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無可奈何
- 與自己和解:抑郁的日子里
- 王鵬飛的世界
- 8145字
- 2024-08-06 21:01:52
無可奈何
可是我的計劃定的再好,也依舊逃不開環境因素的影響。走在公司里,我每天都被好多人另眼相看,僅僅是因為我是抑郁癥患者。除此之外,更有甚者故意刺激我。尤其是那個“假部長”,由于公司人手不夠,只能讓他一直在那個位置上代理著。而他一直都看我不順眼,時不時過來找個茬。
有一次,公司里組織所有的員工進行規章制度考試,可能是考的都不是很好,當天下午他就把我們幾個組長全都叫了過去,然后就是一頓莫名其妙的喊叫式的批評。時不時還拍一下桌子,甚至口出狂言道,我們幾個組長有沒有誰覺得管不住自己手底下的員工,不想干的。如果不想干的話,他直接去找領導匯報,把我們換掉,當時我差一點沒有忍住直接甩下東西說我不干了,因為我實在是受不了他在那兒“狗仗人勢”。但是仔細一想,如果我在此刻爆發了,影響的可不僅僅是我的病情了,還有可能是我的前途。
所以,權衡利弊,我選擇了隱忍,我只能盡可能地去想別的東西,不去聽他說那些廢話。
這個人大概是我抗擊抑郁的道路上的一塊顯著的絆腳石。但我無可奈何,畢竟他有領導罩著。大概也正是因為他,我的病情好轉的并不是那么順利。
本來我每天按時按點地吃藥,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某一天,我手底下的一個員工犯了點小錯誤,為了不驚動領導,他給我說完之后,直接自己去處理這件事了,我也沒有阻攔他,畢竟也不是什么大事兒,而且這種事情他自己完全可以擺平。
可是,當這件事傳到了“假部長”的耳朵里時就“變了性質”。一開始,他直接去找了這個員工,說了一些特別不負責任的話,說出了這種事情為什么沒有告訴他,是不是不相信他可以幫忙擺平這件事情,當員工給我說了之后,我恨不得立馬去把“假部長”揍一頓,這件事情員工自己明明可以擺平,為什么一定要去求他去處理?這不明顯是在往自己臉上貼金嗎?
更讓人生氣的是,當天晚上,他把部門里所有的人都叫到了一起,然后一副大領導的姿態坐在前面講話,重點就是講了我手底下的員工的這件事,從而波及到的就是我,畢竟我是這個員工的組長。最后竟直接開始說我們組這不行那不行。
他所說的那些內容大多都是廢話,但是綜合起來,每一句話都能分析出來是在針對我。但是在整個過程中,我一直在隱忍,我也不想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他下不來臺,我只能在那里狂揉自己的太陽穴,讓自己鎮定下來。
但是既然有人刺激,肯定就會有相應的精神反應。當天晚上我越想越來氣,一幅被“走狗”咬了的狀態。
原本最近幾天我好不容易不再失眠那么嚴重了,經過他這么刺激,直接導致我再次嚴重失眠。以至于第二天一整天我都渾渾噩噩,腦子里充斥著各種刺激我的語言。
“別想那么多不就好了,動不動拿自己的抑郁癥說事,真矯情。”
“你的檢查結果是假的吧,是不是你去打印店里隨便打印了一份,我看你就是裝的。”
……
“我他媽是裝的!”我再也忍不住周圍的這些人的刺激,一怒之下摔碎了手中的杯子,看著周圍人不負責任的嘴臉,我崩潰了。那一刻,我感覺整個世界已經沒有了任何值得我留戀的東西。我徑直跑向窗臺,打開窗戶縱身一躍。
強烈的墜落感將我從夢中驚醒,被子床單早已被汗水浸透,剛剛又是一場夢。
抑郁癥的世界,真的很難。
對于發生的這一切,我無可奈何。這些也不過是成長道路上必須經歷的事情,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按時吃藥,即便是不斷有人刻意刺激我,我也努力不去想。在未來的一個月之內,雖然遇見了特別多的不順心的事情令我失眠或者病情加重,但是我依舊堅持了過來,也沒有一開始沒吃藥的時候癥狀那么嚴重了。
其實,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內,我應該感謝一個人,是在他的默默鼓勵與幫助下,我的病情才得以好轉,但是我不知道他是誰,他在我身邊一直是一個神秘人,我見過他好幾次,但我始終看不清他的臉,只是看著他的背影有些熟悉。
