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時瞳有些茫然地在小區里面走著。
離開了基地,她都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了。
明明路上散步和跑步的人來來往往,可時瞳還是覺得周圍到處都是空蕩蕩的。
其實時瞳并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會和時武才還有他的家人見面,畢竟她和時武才都處在同一個圈子里面。
但是和夜狼戰隊在揭幕賽上的對決是時瞳所沒有想到的,原本還以為或許有那么一定的概率他們可能不會在這次的比賽上遇到。
可哪里又能夠想得到一切都是那么地巧合,又是那么地不巧。
時繡繡會正面堵她這件事情,時瞳倒是完全沒有想到過。
在她看來,時繡繡和自己根本沒有什么關系。
照理來說,兩個人就應該完全沒有交集才對。
可是偏偏時繡繡一開始直接是在比賽觀眾席那里攔住自己,今天又直接跑到基地門口。
倒是讓時瞳難得體會到了一種叫作無理取鬧的想法。
其實,她在兩年之前就見到過時繡繡一次。
那時候她在寧霜她們的幫助下回國,原本是想和時武才相認,并借此將自己的國籍提前轉回來。
可是當她看著時繡繡走在中間一手挽著時武才的手,一手挽著一個笑起來很溫柔的女人。
三個人似乎在說著什么有趣的事,笑得很開心。
時瞳聽到時繡繡用鈴鐺一般地脆靈的聲音叫著“爸爸,媽媽”。
再然后,他們從自己的旁邊走了過去,一個眼神都沒有給她。
那一天,是她的十六歲生日。
也是在那一天,她知道自己再沒有歸處了。
家,這個詞對于時瞳只是一種奢望。
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
又或者,是未來……
那個如今屬于時繡繡的家是她無論如何都進不去的,即便時武才是她血緣上面的父親,可是里面已經沒有任何屬于她的位置了。
其實她應該更早就認識到這一點的。
當初她最后一通求救的電話,是打給時武才。
那個她從網上好不容易找到的電話號碼,曾經是她以為的救贖。
只是,她自欺欺人地抱著一個目的歸來。
然后便再也沒有過奢望了……
清晰的回憶如同海水一般涌了出來,時繡繡他們的笑容在時瞳的腦海里面不停地重復著,礙眼卻又偏偏怎么都去除不了。
時瞳一開始并不知道時繡繡來找她是為了什么事情,畢竟她可不會天真地認為時繡繡是勸自己和時武才恢復父女關系的。
可她和時繡繡之間唯一的聯系,也只有時武才而已。
但是當她聽到時繡繡的那句話時,卻突然明白了。
只是她反倒情愿自己什么都不明白。
她的出現以及揭幕賽上拿下的比賽,的確可能是導致時武才辭去夜狼戰隊教練的導火索之一。
可所有的原因當真只這一個嗎?
時瞳可不認為自己能夠有這么大的影響。
夜狼戰隊這些年的成績完全沒有一絲長進,每次的比賽幾乎都是踩著新生戰隊或者是二線戰隊晉級。
甚至還出現過好幾次被二線戰隊淘汰的情況。
更別說和一線戰隊的比賽結果了,壓根就沒有贏過的時候。
他們除了被叫作“一輪游”戰隊,即便在官方設勝率的時候,都壓根沒有想過將夜狼戰隊加入一線戰隊比賽當中。
因為所有的人都很清楚,夜狼戰隊根本就贏不了。
這樣子的成績,時武才能在夜狼戰隊里面待這么久,已經是無比幸運了。
當然,這里面也有時武才現任妻子的努力和功勞。
時瞳心里面很清楚,時武才到底有多看重電競。
畢竟在她小時候的成長道路上,就已經體會過時武才究竟有多不能缺少電競。
只不過那個時候時武才只是一個不得志的電競選手而已,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對于這一行業的喜愛。
從時瞳有記憶開始,時武才就一直是在家里面玩游戲。有的時候還會因為覺得網絡不好,或者是其它的一些原因,而選擇去網吧。
甚至于連她這個女兒都根本沒有機會能夠得到一點點的視線,還經常被嫌棄打擾到了自己。
時武才在游戲上面還是有些天賦的,如果他那個時候不只是當游戲當理想的話,即便是靠著賣裝備和游戲賬號,他都可以養活這個家庭的日常。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可惜而已。
以往所有想關的記錄在一刻就像是一部電影一樣,在時瞳的大腦里面循環播放著。
這樣子的畫面,讓時瞳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快要炸了!
她明明已經花了兩年的時間去整理和治療了,可所有的努力卻在剛剛那一瞬間仿佛毫無任何作用。
即便時瞳再如何地特意控制自己腦海里面的畫面,可都只不過是顧此失彼而已。
雙手伸進自己的口袋里面掏了掏,時瞳望著自己手心里面孤零零的鐵盒子有些出神。
還好隨身帶著這個……
只是還沒等時瞳頭痛感過去,手上的鐵盒子已經空了。
望著空蕩蕩的鐵盒子,頭痛感讓時瞳內心的煩躁越發地濃郁了起來。
跌坐到一旁的石凳上面的時候,時瞳心里面對于時繡繡的負面情緒變得越發濃郁起來。
如果不是出來的太急的話,她也不必像現在這個樣子。
真的很煩呀!
“要嘗嘗嗎?”
突兀的聲音將時瞳有些失控的思維重新拉了回來,視線順著眼前印著熟悉圖案的鐵盒子往上望去,顧銘陽那張笑得像陽光一樣的臉映入了時瞳的眼中。
為什么他可以笑得這么好看呢?
好想……
時瞳的手指動了動,但到底還是什么多余的動作都沒有。
只是面對著顧銘陽的眼睛,時瞳敗下陣來,低垂著眼簾,避開了和顧銘陽的對視。
可時瞳不知道的是,剛剛在她和顧銘陽對視的時候,顧銘陽的左手緊張地捏緊了自己的褲子。
因為時瞳的眼睛基本上都是隱藏在了帽檐底下,顧銘陽還是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到時瞳的眼睛。
他能夠看得出來時瞳的眼睛里面藏了許多的東西,交雜在一起纏繞成了一團解不開的線。
他從里面分析不出來哪怕只是一絲的信息,可面對著這樣子的一雙眼睛,顧銘陽只想將時瞳擁在懷里面。
可他不敢,他知道時瞳獨來獨往的性子。
以前的他只敢追隨著時瞳的背影,陪著時瞳在諾大的校園里面走來走去。
卻連一句打招呼都無法開口。
直到后來他連時瞳的背影都無法追隨時,他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多少次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