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驚卻逐漸暴躁，深吸了一口氣，再次閉眼。

傅芝笙看著男人濃密的睫毛，感嘆這個男人還真是哪里都比別人完美一點。

噢，脾氣除外。

陰晴不定的爆炸桶。

“干嘛這樣看著我？”

傅芝笙還陷入自己思緒的同時，對上了霧驚卻猛地睜開的眼，淡藍色的瞳色里充斥著冷漠。

“你還真是...與眾不同”

傅芝笙聽出來了，他在嘲諷她。

就在她氣鼓鼓要反駁的時候，霧驚卻伸手打了個響指，她的身體變得透明。

“誒～”女孩瞪大了雙眼，來回搖擺自己的手，一臉驚訝，“我怎么又變透明了？我又死了？”

霧驚卻沒理會她，大手牽著她的手腕，干燥的掌心下是溫柔而纖細的觸感。

兩人腳下同時閃出金色的光芒，幾秒過后，四面通光的辦公室空無一人。

——

帝都中心，傅家老宅。

一場悲傷而隆重的告別儀式正在進行。

天氣陰郁，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得煩人，微弱的冷風伴隨著雨打在那些吊唁的白色花圈上。

凋零的花瓣灑落一地，仿佛是送走離去的人最后一道祝福。

告別儀式正在進行，水晶棺旁，兩個女人哭成淚人，一旁守護著的男人也紅了眼眶，不斷地背對著人群去擦拭眼角的淚。

前來的人，有些共情能力比較強的，也不免被感染，淚珠掉了三兩顆，將白玫瑰放下，踱步蹲下，安慰著兩人。

“大夫人，大小姐，人死不能復生，你們別太難過了，小小姐要是看到你們這個模樣，一定都不放心走的”

“是啊是啊，我聽說啊，你們這么哭，小小姐是送不走的，我們只能企盼她去投胎個好人家，你們再哭，她也會跟著難過的”

大夫人林語書抬頭，一雙眼睛腫得像核桃一樣，手帕上早就浸濕，她身上還掛著傅家大夫人的名號，禮儀禮貌在這時候更是強撐著。

“謝謝你們來送我女兒最后一程，這么多人記掛她，她也會很開心的”

猛地閃現到自己靈堂上的傅芝笙躲在霧驚卻身后，眼角紅紅，可憐兮兮地，“我才不會開心呢~他們家女兒還欺負過我呢，貓哭耗子”

霧驚卻隱了身，聽著耳邊女孩的抱怨，微微挑眉，到底沒作聲吐槽。

“紫溪，別哭了，來跟阿姨們道聲謝”

林語書擦了擦眼角，扶著哭得泣不成聲的大女兒，企圖維持最后一點堅強。

那幾個夫人險些被傅家大女兒嚇了一跳，前些天還在眾人宴會上大展風采的富家千金，如今憔悴得不像樣，幾天的時間，整個人都消瘦下去，更是沒了往日的風采。

“大夫人，這大小姐得給她補補，怎么瘦成這個樣子，江家少爺該心疼了吧？”

傅家大小姐和江家大少爺的婚事在整個帝都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光是一個訂婚宴的豪華，更是非常人能理解地奢侈。

兩人的愛情也是流傳大街小巷的神仙話書。

說到江家大少，傅紫溪笑了幾聲，嗓音微啞，不失溫柔，“俊楠有在照顧我，謝謝阿姨關心”

霧驚卻問一旁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女孩，“這你姐？”

傅芝笙打了個哭嗝，細長的睫毛上還掛著兩顆淚珠，欲掉不掉，“對啊，我姐從小對我最好了，一直護著我”

“是嗎...”

男人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告別儀式還在進行，傅芝笙終于從悲傷里抽離，而后馬上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問題。

她揪著霧驚卻的袖子，小聲地問道：“霧驚卻，我不是已經復活了嘛？那我的重生到另外一個肉身了嗎？”

霧驚卻看白癡一樣地看她，“你多大身份能搶別人的身體？”

“那我怎么回到我的肉身上？！”

她都復活了，那為什么水晶棺里還有一句尸體？！

世界上有兩個傅芝笙了嗎？

“霧驚卻，躺在那里的是冒牌貨，我才是真的傅芝笙！”

女孩又哭了，哭不出聲音更讓人心疼，可惜他面前的男人像沒有心一樣，依舊覺得她的言論離譜得可怕。

像笨蛋。

最后被她吵得不行，整個人更為煩躁，霧驚卻手動捏住她的嘴巴，靜止了她微弱的哭聲。

惡魔的聽力異于常人，這么細微的聲音對他來說輕而易舉就能聽清。

“你就是你，你復活了，依舊會回到你的身體里。”

“這個世界上，靈魂和肉體是配對的，不可能存在靈魂覆蓋到其他肉身身上，否則原來的靈魂會無處可去。”

女孩的嘴巴被他抓著，只能發出支支吾吾的聲音，見她不再鬧，霧驚卻收回了手。

“那那個人是誰？他們隨便找了具尸體變成我？”

不等霧驚卻回答，傅芝笙氣沖沖地朝水晶棺跑了過去。

躺在那里的人，臉部被絲巾蒙了起來，根本看不清楚臉，身形和她相似，可她自己怎么可能會分辨不清楚自己和別人的區別呢？

她伸手去觸碰絲巾，毫無意外地穿了過去。

再次變透明的她觸碰不到實物。

她眼巴巴地寄希望于霧驚卻，男人一身黑衣黑褲，雙手環胸而立，被她充滿希冀的眼神弄煩，一個響指，門外一陣冷風猛地沖進靈堂，掀開了絲巾。

白簾晃動，碎花散落，眾人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十二月的雨里已經開始夾著雪，冷得刺骨。

傅芝笙看到了一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早已蓄滿淚水的眼眶赤紅。

如果不是霧驚卻的話有點可信度，她幾乎都要懷疑自己這是做了一場夢。

其實她沒有復活，沒有重生，她真的死了。

“為什么她跟我，長得一樣？”

傅紫溪急匆匆地從地上爬起來，踉蹌了幾步，連忙把絲巾蓋回‘傅芝笙’的臉上，紅腫的眼睛里有一絲慌張。

“紫溪，你要不去休息吧？媽媽在這里就好了，你已經好幾天沒睡了”

林語書心疼自己的女兒，在丈夫的攙扶下來到傅紫溪的身旁。

“媽，我沒事。最后的時光里，我想好好陪著妹妹”

“你可真是好孩子，從小到大，只有你最讓我省心了。也不知道芝笙這個丫頭到底闖禍惹了什么人，竟然會——”

林語書不忍心說，但語氣里難免也有些責怪。

傅芝笙聽著媽媽的埋怨，渾身僵硬在原地，有些機械地扭過頭去看媽媽那張背對著人群，沒了傷心的臉。

不光是她，就連她的爸爸傅嚴都搖著頭，“從小就是寵得她無法無天，什么人都敢惹，現在好了，出事被人報復了，要是讓外界的人知道傅家女兒惹是生非被人報復身亡，整個公司的股價不知道要掉到哪里去”

傅紫溪聽著難過，“爸爸媽媽，你們別說了，不管妹妹做錯了什么，都不是她應該死亡的原因，我們還是要堅持找出兇手才對，這樣妹妹九泉之下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