每當我想不開或者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時候,他總是及時出現,用不和我接觸的方式制止我的行為,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算我的救命恩人。那之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尋找著他,想向他當面表示感謝,但是世界之大,找一個人很難。
直到某一天,我找到了他,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份,作為一個神秘人,他的面紗終究被我掀開了,這個事情后面再講,現在還不是他登場的時候。
經過一個月的不懈努力,外加神秘人的幫助,我的病情也逐漸穩定下來,最起碼不會出現一開始那樣嚴重的幻覺了。但畢竟只是初步好轉,我的世界依舊是黑白的,耳朵旁邊那些來路不明的聲音也還在。
一轉眼,我從醫院帶出來的藥也已經吃完了,也到了該去醫院復查的時間,提前一天給領導請了假。第二天早上,我正常離開公司,然后搭乘地鐵去醫院。
剛上地鐵的時候,里面沒有那么多人,我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望著空蕩蕩的車廂,我的心里還是比較平靜的,因為我只喜歡安靜的場合,不喜歡人聲嘈雜,人太多了會讓我感到莫名的害怕。
可是世界的發展總是與我的意愿不一致,剛過了一站,車廂里就涌入了一群人,隨著擠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帶給我的壓迫感也越來越強,擠到后面,我竟感覺到呼吸困難。
在我旁邊坐著的是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女生,從上車到現在,她就一直在那里坐著,手里握著手機卻不曾看一眼。一開始我以為她睡著了,但是趁車廂內人少的時候我透過對面的窗戶反光看到她一直在睜著眼,并沒有睡覺,她面露悲傷,一副絕望的神情。我還注意到她胳膊上的密密麻麻的小刀劃痕,一道道傷疤清晰可見。我趕緊擼起了自己的袖子,望著自己胳膊上的傷疤,我已經記不起來這是我什么時候劃的了,這些傷痕與她胳膊上的如出一轍。
看到這里,我也該明白了,她應該和我一樣,也是一名抑郁癥患者。看她的表現,應該是抑郁程度比我還要高。我想幫助她,但是我自身也患有抑郁,我們這類人的顯著特點就是不愿意說話,很是無奈。
隨著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生活節奏也越來越快,每一天都在不斷變化著,慢慢地,很多人也吃不消了,所以抑郁癥患者也逐漸增多了。
“你聽說了嗎?隔壁的小王得抑郁癥了,天天拿著刀子劃自己,幾次要跳樓都被人救下來了。”
“聽說了,閑得沒事有啥想不開的,這都能抑郁,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以后可得離他遠一點,別把咱們也劃傷了。”
車廂內兩個人背對著我倆在那里交流著。
聽著他倆說話的內容,我真的很傷心,沒想到他們居然對抑郁癥患者抱有這么大的意見,我們沒有招惹誰,也沒有犯什么錯,而僅僅是因為一場病就被人排擠在外。也沒辦法,畢竟“旁觀的每個人都是智者。”
聽到這些人的言論,我的恐懼感越來越大,我懼怕身邊的每一個人,小時候我總害怕鬼,因為它們面目猙獰,而長大之后我卻在害怕著人,因為他們衣冠楚楚。
我流淚了,流下了無奈與恐懼的淚水,我身旁的女生也流淚了,她現在應該比我還要難受。
實在忍不住,我靠在座位旁邊的豎桿上低頭哭泣,一邊哭一邊用衣袖擦著眼淚,我不想被別人看到我痛哭的樣子。我無助地低頭望著地面,突然間一個白色物體遮住了我的視線,定睛一看,是一張衛生紙。我順著遞過來的手望去,遞給我衛生紙的正是我身旁坐著的那個女生,她望著我,臉上還有未擦干的淚痕。
面對她遞來的衛生紙,我心里產生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慰感,讓我在擁擠到窒息的車廂內多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我顫巍巍地接過衛生紙,擦干眼淚之后,我倆對視,然后微微一笑,但誰都沒有說話。因為同患病的我們都明白,說話很累,心里知道就好。
地鐵到站之后,我們到了分別的時間,臨下車前我回過頭看了她一眼,我倆相視一笑,然后我轉身離開。由于身心疲憊,并且急于去醫院,我竟忘了留她的聯系方式。于是我幻想著有緣再見的話一定要交這個曾經同患病且給予我一絲溫暖的朋友。但殊不知,此次一別,竟是永別。
