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雖有但活也還是得干，而事情之所以扯上武裝部卻主要還是因為坑來的卡車快沒油了，在這什么都講配額的年代手里單是有錢可加不到這油，廠子不景氣雖是各有各忙卻也是各有各精彩，因為希望所以才會有這發自內心的窮開心，當然廠里就這么點人，大頭去生產工藝較簡單的刮皮器剩下和凌豐一塊攻關汽車的自也便沒剩下幾個了。

說是手搓完全就是侮辱手搓，大梁、封板、拉手靠鑄、傳動軸大鍾小鍾輪番上，不像是汽配廠反倒更像那鐵匠輔，雖都是大師傅但靠這手上的工夫想與圖紙尺寸保持高度一致亦直無異于癡人說夢，奈何條件就這么個條件就算是看不慣亦只能一咬牙一閉眼強忍著這不堪入耳的擦邊品質，這關鍵之中的關鍵真要是鑄模可十有八九達不到那硬度。

確是設計再超前亦得看手里有些啥，能力若跟不上野心哪怕心力耗盡亦只能整出些四不象，幾人廢寢忘食依著圖紙費半月之工才合力打造出的八缸發動機至少在凌豐看來是完全達不到出廠標準，這還是在檢測工具純靠手、眼、鼻三合一的前提下，倒是憑借汽配廠的先天優勢車體密封還勉強湊合，反倒是玻璃、空調、車胎一類因為稀土不缺其品質哪怕后世大廠出品亦不惶多讓，整體而言絕對比眼下華廈最好的轎車尚還要好上許多，柳云龍：“這紅彤彤的，真TM騷。”

凌豐：“以為村里刷大白呢，車漆的話倉庫里就這色，L西皮，別TM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兩天哥幾個打磨都快整到手抽筋了，看樣子還得去武裝部開張條子跑趟京城，這品質的轎車別說仙隆個二級市哪怕直轄市亦尋不著那買家，沒準順道還能找老首長要些好處，否則手里光有這錢根本就不夠使。”

柳云龍：“一個電話的事，至于嘛。”

凌豐：“一個電話的事，你Y不但有病且還病得不輕，沒經過長途爛泥地的考驗你敢保證這車就一定靠譜。”

柳云龍：“嗯，有些道理，但領導你這車間主任主抓生產，要不還是我帶我跑上一趟吧。”

凌豐：“啪，就你這笨嘴三杯黃湯下肚還不是首長說啥你便干啥，廠里下半年喝稀還是吃肉我寧可指望那豬也不敢煩勞你。”

柳云龍：“麻煩抽空去照照鏡子，你帶人弄的那刮皮器一個可才賺可憐兮兮的兩分錢，量大倒也罷了，一月下來才賣出去六百八十件，長此以往只怕西北風都湊不到口熱乎。”

凌豐：“所以才說你沒啥經商頭腦，這買賣剛開始自然是那些貨郎得那大頭，這叫讓利，而嘗過甜頭他們自然是增加進貨量，到時一分兩分慢慢往上加一旦套牢就算我們不催人家也會找那銷路，又不是發不出工資，急個啥，就你這魚木腦袋只配老老實實留廠里抓生產，滋，退一萬步講，若是你去老首長那特供煙酒你是敢聞還是敢要呢。”

聽到了聲便已如老鼠遇上了貓更何談這要，一邊是一邊卷一邊賊費口水的煙葉一邊是有價無市的特供煙柳云龍猶豫了、妥協了、萎了，柳云龍：“要求不高，兩包。”

凌豐：“成交，敢不給哥們我直接動手搶。”

柳云龍：“…不愧是你，得，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

論辦事能力凌豐較之于柳云龍確實略遜一籌而若論苦論累凌豐即有理論動手能力亦極強廠子百廢待興自得能者多勞，不過懸崖絕壁爛泥路上教美女學開除他凌豐怕也沒誰了，別說學車的女司機哪怕胡子拉茬的老司機稍有不慎亦會親身體驗急墜數百米，不愧是一個放心教一個專注學，車尾箱里油桶、刮皮器各占一半則純屬預留方案，帶著滿桶的汽油是因為這年頭不但加油得憑條子找加油站更得靠那運氣，至于刮皮器為的則是多重保障，這小物件一旦能打開軍方市場即便價格不變需求亦絕非仙隆那種二線城市能比。

神奇的是后座雖靜靜躺著兩把64改近千公里下來居然連個打槍的機會都沒有，一來山下的兔子野雞腦子遠不如山上的祖宗那般靈光二來窮山惡水才出刁民，山下這些個車匪路霸較之于仙隆那些干起架來動不動便成百近千的大陣仗完全就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小打小鬧，何況這車掛的還是仙隆武裝部專供特別渠道的臨時號牌，不過這以車牌開道的路數到了京城可不太好使，就算凌豐隨手掏出武裝部的臨時證件有些話也還是得說，交警：“同志，就算你這槍械證件齊全也不該放這后座，哪怕擱后座麻煩也找塊布或衣服給遮掩一下，但這槍怎么不太一樣？”

