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齊鈺哈哈一笑，道：“是極，是極！”
東方玉融將右手慢慢伸進左袖口，拿出一只凍雕似的物件，細細一看是那只子血蠱。
東方玉融借著月色細細觀摩著手中的子血蠱，方才開口道：“這只蠱蟲的體型偏小，應該是還未發育完全，體內的生命精華猶有成長空間。”
“估計羅秋當時所以不殺前輩，恐怕是想讓前輩體內的子面蠱成長一段時間，當前輩突自在地境時，子血蠱所吸汲的能量就是空前龐大的，到那時羅秋一定會殺人取蠱，憑借子血蠱他說不定就可憑此突破至天境水準。”
“他那時的地境修為除了有修習《血氣訣》的原故，更大的應該是羅秋將他的同門師妹虐殺，而換來的。”
“可惜事情的發展并未向他預想的方向發展，羅秋因錯估了我的實力，從而重傷瀕死。”
“估計最后他是想放手一搏，若是能吞噬前輩體內的子血蠱，一身內傷恢復如初不說，若更能穩固他那搖搖欲墜的天境修為。”
“若是到時他一心想要逃走，就算是我想要將他攔下也會極其麻煩。”
齊鈺賞著月色，言語道：“的確，若非玉融你的飛劍速度極快，及時將羅秋斬殺，恐怕羅秋早已逃之夭夭，下次再見面，就更加難以對付。”
東方玉融聚然轉身，緩緩道：“齊大哥日后做何打算，如今情形你也看到了，許家的圖謀決不止荷瑞城那一畝三分地，對整個青州的所屬勢在必得，到那時恐怕你也無法獨善其身。”
齊鈺聽后，幽幽嘆氣，道：“許家的野心早已是人盡皆知，對齊家出手是必然的，我知道自己無法置之度外，但所幸時間還夠，有時間讓我準備好一切，從而應對青州三大勢力間的商業戰爭。”
東方玉融驀然笑道：“既然齊大哥不對自己的未來感到迷茫，我便不再杞人憂天，徒增煩惱。”
“算算時間前輩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醒了，我們去看望一番，順便再問問關于羅秋一事的細節。”
齊鈺攏了攏衣袖，看著東方玉融，微笑道：“好，那便一起去吧。”
東方玉融微微點頭，和齊鈺一同朝著馬車的方向，緩緩走去。
皓月常掛如空，耀眼如光，將二人的影子拖的極長。
忽的，齊鈺停住腳步，止步不前。東方玉融心中疑惑，轉頭詢問，道：“齊大哥，怎么了？”
只見齊鈺笑容燦爛，如沐春風，道：“玉融，與你相識，極善！”
東方玉融聽后，嘴角泛起哭意，道：“我亦如此。”
緣分一事向來奇妙，有些人相識數載不過點頭之交，而有些人平生一遇便是命中注定！
二人同步前往馬車，依次進入馬車內，見著了半醒半眠的衛侍。
衛侍的臉色與先前相比已是紅潤許多，不再那般慘白如紙。
鼻間呼吸有序，胸膛起伏平緩，己無大礙。
兩人走進馬車內，齊鈺率先開口道：“衛叔，可還有不適之處？”
衛侍略微的搖搖頭，聲音有些虛弱道：“除了周身無力，別無大礙。”
衛侍眼神瞥見旁的東方玉融，再次言謝道：“此行多虧東方公子照拂，說來卻是慚愧，本該由我負責少爺安危，卻反倒第一個出現問題。”
東方玉融面帶和煦笑容，揮了揮，笑言道：“前輩，不必為此事感到自責，羅秋的實力你我是有目共睹的，前輩固而不敵，決非前輩護衛不力。”
衛侍沉默不語，望了眼東方玉融，心中不由感慨自家公子的眼光獨到，與其結交善緣，對未來家安危多了份保障。
齊鈺面色略顯為難，沉沉道：“衛叔，你能否告訴我們關于你與羅秋之間發生的故事。”
“當然若是你感到告訴不便，也可不作言語。”
齊鈺語氣有些拘謹，似乎是怕此語會惹來衛侍的不厭。
其實齊鈺大可不必如此，他是主家，衛侍是下仆，主人言語，齊鈺根本無需如此忌諱，想要了解衛侍過往，以主家二少爺的身份詢問，衛侍也不會多說什么，更不會因此心生憤恨。
當年衛侍尋著江湖蹤跡終于在金秀城找到了羅秋，恰巧當時羅秋在打武擂臺，許家想憑此敲打齊家的生息氣焰，從而間接打壓齊家。
衛侍那時心中憤恨，腦袋一熱便簽下生死狀與羅秋打擂。
