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東西?”蕭揚問道。蕭廉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望了一眼旁邊坐著的茹央,茹央會意,還不等蕭揚開口,便起身說道:“武陵侯勿慮,妾下邳垣氏,康陽侯世子夫人。”
蕭廉聞言眸中閃過一抹驚訝之色,而后稍縱即逝,他輕輕地頷首,抬眼看向蕭揚,眸中稍稍省卻方才的害怕與恭謙之色,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意味深長的笑意,他道:“看來叔父果真如侄兒所料......”
蕭揚笑而不語。
看來這對叔侄經過方才的互相試探后終于要攤牌了。
“我拿了荊州多年以來兵庫鑄造兵器的記錄冊,上面有肅王叔就任荊州刺史以來鑄造的兵器記錄,有意思的是記錄兵器鑄造的冊子竟然有兩本。”蕭廉道。
“兩本之間可有出入?”茹央一針見血的問道。
蕭廉望了茹央一眼,投去贊許的目光,他說道:“當然,兩本冊子都記著肅王鑄造兵器的件數,只不過件數多少相差很大。”
“其中有一本是偽造”蕭揚道
“叔父說的極是!”
茹央補充道:“我想肅王即使有私鑄兵器,圖謀不軌之心,也不會愚蠢到將私鑄兵器登記在冊。”蕭揚點了點頭。
“另外,我還秘密去了兵器庫,然后發現鑄造兵器的數量與一本對應不上。”蕭廉道。
“那剩下的一本便是偽造的。”蕭揚道
事關謀逆大案,既然兩方物證都對應不上,那么蕭揚與茹央都肯定這兩本冊子便是最有力的證據。
“兩本記錄冊現在何處?”果不其然,蕭揚順理成章地問出了這句話。蕭廉聞言笑了,他道:“冊子的下落我可以說,不過叔父確定要幫我嗎?”
“我什么時候說要幫你了?”蕭揚一如既往的笑瞇瞇地盯著蕭廉。
他這是什么意思,茹央都要朝蕭揚翻白眼了,這是要過河拆橋嗎?不過也是,蕭揚荊州刺史的位置本來就是接替肅王蕭璜的,幫肅王和豫王對蕭揚似乎沒有什么好處,況且還要與太子,陛下為敵,這無疑是自毀前程的。
“那叔父為何要救下垣氏之女?”蕭廉不解。“說出來你怕是不信”蕭揚看了一眼茹央“這位康陽侯世子夫人并非是我所救,乃是賤內所救,我還被她編造的商賈之女的身份騙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蕭揚被自己騙過?茹央表示不信,因為自己一直認為蕭揚對自己的懷疑是從頭到尾,全方位無死角的懷疑。
“是嗎?那西陵公您為何不肯聽從太子殿下的命令秘密處置了肅王?又為何在蘇威之搜府之時接二連三地阻撓?”茹央也確實不大顧及蕭揚,當著蕭廉的面直接發問道。
誰知,蕭揚一笑,眼眸中流露出來的光一如既往的滿含笑意:“太子殿下私心甚重,但事關重大,國法昭昭,我又豈能隨意處置朝廷的親王,不讓蘇威之進府搜查,正如你所說,我也是為了維護西陵公府的顏面。”
“咳咳咳”病榻上傳來蕭廉急促的咳嗽聲,不知是身體不適,還是因為被蕭揚逼急了。
正是這陣咳嗽聲讓茹央覺得心中一揪,她下意識地上前為蕭廉順氣,這是茹央第二次碰他,許是在病中,蕭廉的身體要比蕭揚單薄多了。
茹央對蕭揚冷笑一聲,她揚聲道:“既然如此,西陵公您不如將我們交給蘇威之,也好向太子殿下表表您的忠心,如何?”
“垣娘子你別說,蕭某還真的有這個心思。”話已至此,但蕭揚面容的那張輪廓整體也是溫和的。
“好!”茹央幾乎被氣得說不出來話,這個蕭揚確實是在捉弄他。
“叔父”榻上的蕭廉倒是平靜的喚了一聲,隨后他便“咯咯”的對茹央笑了起來,“垣娘子不必計較,方才叔父不是在意這兩本冊子嗎?您若不幫我們,如何能夠拿到這兩本冊子?”
“是嗎?”蕭揚似非似笑,“你之前藏身在哪里?”面對著蕭揚玩味的笑意,茹央心道不好。
“垣娘子不會忘記了吧”蕭揚將問題踢給了茹央。
茹央當然不會忘記,蕭廉之前一直藏身在假山數日,“西陵公既然已經知道兩本冊子就在假山附近,又何必明知故問呢?”
“不錯,你們要的證據確實就在假山附近”開口的是蕭廉,“只是叔父怕是快些派人去找,蘇威之能被騙得了一時,但當他反應過來,必然會意識到我還在府中,到時候若被蘇威之的人先潛入府中搶先一步拿到證據,只怕侄兒所做的一切都要付諸東流了......”
蕭揚大笑,似乎方才的陰郁一掃而過,他說道:“侄兒你果真是有誠意!既如此,那我便幫你們這一回,只不過我剛到荊州,根基不穩,能力有限,是成是敗,我不敢保證。”
“如此,多謝叔父!”塔上的蕭廉對蕭揚虛行一禮。
出了屋門,茹央心有疑惑,忍不住問道:“西陵公幫武陵侯對你有什么好處?”
“你們一個是豫王公子,一個是垣氏遺孤,我幫與不幫,早已被你們拉下水,又有什么選擇。”蕭揚道。
如果說蕭揚阻止蘇威之入府搜查,為了維護顏面不得已和太子一黨心生嫌隙,若說幫助肅王是無奈之舉,這個茹央卻是不信,無論是前世還是今世,茹央都是了解蕭揚的,除非他真的想做的事情,否則他人強迫無用。
茹央笑道:“這似乎并非是郎主的真話。”
蕭揚挑眉,眉間的神情略顯疑惑,他說道:“你什么意思?”
“恕奴婢斗膽,郎主三番兩次試探,幫我們有什么可圖嗎?”茹央問道。
蕭揚意味深長的笑了,眼前的女子也是記仇的呀,他道:“原來如此”
蕭揚沒有理會茹央,而是繼續往前走,只是堪堪留下一句話:“豫王待我有恩!”
豫王,又是豫王,這位在前朝差點做了儲君的親王可真是厲害,能未卜先知的將蕭揚拉攏過去。
茹央連忙追上蕭揚,又問道:“郎主現在不派人去假山后面搜查嗎?”
“不著急,蘇威之的人沒有那么快反應過來。”蕭揚沉聲道,說完,他的腳步慢慢停下了,蕭揚轉頭審視般看著茹央:“垣娘子,夫人那里你不去解釋兩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