下車之后我依舊神經恍惚,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也忘記了我走過好多遍的這條路該怎么走。情急之下,我走錯了地鐵出口。
出站之后,我環顧四周,發現周圍的環境和我記憶當中不一樣,道路的方向也發生了變化,我一直以為是我抑郁癥的原因導致我的記憶發生了錯亂,所以我并沒有太過在意,絲毫沒有懷疑我走錯了路。于是我順著眼前的大路一直走,在岔路口我憑借著模糊的記憶轉彎。
走了不知道多久,轉了不知道多少個彎,遲遲沒有到醫院,周圍的建筑也逐漸減少,直到周圍一棟高層建筑都沒有時我才反應過來:我迷路了。
本來想著拿手機導航到醫院,可是拿出來時我才發現,手機早已沒電關機。實在沒有辦法,我只能憑借著殘缺的記憶往回走。
又是一陣不知方向的行動,最終,一棟像醫院的建筑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以為到醫院了,于是我趕緊往里走,但是越走越不對勁,里面一個人都沒有,我還天真地以為今天醫院的人比較少。走到最里面時我只看見幾張空蕩蕩的床,還有一堵鐵墻上全是大小一樣的正方形格子,但我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對勁,繼續往里走,直到我看見了各種廢棄的醫療器材,還有堆積如山的廢棄的小方盒子。
眼前的場景我似乎在手機上看到過,突然間,我脊背發涼,此時我才反應過來,我走進了一個廢棄的火葬場。此刻我的恐懼感高到了極點,轉身就往外跑。驚嚇之中,我慌不擇路,到處磕碰,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出口。
正當我要絕望時,我看到了前面的人影,仔細辨認,我確定他就是那個一直在暗中幫助我的神秘人,我趕緊朝著他跑了過去,與此同時他也開始移動,但我沒有管那么多,就緊跟著他的身影往前跑,我知道,他一定會帶我跑出這個地方。
果不其然,跑了幾分鐘繞了幾個彎,我成功的跟著他離開了這個廢棄的火葬場。但是他已經沒有停下,看他在跑,我也緊緊跟在后面,如果不跟著他我怕我會再次迷路,別人可能會欺騙我、傷害我,但我堅信眼前這個神秘人絕對不會。
我緊跟著他,從廢棄的火葬場跑到一個村莊,然后跑到郊區,隨后就是市區,最后他竟一路帶著我跑到了醫院。
到了醫院門口,我長舒了一口氣,跌跌撞撞總算是來到了目的地。在我喘息的片刻,神秘人跑進了醫院,我趕緊追了進去,但不出意外,進去之后我就沒有再見到他。
既然這樣,我也沒有再繼續追他,他不想面對我,我也實在沒有辦法。于是我就正常掛號去看病了,掛了神經內科和心理科之后,我又掛了個中醫科,想順便試試中醫有沒有什么好辦法讓我恢復地快一點。
首先我來到了神經科,進去之后我給醫生說明情況,我是來復查抑郁癥的。可是她給我說的第一句話便讓我摸不著頭腦:“你不是還掛了心理科嗎?你直接去那不就行了,為什么要來我這?”當時電腦上正顯示著我上次來看病的病歷。
她這樣說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回復她,只好說我已經堅持吃了一個月的藥了,現在想再拍一下腦超聲,看看那個血流循環有沒有恢復過來。
我說完之后她直接就給我開了單子然后讓我去拍,全程沒有多說一句話,我被她的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給驚訝到了,作為一個醫生這樣對待一個患者,實在不應該,但是我實在不想多說一句話,拿著她開的單子就去交錢了。
交完錢我就去拍腦超聲了,還是和上次一樣,先排隊,輪到我時我就進去躺在病床上,然后醫生拿著儀器掃描我的左右太陽穴和后腦勺。十分鐘之后檢查完畢,然后我下床在門口等著。又等了十分鐘,醫生把報告單遞給我了,我看了看,腦血的循環已經正常了,當時心里還是比較開心的,畢竟這也算是戰勝了一個“敵人”。
我拿著報告單回到了神經內科醫生那里,醫生看了看,簡單地詢問了一下情況,然后又給我開了一堆藥,依舊是全程不多說一句話。
從神經內科出來之后我去了心理科,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心理科的醫生的服務態度比神經內科的還要差。
進去之后我把上次在心理科的檢查結果遞給她。
“你不是從神經科看完了嗎?藥也給你開了,直接吃藥就行了,還來我這干嘛?”那個女醫生說話很利索。
看到這,我真的懷疑這兩個科室的醫生有特別大的矛盾。
“我是來看病的。”我平靜地給她說。
可是她卻一臉嫌棄地問道:“什么病啊?”