但那時羅秋已經吸收了傅成山女兒體內的子血蠱，再將自身子血蠱消融，植傅成山體內的母血蠱，實力大漲。
衛侍根本不是羅秋的對手，沒幾個回合，就奄奄一息，好在齊家那時讓出一部分商貿土地，才換得衛侍一條性命，所以衛侍是沒資格有所隱瞞。
至于齊家為何會付出一部分利益來換取衛侍性命，在場家族多有爭議。
齊家畢竟是商業大族，為何會為一位素不相識的浪人出頭，這其中并無利益可圖，這就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而齊鈺為何會對衛侍異常尊敬，是因為齊鈺的內功武學皆是衛侍傳授，并且在過去多次身陷險地時，都是衛侍拼命帶著齊鈺突出重圍，可一說若不是衛侍，齊鈺早不知會死多么回。
所以齊鈺是字衛侍當家人的，并不是簡單的主仆關系。
面色有了些許紅潤的衛侍，幽幽嘆了口氣，道：“少爺不必如此，如今這些事情已算不得是什么秘密了，趁我現在還能翻動老黃歷，我就給你們講講。”
衛侍的眼神晦暗，顯露出來得的追憶神色，虛弱道：“我與羅秋本是生活在江南落云郡槐花縣外的竹節村，那時我與羅秋的關系也并非是如今這般勢同水火。”
“若村莊沒有被屠，說不定我們會成為過命的兄弟，我們的日子也會過得比現在要好。”
“但事與愿違，黑夜漫漫，紅月高掛，當我在一天清晨醒來時，看見了至今都難以忘卻的慘景，我的父母，還有竹節村其他人都以慘死，死狀亦如許家殺手那般凄慘，尸橫遍野，血流成河，那天的水霧皆被染成了血紅色。”
“這一切宛如晴天霹靂，我竟一時無法分辨這是夢境還是現實？”
“那時我拼命的尋找，看著能否找到還活著的人，隨即我便看見羅秋也如最初的我一樣呆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之后來了一伙村外人，也就是傅成山，他將我和羅秋，帶到了他創立的三汐閣，并收留我們成為三汐閣的弟子。”
“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找到了活著的希望，卻不成想卻是與我弒親仇人狼狽為奸。”
說到這里，衛侍的嘴唇止不住的顫抖，眼圈發紅。
齊鈺與東方玉融也都默然的看著衛侍，沒有上前安慰，因為他們也不知道該如何勸慰眼前這位年身世悲苦的中年人。
衛侍撫了撫額間，深深的吸了口氣，沉沉道：“傅成山將我與羅秋收入門下后，便傳授我們武藝。”
“我和羅秋的武學根底在三汐閣也是出類拔萃的。三年時間，我和羅秋就已成為三汐閣的二流武夫”
“而三汐閣本身就是一個殺手組織，通過買主給押金殺人生存。”
“我和羅秋一直是搭檔，在幾年間完成了無數次刺殺任務，在三汐閣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那時的我們是愿意將彼此的后背交給對方的兄弟，可最后的結果卻是刀劍相向。”
“這一切的轉折皆因一個女子而起.........”
“她是傅成山的女兒，我的師妹傅雪柔。”
“在我眼中她已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好，當時的我恨不得讓整個三汐閣，這個北離，整個天下，曾有個都知道名叫衛侍的人，默默的喜歡著她。”
衛侍的聲音沙啞，眼神盡是黯然。
“她對我的態度一直是模糊的，忽冷忽熱，我曾一度認為是自己不夠好，不夠強。”
“從那時起，我便沒日沒夜的修習，什么苦都吃過，終于在我二十歲那年讓我成功摸到了金剛凡境的門檻，也是那時，傅成山傳給了我《血氣訣》，而傳給羅秋《山巨譜》。”
“那時我正是欣喜的時候，因為我知道修習這本《血氣訣》，就一定能突破至金剛凡境，而我高興卻不是因為境界，而是她啊！”衛侍不由的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