凌豐：“其實也沒啥，只是稍稍改動了一下槍托，同志，我們這頭一次進京麻煩給指個路，京機署怎么走？出來那會他們都說很好找，到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這四處的房子基本都一個樣。”

條條大路通羅馬但不是羅馬人可極易迷失于羅馬，但京機署凌豐可以不當回事對華廈大多數人卻是只能膜拜，何況凌豐這臉雖嫩身上卻有一種久居上位的超強氣勢，加之在這大多數人穿的衣服還是補丁蓋補丁的年代二人不但衣著款式新穎作工更是極其考究，這交警又哪里知道凌豐款式參考的是未來十年才會出現的爆款用的更是真材實料的真皮至于作工，隔著十年尚能接受再往后的弄潮兒則十有八九會弄巧反拙，連汽車都能憑借網上資料從無到有這衣服簡直不要太輕松，交警：“同志，往前第三個路口往左再走個三五公里便到。”

不得不說這年頭馬路上的車是真的少，三人在馬路中間聊了近十分鐘居然都沒人按那喇叭，但就算是找對了地方憑借凌豐手頭的證件想進這政府機關依舊不行，別說直接開車進去直就連停一旁那馬路芽子亦被人接連驅趕，若非二人開的這車與眾不同張揚跋扈只怕上來便會暴力驅趕，縱是如此在凌豐看來這依舊是即不給面子亦不愿給留那里子，凌豐：“蕓澤，往前開點把車停好。”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學不知道，在紅凌汽配廠許楓教的可不單是教財務及進出庫登記，與人相處雖仍有那么點不識變通但對凌豐則一如既往言聽計從，而目送美人香車漸行漸遠的凌豐則是即沒翻墻亦沒去找那后門，直接迎著槍口大步向前倒有那么點英勇就義的味道，當然憑借身份就算凌豐擅闖這倆兵哥哥也不好抬槍便打，可憐二人才剛喊出那句站住眼前便直接沒了人，等二人回過味來四下找人凌豐早已閃身進了行政大樓，連過兩道崗自哪怕踢對托鞋亦沒人當他是擅闖者，凌豐：“咦，老頭子，忙呢。”

三長老：“…你小子，什么老頭子，尊老愛幼行不行。”

凌豐：“切，眼睜睜看著我在門口罰站你還有理呢，怎么樣，那車還行吧。”

三長老：“騷氣，干嘛不弄黑色。”

凌豐：“L西皮，那破廠要啥沒啥能弄出四個輪子你便該謝天謝地了，若資金、資源管夠您老就算是想要那通體翠的青青草原亦無不可。”

三長老：“你啊你，老頭子我這都多大年紀了綠哪門子的綠，何況這還有姑娘在呢，資金、資源就不要人？”

凌豐：“拜托，那叫人力資源，百萬大裁軍我也想盡自己的一分力，錢若管夠水電站、軍工廠、鋼鐵廠、水泥廠、火磚廠、半導體廠、電視機廠、職工宿舍全都給您弄上。”

孫紅蕾：“吹牛不打草稿，也不怕牛全給吹上了天無牛可吹。”

若不說話凌豐全沒留意屋里這個等著匯報工作的美女，一動不如一靜，不鳴則已一鳴便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對此說一千道一萬亦不如現實打臉，而就算沒那隨身空間個別奇趣惡搞的小物件亦可隨身攜帶，由精鋼打造的指刃看似搞怪卻能辦很多事，當然這指刃若在孫紅蕾手上絕無能削鉛筆如泥，至于同樣一臉好奇的三長老則不太好說，畢竟人家再老亦是經歷過無數戰火洗禮的鐵血漢子，當然像他這種搞正－工的干部除了猛更擅于謀，三長老：“小子，什么廠你都想弄，須知貪多嚼不爛，年少輕狂其結果往往事事無成，火磚廠，為吃口豬肉便弄間養豬廠，虧你想的出來，飯得一口一口吃、事得一件件…一路開過來修過幾次車？”

就三長老坐的那位置直連頭都不用轉便能看到樓下發生的一切，何況凌豐弄的那車更還騷得不行，憑他的身份無論想辦什么都不過一個電話，而凌豐對三長者的問題則純只是報以詭異一笑，哪怕三長老見多識廣這沒有水箱的車子亦絕對能驚掉這老人家那下巴，凌豐：“老頭子，是不是羨慕、嫉妒帶著恨呢，敢想敢干敢為天下先，洋鬼子敢想敢畫卻不敢試，孬慫。”

三長老：“…高手在民間，瞧瞧，你們廠里的條件還是不錯的嘛。”

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簡直就是無語他媽開車撞上無語他爸徹底啞火了，若繼續這話題凌豐直怕這小心臟扛不住那壓力，凌豐：“來老頭子，這槍我自個動手改的，主打一個詞，輕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