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影石是廣泛流通于除人界外的三界的一種通訊石，自己專屬的是主石，為白色，只能被首次注入氣息的人使用，用于接收其他人聯絡自己的信息；此外，被專屬后的主石可無限分化黑色的副石，每個人的副石都有獨特的標記，可贈與他人，是用于聯絡自己的媒介。

竺錦拿出來的便是她二哥：竺茗的副石。

催動法力后，等了很久開始有反應。

一道人影出現在聲影石上方空中，由模糊變清晰。但比身影先出現的是一道聲音：“怎么了？阿錦。”

是像一條剛融化的冰河的聲音，雖順隨著河岸緩緩流淌，但仍沒有多少溫度。

接著，一襲白衣的男子出現，眼上蒙的白布反而為他本就俊美的面容增添了無上的神性。

其實竺錦已經很久沒有和二哥見面了——各種形式的，他好像只存在于年幼時的一些不甚清晰的記憶，其他時間都是出現在三哥和母神口中，作為四處游歷的主角。“二哥，你現在在凡界嗎？”

竺茗搖頭：“我已經離開凡界很久了。你去凡界了嗎？”

竺錦有些失望：“嗯，我去歷練。”

竺茗透著眼上的布條，無聲嘆息。他頓了好久。“是需要凡界的身份嗎？”

“嗯。我現在在蒼國邊界，被一個裴姓將軍帶著，馬上就要回京了。他在調查我的身份。”

“裴？”

“你認識他？”

“略有耳聞，他帶兵很厲害，從無敗績。這樣的話，我在蒼國與克曼國交界地帶有一處醫谷，有些名氣，你可以掛著醫谷大小姐的名頭。”竺茗原本還想說，有了這個名頭，在凡界就不會有人敢輕易動你了，但細細想來，妹妹根本不需要他的保護吧。

竺錦猶豫了一會兒：“抱歉啊二哥，我剛來那會兒沒想起來你在游歷，干脆編了個失憶的理由......”

竺茗哂笑，其實是沒想起來他吧。“無妨，我讓醫谷的小蕨為你安排，你只管去做。”

只管去做。不知道哪個字觸動了竺錦的神經，她眼眶發熱，低頭調整了半晌才回道：“好，謝謝二哥。”

“別哭。”

聲影石褪去光芒，竺茗的身影消失，唯留最后兩個輕輕的字音盤旋著。

*

瓖決緊隨裴諳走出帳外，確定竺錦聽不到后才開口問道：“將軍，接下來？”

裴諳沉吟：“先去讓人查查她的身份，著重查查醫谷。繼續看著吧，但別讓她受傷害。”

“是。”

瓖決走了，裴諳默不作聲站在原地。從未聽過醫谷主人還有個妹妹，而且作為一個女子，當初連他都未察覺到她的氣息，無論是她武功境界高的出奇，還是服用了什么藥丸，當今局面下都對他十分不利。

*

帳內，竺錦收好聲影石，坐在原地愣神。

“姑娘，您怎么了？”瓖決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她端著一些很清淡的飲食回來了。

竺錦扭頭，沖她一笑：“沒事，就是調整好情緒后，突然感覺我可能記憶還在，但因為一些刺激太過于混亂而被大腦暫時封存了。”

瓖決放下餐盤，十分欣喜：“真的嗎，太好了！這樣您馬上就可以回家了！”

竺錦也相應地開心回道：“嗯嗯。”她目光轉過帳內占據另一半的桌子——實際就是臨時用木頭搭建出來的——和桌前的胡床，“這些就是我的晚膳了嗎？”

“是，您快吃吧，待會兒涼了就不好了。”

竺錦離開她一直坐著干草床，坐到了胡床上。頓時感覺身心都放松了不少，那天殺的床實在太扎人了！

“你不吃嗎？”她善解人意道。

瓖決看了她幾秒才回話：“我作為奴，是不能和主人家一同用膳的。而且我已經吃過了，您吃吧。”

后一句打消了竺錦邀她一同吃飯的話。雖然本也只是裝模作樣問一句，但不得不說，凡界規矩真的好多。

作為土生土長的神族，即使本不用吃飯，她也還是吃了。一來不吃就露餡，二來，看著寡淡的膳食味道竟然出奇的好！

吃完后，瓖決收拾過就又出去了。

臨走前，竺錦從她口中得知現在已過子時。漫漫長夜，這里也沒什么好玩的了，所以竺錦思來想去后，熄了油燈，再一次美美入睡。

第二日卯時，瓖決將竺錦叫醒，提醒她軍隊要返程了。

竺錦迷迷瞪瞪地坐起身，再次贊美魔鬼的干草床。

真是見鬼的凡界。希望接下來在蒼國京城的日子能好過些——竺錦祈禱。

“姑娘，可需要洗漱？”瓖決禮貌問道。

竺錦禮貌回答：“需要，麻煩了。”

一刻鐘后，竺錦已準備好，容光煥發地由瓖決和一直守著她的兩個士兵帶到了營地壕溝處。生平初次親自動手洗漱，竺錦對清潔術的便利之處有了深深的體會。

等待的這一會兒時間，竺錦也沒閑著，熱情地跟她視線之內的一切活物交談：“哥，看您這裝備，至少得是個百夫長吧？佩服佩服。”“哎大哥，您是說您這么年輕就立了不少功？不得了啊年輕人。”“瓖決姐姐，這軍營很少看見女生哎，你可真厲害。”“雞兄，你咋還沒被吃？”

諸如此類，將人設完全丟到腦后。于是不到一會兒時間，凡路過竺錦的人都被哄得心花怒放，看竺錦順眼的不得了。更有甚者恨不能當場跟她拜個把子。

瓖決嘴角抽動，這就是身份給她的底氣嗎？

終于，大部隊集結完畢，裴諳過來了。

他打量了竺錦幾眼，“竺姑娘，會騎馬嗎？”比昨日真摯了不少。

竺錦想了想，覺得騎馬應當跟騎神獸差不多。“應該是會的，可以讓我試試嗎？”

裴諳示意身邊一個男子給竺錦牽一匹馬過來。

這是一頭看著就很溫順的棕馬，品質不是很好，但也尚可。那名男子牽過馬后還特意示范了一遍。

仔細看過后，竺錦表示：簡單。

她站在馬的左側，左手握緊韁繩，一腳踏上馬鐙，接著用力，另一只腿緊跟著擺到另一側坐穩。

她學著剛剛那人的動作適應了一段后，開始讓馬快走，接著是一定距離的快跑。至于為什么是一定距離，那是因為跑了一段后馬就死活不愿再動了。

竺錦又嘗試著讓馬往回跑，這次馬動了。

她了然：這是防止她騎馬逃跑呢。

一邊站著的裴諳眼神始終落在竺錦身上，看著她的動作由青澀到漸漸熟悉。竺錦的姿勢不是很正確，一看便知先前未經歷過馬術學習，那么只看了一遍就能驅馬快跑的天賦，是何等厲害。

原本還想著讓瓖決與她同騎一匹或是直接讓她徒步，現在看來是用不到了，先走一段路再實施吧。畢竟就算再厲害，作為一個初學者也不可能獨自走完這么長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