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素芳是在一個乍暖還寒的春天認識的。

那一年的春天來的特別早，冬天還在猶豫該不該走的時候，春天就不聲不響的來了！

素芳是我的初戀，是我生命中的匆匆過客，也是我愛情路上的第一個驛站！

認識素芳的那年，我高中剛畢業。素芳比我小三歲，初中剛剛畢業。

我高考失利，沒有考上大學。去學校又復讀了半年。過了年就再也沒心思讀下去了！

在家里百無聊賴的閑了幾個月后，奶奶怕我憋悶的出事，就去縣里央求她兄弟，把我按排進了縣國營林場上班。

說是縣國營林場，其實就是我們縣的一個集體制企業。林場里除了有幾個上了歲數的正式工外，就我一個剛分進來的省合同制工人。

素芳和她同村的幾個女孩子，在林場做臨時工。

縣國營林場建在塞外很偏遠很偏遠的地方，離縣城足有二百多里路，往北和內蒙連接著，往東好象就是塞汗壩林場了。

去的時候，是我舅爺單位的吉普車送的我，一路巔波好幾個小時，要不是我舅爺是單位的一把手，恐怕吉普車司機會把我扔在半路上。

路上全是樹木，還不到春暖花開的時候，成片成片的樹木都在荒野中瑟瑟發抖。

天氣漸漸變暖，一些急不可耐的樹木，好像是努力往外吐著新芽。

林場的兩排青磚瓦房，就被這些毫無生氣的樹木，重重的圍在中間。

我去林場的時候，正是中午，陽光很媚。一條渾身漆黑的小狗，沖我不停的狂叫。

很快就被從平房里出來的男人喝斥了回去。

男人個子不高，很壯實，穿的很樸素，一幅飽經風霜的樣子，

他自我介紹說:

''他姓杜，是縣國營林場的場長''。

當他看了我的介紹信，知道我是縣勞動局分給林場的工人時。伸出寬厚的手掌，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

正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杜場長問我路上吃飯了沒有？我搖了搖頭。杜場長就把我領進最西面的食堂。

食堂里有幾個人正圍著一張簡陋的圓桌在吃飯，三個女孩子，兩個上了歲數的男人。見場長領進個陌生的男孩子，都停止了吃飯盯著在看我。

場長把我的行禮放在一旁的長條椅上，

然后說:''大家先停停吃飯，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縣勞動局給我們林場新分來的職工''。

說完，場長扭過來問我:''你叫什么呀，剛才忘問你啦''！我說:''場長，介紹信上不是寫的嗎''？

場長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從身上掏出介紹信來，大聲的說道:''對，叫陸明，還是個高中生，不筒單，大家鼓掌''！

隨后，食堂里響起了幾聲高高低低的掌聲。

正對著門吃飯的女孩，大約有二十歲左右，長得一幅好看的瓜子臉，膚色不好看，像秋天剛從地里挖回來的胡蘿卜又紅又黃！

一頭烏黑的頭發，用橡皮筋束的，很隨意的扔在左肩上。

她往嘴里緊塞了一口饅頭。嬉笑著沖場長說:

''場長，您總算做了一件好事，給我們林場領回一個年輕人，還是個公的，真不容易''！

杜場長笑罵道:

''二尖尖，吃你的飯吧，吃飯都堵不住你的嘴。公的母的，與你有什么關系！聽說你老爹要把你嫁到壩上，財禮都收上人家的了！財禮都能頂的上咱們林場的五畝樹苗了''！

這個叫二尖尖的女孩被杜場長說得羞紅了臉，低下頭，不再言聲啦！

我是個剛從學校里出來的學生，還沒聽說過把人稱為公的母的，尤其是從一個女孩子嘴里說出來的！

滿臉也是臊的通紅！

場長見我一副窘迫的樣子，笑著解釋道：''陸明，林區的孩子都這么沒教養，你以后聽多了就習慣了''！

說完，場長扭過頭來對一個長相邋遢，正在埋著頭吃飯的老漢問道：

來紅哥，我家那個敗家娘們去那兒啦，讓她給陸明整點飯，孩子走了一路，還沒吃飯呢！

那個被場長稱作來紅哥的老漢，放下手中的碗，剛要說話。就被二尖尖把話又搶了去。

''場長，你的敗家娘們兒，做好飯后，就抱著一杯紅糖水回家了，說是她二姨娘來了。你快回去看看她的二姨娘去吧！''

