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鈺起身看了看周圍,有人,有財寶,還有秘籍。
沒錯了,此處正是藏寶殿。
就在不久前,他還在幻境里面做皇帝呢。
剛進入幻境那會兒,他是有點嚇到了。
他眼前所展現的,是一個王朝的覆滅。
他自己的王朝。
舉目望去盡是火海,還有哭喊奔逃的民眾。甚至有人跪在他面前去抓著他的衣角,大聲哭泣質問為什么。
“您是我們的君王…為何你要引我們走上絕路!”
“你高高在上,能掌管我們的生死,就可以隨意摧殘我們嗎?!”
“我們因你下達的律法苦不堪言!而你卻在宮殿中日夜與笙樂為伴,飲酒歡歌!”
“你負了天下黎民百姓!你有什么資格去做皇帝!!”
風鈺眼看著那原本倒在地上的尸體一個個爬起,他們都是王朝的子民。
但如今卻成了一具具腐爛的活尸,他們哀嚎著向他靠近,將他包圍。
一聲聲質問責罵將風鈺氣得頭疼。
“明明就是假的,偏偏表現得和真的一樣。看著就惡心。”
“你們這幫人現在這樣,又不是我造成的。在這種地方,你們從一開始就是幫死人。”
說罷,風鈺提劍揮砍下離他最近的那具活尸的腦袋,看著那具尸體就這么倒下去化作灰燼。
面色絲毫不改。
而其他活尸看見這番畫面卻開始后退,他們能感覺到,這種畫面根本無法讓面前這位小太子退縮。
他們本就是幻境里的一部分,從一開始就是死的。根本不是真正的王朝子民。
而風鈺,早就看穿了這一切,所以他才能如此平靜的去面對他們那些質問。
因為,他根本沒有在這幻境里做錯過任何事情。
風鈺眼看著面前的這幫“人”開始躲避自己,提劍繼續前行。而不知何時他腳下的街道化作了階梯。
他步入了王朝皇宮的金鑾殿。
宮殿中不似印象里那般華麗整潔,地上全是戰死的將士尸體,而坐在皇椅上的人卻像是瘋魔了一般拍手大笑。
風鈺抬頭看向皇椅上那人,對方和他有著一樣的容貌。
那是他自己。
“這是你干的啊……”
“這是你的成就!你就是個暴君!叛軍打到了城門外你也只會作樂,如今卻害死了自己!哈哈哈…”
“那個老家伙說的不錯,你生來就是個失敗者!你只能做個引國家走向滅亡的昏君!”
那笑聲癲狂得刺耳,卻讓風鈺再說不出話。
和那個家伙說的一樣……沉溺尋歡作樂,最后引國家走入滅亡的昏君。
這是他最不愿看見的啊。
風鈺斬殺了面前的“自己”,卻無法忘掉方才這人說的話。
面前的場景再度發生變幻,原本的宮殿變作了花園。
他看見尚且年幼的自己坐在亭中寫字作畫,這讓風鈺忍不住收劍走近。
他想再回顧一次當初那段無知卻又幸福的日子。
哪怕,只是幻境賦予他的謊言。
可很快,其他人的聲音響起了。
離得極近,仿佛就在他身后。
“陛下…臣夜觀天象,算了幾卦。…卦象結果,為大兇。”
“大兇…大祭司這是說,我朝會迎來大災嗎?!”
“是。而且,還是自己人帶來的大災。”
“快說,究竟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他…身負兇煞,受此兇煞影響,太子殿下日后會被侵蝕心智最終變得荒淫無度,殘虐無情。”
“他會,成為一個殘害百姓,最終害得國家滅亡的暴君。”
“…我兒,知書講理,又怎會”
“卦象如此。陛下若不信…就自己看吧。”
王朝內,神權大于君權。
風鈺聽著這二人對話,忍不住發笑。
當初他出生時,那老東西可是夸過他是吉兆的。
紫微星動,帝王之相。
怎么才過了幾年,就成了兇煞呢?
之后,他雖為太子,卻再也沒有被自己的父皇親近過。
無論走到哪里,所有人都用那帶著恐懼與鄙夷的眼神瞧他。
坊間甚至有傳聞,皇帝要傳位給二皇子。
簡直笑話!
他知道二皇子是什么德行,寫詩作畫還算有點本事,治國理政,必然是不可能。
何況那還是個病秧子!
他想要改變這一切,所以他努力修行,自請隨軍出征,平定叛亂,鎮壓侵軍。
那些過來進犯的魔族,也被趕跑。
可他立了戰功,換來的只是賞金。
他是太子,從來就不缺金錢銀兩。
副將立功封侯,隊中其他人也各有功勛加身。
只有他,未能被提名。
父皇忌憚他,大祭司畏懼他,百姓憎惡他。
根本沒有所謂的崇敬。
一句兇煞,否定所有。
你現在做得再好又如何?
