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溪流在山間潺潺流淌,水面上漂浮著幾片落葉,隨著水波悠悠遠去,溪水冰冷沁骨,觸之讓人精神一振。
溪邊那個身著一襲淡粉色裙裳的小丫鬟先是小心翼翼地伸出腳尖,輕輕觸碰著清澈見底的溪水,那微涼的觸感讓她不禁縮了縮腳,卻又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來。
另一邊一個身著藍色衣裙的小丫鬟蹲下身子,撩動著清澈的溪水向一旁的小丫鬟,激起陣陣白色的浪花。
“侍琴姐姐,你好壞!”那身著淡粉色衣裙的小丫鬟又是一陣咯咯的笑聲,那位名喚侍琴的丫鬟聞言忍俊不禁,眼中愈發閃爍著狡黠,,她瞅準時機,又是猛地用力一揮,溪水瞬間化作晶瑩的浪花,向另一個小丫鬟飛撲而去。
“晚煙妹妹,可還好玩?”侍琴前仰后合地笑了一陣
那晚煙被弄得一身狼狽,卻又樂此不疲,“一會回稟夫人就說侍琴姐姐又欺負我!”
“好妹妹,這話怎能這樣說,夫人若知不得說你又調皮了?”侍琴眉眼輕挑,笑意盈盈,端得一副從容不迫之態。
“哼!”晚煙故作生氣,惹得侍琴又是一陣輕笑。
“侍琴姐姐,晚煙姐姐,夫人喚你們!”在不遠處的山林路上停著幾輛馬車,馬車前站著幾個家丁護衛,從馬車上蹦下來的一個年齡偏小的丫鬟四處張望著侍琴和晚煙的身影,急忙忙地喊道。
正在溪水邊玩得意猶未盡的兩個小丫鬟聞言,也不由得提著裙擺往回跑,略濕的襦裙隨風擺動著,不知不覺中就已干了大半。
來至馬車前,晚煙的神色略顯緊張,她拍打了幾下身上的塵土,小心翼翼詢問道:“那個......她......醒了?”
小丫鬟深深睨了晚煙一眼,只是,車簾忽然動了動,里邊的夫人玉手輕抬,緩緩掀起那繡著精美花紋的車簾,剎那間,一張美麗絕倫的面容展露無遺,只見那夫人雙眸似秋水般清澈,眉如遠黛,發髻高挽,妝容素雅精致,不淡不濃,恰到好處勾勒出溫婉的神韻。
她淺淺一笑,吩咐侍琴上來。
侍琴領了命,在晚煙等人的攙扶下進了馬車。車內的空間并不小,茹央雙目緊閉地靠在軟軟的錦墊上,她臉色白的實在有些嚇人,面頰上還附著一場大火過后的黑灰,身上的衣裙也早已破爛的不成樣子了。
侍琴見狀,低聲喚了一句“夫人”,那夫人點了點頭,用眼神示意侍琴去拿一旁錦墊上的檀木箱子,又輕聲道:“那里面有幾種藥粉,幫我替這位姑娘在傷口處抹一抹吧。”
“是,夫人”侍琴手腳勤快利索,做事也十分干練,不過片刻便在茹央的小腿傷口處涂抹好了藥膏。
茹央雖然昏迷,可是仍有細微的觸感,她的身體不自覺地縮了縮,伴隨著渾身傷口撕扯的疼痛,茹央也悠悠醒轉,望著眼前陌生的車內擺設,她那多少有些不清醒的眸子里閃過一絲戒備之色。
“姑娘莫怕,我們是西陵公府上的。”侍琴說道,“姑娘昨日暈倒在我家夫人的車駕前,夫人見你孤身一人,身上又有些傷,于是命奴婢們將你扶上馬車,好生照應。”
茹央聞言,心下了然,她正了正身子,向侍琴身后的那位夫人鄭重一稽:“多謝西陵公夫人搭救之恩!”
事實上,當日彩香為救茹央而死,在此之后,康陽侯府便匆匆來了許多人救火,無奈火勢兇猛,紅光映照大半個康陽侯府,鬧騰了大半夜,彼時茹央心力交瘁,幾乎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呼救,怎樣乘亂逃出府,又是怎樣暈倒在西陵公夫人的車駕前,怎樣被救,一切的一切好像一場夢,真實似乎又不真實,但是彩香的死確實讓茹央感到無比的心痛。
好端端的庫房怎會燃氣熊熊大火,門在外面被鎖住,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有意加害,茹央有充足理由懷疑此事是康陽侯府的人所為,至于是誰?茹央剛剛重生而來,尚不可知,只是可惜了彩香為救她而死,思及此處,茹央不禁鼻尖一酸,悲從中來,不過眼下,她既然從康陽侯府中出來,便絕無再回去的道理,唯有繼續向前走,努力活下去,方可不辜負自己重活這一世,至于彩香的死,暫且壓下,待到日后報仇也不晚。
“姑娘不必言謝。”溫柔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茹央不禁抬眸,剎那間,恍如隔世。
劉姐姐!
當真是她的劉清素姐姐!
劉清素乃是先帝之侄蕭揚的夫人,出身彭城劉氏,也算是青齊豪族之一,當年先帝本欲為蕭揚迎娶茹央,為蕭琰迎娶劉清素,但那時,茹央早已覺得自己與蕭琰兩情款款,私定終身,她是茹氏孤女,也甚得先帝垂愛,因此先帝不想棒打鴛鴦,適逢太子與青齊豪族不睦,無意與彭城劉氏聯姻,最終,茹央如愿嫁給了蕭琰,而蕭揚則是迎娶了劉清素,按照正常發展,她與劉清素本不會再有交集,或許正是因為這一番機緣巧合,一次宮宴上,劉清素同她見禮問好,使得茹央不由對這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彭城才女心生好感,此后數月,茹央與劉清素逐漸成為知心好友,茹央對劉清素的才華和品行心生敬佩,甚至以親人相待,而劉清素亦對茹央的過往敬慕萬分,對她關照非常,只是不想重生歸來,茹央今生第一個見到的熟人竟然是劉清素!
茹央定定望著她,眼眸中泛出些許的淚光,她喃喃:“西陵公夫人......”
“姑娘可是有難過之處?”許是瞧出茹央的神色異常,劉清素出聲問道。
是啊,她的劉姐姐早已不認識她了,茹央如今只是康陽侯的世子夫人而已。
“也對,姑娘孤身一人暈倒在這荒山野嶺,想必經歷定是不同尋常,不過也無甚關系,姑娘若有難處,只管道來。”劉清素那透著善意的語調再次響起,茹央斂起方才略有激動的神色,思索片刻,才道:“夫人容稟,妾名如意,父兄本是商人,妾隨父兄到此地經商,不幸父兄突然暴斃,強盜劫掠了妾的財物,,妾放火才得以逃出,又幸蒙夫人搭救,妾感激不盡。”
劉清素神色也泛出了些許的悲憫,她道:“如此說來,姑娘的遭遇著實可憐,不知姑娘可有何打算?
當然是竭力留下了!也不枉茹央編這故事應付她。
茹央再次朝著劉清素拜了拜,說道:“妾一家都亡故了,如今早已孤苦無依,妾愿留在夫人身邊,為奴為婢,當牛做馬,報答夫人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