緩開口，“不可能，她那么笨，不會發現的。就算有人跟她說什么，只要我三言兩語，也就哄好了。”

對于拿捏容棲月，他覺得再容易不過。哪怕她真知道些什么，但她沒有親人幫助，根本翻不出什么浪花來。

再說了，他可是公認的好相公好先生，別人怎會輕信她的片面之詞。

“如此便好，可是，你什么時候休掉她娶我，你看我這肚子，越來越要藏不住了。她的孩子和我的孩子，你選一個吧。”

她這肚子，雖不比容棲月顯懷，可月份一大，還是瞞不住的。當初她懷上有反應時，便被母親發現了，一直逼她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

她雖沒說是沈輝映，但一直保證孩子父親會對她負責，過不久就會來提親，這才穩住母親。這些日子，母親也一直催著。

倘若日子久了，還不見有人上門提親，那母親必定會再逼問她，然后帶著大肚子的她找上門來，逼迫沈輝映娶她。到那時候，別說容棲月，就是街坊鄰居，都會知道她被沈輝映弄大了肚子。

要真是這樣，那她的臉該往哪兒擱啊！

搞不好，她還只能委身做妾，那可不行。

見沈輝映深思模樣，萬芷如嬌嗔道：“你看，每次同你說這事，你都是這副表情。容棲月有那么好，你又來勾搭我做什么。”

她眼神慢慢變得狠厲，聲音多了幾分威脅，“我可跟你說，人我已經找好了，我再給你半個月，半個月你還沒解決掉容棲月，我就自己來。”

他們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千萬把刀捅在她的心上。容棲月自嘲地笑笑，摸了一下濡濕的臉。

她問自己，為這樣的人委曲求全，真的值得嗎？

看沈輝映過于嚴肅，又遲遲不肯表態，萬芷如整個人撲進他懷里，嬌柔的手不停在他身上游走，試圖用他們的甜蜜時光來拉攏沈輝映的心。

“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了，說說我們吧。你說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心悅于我，其實我也是。可是那時候你都快和表妹結婚了，我以為我們不再可能，偷偷難過了好久。

直到要來參加你們的婚禮，我才再見到你。你偷偷帶我去你們的臥房，那時候是剛布置好的新房，我們就在那里，留下第一次美好的印記。”

說著，她從袖中掏出一方巾帕，上面染紅的，是她那次初成女人時的落紅，她拿給沈輝映，一雙杏眸目不轉睛看著他，飽含嬌羞深情。

沈輝映接過巾帕寶貝似的揣好，隨即掐了一把萬芷如的腰肢，“那次的婚禮，其實該算是你我的才對，你把最寶貴的一切都給我了，我定不會負你的，再給我一點時間如兒。”

他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頗有意味看著萬芷如道：“你說，我把這巾帕日日放在我枕頭下可好？”

“你這……”萬芷如羞紅了臉，連連用手捶打他的胸膛。

“就像你夜夜陪在我身邊一樣。”他抓住那纖纖玉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后湊近她的耳邊，壓低的嗓音充滿曖昧。

一時，房間內一片旖旎。

容棲月捏緊拳頭，清冷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那影子隨她一起驕傲地抬起頭，挺直腰背轉身離開。

他們的話像只討厭又趕不走的蚊子，在她腦袋里繞著圈。有那么一瞬間，她差點沒忍住沖進去，可最后，還是忍住了。

她摸了摸肚子，只能在心中默默對孩子說了句“對不起”，她實在做不到繼續與他同床共枕。

她想，如果讓孩子來選擇，它也一定會因為有這樣的父親而感到羞恥。

最后的希望徹底破滅，容棲月終于下定決心，既然他們不要她好過，那就別怪她翻臉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