二尖尖的話把屋里的幾個人都逗笑了，我和場長也笑了。

隨后場長一本正經的又說道：二尖尖，你就瞎咧咧吧！我家敗家娘們兒早絕經了！那像你，二姨娘一個月來看了你三次！

坐在二尖尖右面的一個女孩子，把手里的碗撂在了桌子上，大聲的嚷嚷了起來：

''場長，你是怎么知道尖尖姐來了三次大姨娘，你的工作做的可真細啊！要不咱們林場成立個婦聯，你來當主任吧！

杜場長被這個長相清秀，個子不算太高的女孩子說得有點惱了。但他又不好意思當著我這個剛來的新工人發火。自我解嘲說：

''二尖尖來不來大姨娘，和我有什么關系，是她上個月請了三次假，每次請假都說是大姨娘來了''

說到這兒，杜場長回頭看了我一眼又說道：

''陸明，你先將就的吃上一口，不知道你來，也沒給你準備的飯！下午我家敗家娘們兒來了，讓她多準備上一個人的飯。''

說到這兒，場長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腦勺，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朝背對著我的一個女孩子說道：

''想起來了，素芳！我記得上次翻地，招侍農機場的師傅，還剩著幾把掛面，不知你二姑放到那里了，你找來，給陸明煮了吧。也不能叫陸明剛到林場就吃剩飯吧！

聽了杜場長的話，我剛要擺手謝絕。

背朝我坐的女孩站了起來，扭過身來，沖我婉爾的笑了一下說：''二姑夫，我知道在那里放著，我這就給他煮去''

說著，這個叫素芳的女孩子，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白圍裙，系在腰上，向外面走去。

從我身邊經過時，腳步匆匆，羞澀的用邊眼看了我一下。正好和我看她的眼神相遇在了一起。

瞬間我有一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似曾在那兒相識，我又說不上來，總覺得這個叫素芳的女孩子，與其它女孩子不同。

氣質！長相？還是剛才看我的那一眼！

柔情似水？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杜場長好像是看出了我的情緒有點變化。他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

''陸明，你先等一下，我們先去南大堰，看看那兒地的封凍情況，你吃了飯先休息吧，明天再出工，不急！

說完，杜場長和那兩個剛吃完飯的老職工走了。

食堂里只剩下了我和二尖尖！

還有那個長相清秀，小巧玲瓏，但算不上太好看的女孩子！

剛才聽杜場長叫這個女孩：樹苗！

我自認為自己長得還算可以，在女孩子面前很自信。當初在班上，對班上的女同學就很有殺傷力！對這倆個農村林場的女孩子，不應該拘謹！

想到這兒，我落落大方們坐在了剛才素芳坐的那個凳子上。

坐了一路的車，早已是饑腸轆轆了，見桌上的飯盆里還有個饅頭，便拿起來就吃！

樹苗白了我一眼說：''你叫陸明是吧？你好意思吃！就這一個饅頭了，素芳還沒吃飽呢！她給你煮面去啦！你等一會兒不行嗎？''

坐在我對面的二尖尖，輕輕的用手打了一下樹苗，說：''樹苗，你管那么多干嗎？八成人家素芳愿意呢！剛才素芳出去時，看陸明的眼神就不一樣，臉紅紅的，我可從來沒見素芳這個樣子！

我猜出了二尖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沒再搭理她。

樹苗給我倒了一碗水，放在了我的目前，然后盯著我說：''你是城市待業青年，分配到林場，是準備長期干下去呢？還是來林場渡渡金，過一段時間再回縣城上班去呢？''

我吃得太著急，噎了一下，端起水來喝了一口，然后含糊其辭的說道：''我也不知道，先就這么干的吧！''

樹苗仍就不依不饒的說：''去年也就是這個時候，縣勞動局給林場分來一個男孩子。也是高中剛畢業，在這兒沒干了一個月，就走了。我估計你也呆不長！''

二尖尖嬉笑著打趣道：''人是走了，把我們樹苗的半塊魂都帶走了，都過去一年啦，我們樹苗的魂還沒回來呢。''

說著：''二尖尖，夸張的摸了摸樹苗的額頭！

樹苗打了一下二尖尖的手，嬌羞的說：''尖尖姐，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嗎！縣城里的男孩子沒一個好東西''。

說完，二尖尖和樹苗喜喜哈哈的打鬧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