你以后還是會變得荒淫暴虐。
卦象如此,你沒有狡辯的可能。
風鈺看著那小小的自己縮在房中哭泣的模樣,冷笑了聲。
盡是愚蠢的東西。
“從小到大,本宮聽的都是這些東西。多少年了…都聽夠了。”
風鈺沒有再猶豫,一步步走向了金鑾殿。
……。
常安此時正在雪地里奔跑著。
常安的心里正在罵街,但是他面上仍舊很平靜。
他不能說話,在這地方一邊跑一邊說話,怕是在怪物打上來之前他就已經暈過去了。
他身體素質可不夠好。
無論法術還是毒藥都無用,這究竟是什么怪物?還是它對雷靈根的法術免疫?
如果能現在能解剖做研究倒也罷,居然刀槍不入。
常安想了不少東西。
“先是讓我變成被眾指著罵的瘋子,現在是個不知道什么品種的怪物。這場秘境倒是有意思。”
他方才打碎了幻境之后就掉進了雪地里,放眼望去入目盡是風雪,沒有盡頭。
他能感覺到強風在臉上吹過時帶起的刺痛,每呼出一口熱氣就會化作白霧。寒冷感侵襲入骨,不多時連他的眼睫上也掛上了點冰霜,鼻尖也凍得通紅。
每呼吸一下都是吸進冰碴子,刺激得他肺部都在發疼。
而他還沒有辨認清楚方向,就被身后傳來的怒吼打斷了思緒。
他下意識看去。
那是一只形似龜卻又長著牛首與牛蹄的巨型妖獸。
巨獸的怒吼帶起一陣腥風,這讓常安清醒了不少。
他剛剛好像看見,這妖獸嘴里,有好幾個骷髏頭和斷骨。
而他恢復理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逃。
很明顯面前這個不是他現在能隨意打得過的,逃亡途中他也嘗試過利用法術攻擊與毒藥,結果打到這個妖獸身上根本是絲毫作用都沒有。
他稍微有點絕望了。
人在遇見生命危險時會激發潛能,常安對此深信不疑。
按平時跑那么久他早就累癱了,現在不但不累還想趕緊爬山。
而就在他一直顧著逃離時,他看見了一道人影從他身邊竄了過去。
誰?
然而不等他反應,他就聽到了那巨獸的怒吼,一道自背后傳來的沖擊波震得他飛了出去。
幸好雪夠厚,摔下來也不疼。
他聽見一聲沉悶的巨響,似乎是有什么倒了下去。
常安回過頭,只見那只巨獸正倒在雪地上,扭動著身體掙扎著,而巨獸的四只蹄子還立在那里,還插在地上。
和柱子一樣,巍然不動。
“一瞬間砍斷了四肢嗎?”
風鈺的速度極快,在他沖出去的瞬間就已經將力量凝聚于劍鋒,只是一揮就能割斷巨獸的四蹄。
而這一切對他來說,只是個幸運的巧合。
“…也只能這樣了。”
剩下的,就是在這只巨獸傷勢恢復之前去將它制服。
風鈺站立在那巨獸的甲殼之上,他稍微踩了幾下確認厚度。
“…打不過。”
風鈺在數息之間確認了自己和巨獸的實力差距。
隨后便立刻跳下去扛起常安就跑。
常安:不是,哥們兒你?
“你做什么!”
“救你。”
不消多時,那巨獸的四肢斷口猛得噴出幾股鮮血,它們像有生命似的,竄出去纏住了地上的那四個蹄子,猛得一拉就拽回了身邊,慢慢貼合上缺口。
常安和風鈺只能聽見讓人牙酸的嘎吱聲。
那巨獸的四肢…復原了。
“我們現在還能活嗎?”
“幻境保你不死。”
“那本宮可以安心。”
“但是可能殘廢。”
哦豁,完蛋。
正說話間,常安突然感覺到錦囊在劇烈震動,一道紅光從中飛出去。
速度極快,一眨眼的工夫,那道紅光就在巨獸背上落定。
他們只能看見那道紅光幻化出了一道人形輪廓,舉起了手中劍,劈了下去。
常安看著那把劍,沉默了。
那是丹虬,當初白逸云墜海之后,這把被落下來的劍就自己飛進了錦囊。
它居然有自我意識?
那小紅人抬起腳,猛得踩了下去,殼面啪嚓一下出現了裂紋,被踩的地方甚至都凹陷了下去。
痛得巨獸仰天大吼,擺動著身子掙扎的更厲害了。
然而那小紅人卻是什么反應都沒有,連晃都沒有晃一下,就跳了起來,躍到高空去揮劍猛然斬下。
劍身分明都沒有碰到巨獸的甲殼,卻劈開了空氣刮起一陣颶風。
而巨獸的身子也隨著被劈開的甲殼一分為二,血雨瞬間散落染紅雪原,那巨獸連聲哀鳴都來不及發出就失去了性命。
而在解決了巨獸之后,那道紅光又重新和丹虬一起飛回了錦囊。
這一幕,把風鈺和常安都看愣住了。
“你的劍?”
“我朋友的。”
這就解決了的話,那接下來應該怎么辦。
他總不能之后再想著指望這把劍來做什么…
忽然,二人感覺到腳下一空,便是直直往下墜落。
“當真是荒唐!”
就這樣,藏寶殿多了兩個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