“抑郁癥。”
“神經科不是給你開藥了嗎?你回去吃藥就行了。”
“她那邊只給我檢查了腦血,我想來看一下我的抑郁程度怎么樣了?”
“你想怎么看啊?”我被她的這種問題給難倒了。我要是知道該怎么看還來花錢找她干什么。
我重新給她指了指面前的上次檢查的結果。
“上次我在這做了這些檢查。”我給她提示道。
“這次你想做點什么?”
“哪一個可以檢查我的抑郁程度怎么樣了?”我努力克制自己,然后平靜地問她。
她看了看上次的結果,指著其中一個說:“那你還是做這個吧。”說完之后她給我開了單子。
我拿著單子去了隔壁檢查室,里面的醫生還是和上次一樣,把電腦打開然后讓我根據最近兩周的情況如實作答。
面對著電腦屏幕,我感覺眼睛有一種特別強烈的灼燒感,實在是太亮了,現在我不光怕人,連光也開始害怕了,畢竟“在黑暗的世界里每一束光明都是有罪的”。
我強忍著不適點著鼠標,沒做兩個題我就要閉上眼趴下歇會,硬撐著真的挺累。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可算是做完了。做完之后我在旁邊等著,醫生弄了弄電腦,然后打印出來了兩張結果。
我拿到結果之后認真看了看,最上面的一行字依舊是:嚴重的心理問題。然后是重度焦慮、重度抑郁,還有其他的恐懼、強迫癥之類的結果。
我帶著結果回到了心理科的女醫生那里,把結果遞給她,然后問了問情況。
她也是簡單地看了看,然后把結果還給我,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回去吃藥就行了。”
“那我有什么該注意的地方嗎?”我問道。
“回去之后該干嘛干嘛,按時吃藥,別想別的就行了。”她的回答依舊是那么輕浮。
“我大概多久能好啊?”我想著這個問題她怎么也能正常回答一下。可是我大錯特錯。
“什么是好?”她眉頭一皺反問我。
“就是沒有抑郁癥了,一切都恢復正常了。”就算我不說她也能知道我回答的這個答案吧。
“你就回去該干嘛干嘛就行,不用想別的。”
“那您還用再給我開點什么藥嗎?”我繼續問道。
“神經科不是給你開藥了嗎?吃這個就行了。”她回答我的時候眼神甚至都沒有離開他的手機。
真的很令人傷心,但更多的是憤怒,她明明知道我是抑郁癥患者,卻還對我愛答不理,對患者極為不負責,更諷刺的是她還是一名心理科醫生,真的不敢想象,如果抑郁癥患者在她這看完病,因為她出言不遜受刺激了自殺了,這個責任歸誰?
面對她的不負責,我摔門離去,然后果斷去把她舉報了。如果這種醫生留在醫院里,最后受苦的終究是平民百姓,每天拿著國家發的工資,最后卻以這種態度服務患者,所謂“醫者仁心”早已被他們這些人丟進了垃圾桶。
從心理科出來之后,我去了中醫科,進了相應診室,里面也是一個女醫生,進去之后我沒有直接說我抑郁癥的事,而是說我最近渾身難受,想讓她給我號號脈看看病情。
她手指頭往我手腕上一搭,過了一會跟我說我心臟跳的有些慢,讓我抽時間去檢查一下,然后說我睡眠有些不好,聽她說到這里了我也坦白了,給她說了我抑郁癥的事,結果她和前兩個醫生一樣,直接攆我,讓我去心理科看,我只能告訴她剛剛從心理科出來,想看看中醫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但是她也沒有辦法,說那邊已經給我把該開的藥全開了,她不建議再繼續開藥,說藥吃的太多了對身體也不好。最后也沒有給我開任何藥。
相比前兩個醫生,她的態度也算是比較好的了,我也沒有再繼續問別的。就去把錢付了然后去藥房把藥取出來了。
這一次,我又拎著兩大袋子藥走出了醫院,到了醫院外面,我回頭望著醫院,然后在心里默默祈禱,希望下次再來的時候病情能夠好轉。
祈禱完畢,我開始往地鐵站走去。
由于原本就身心疲憊,再加上剛剛醫生的刺激,我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差,這一路上跌跌撞撞,險些被車撞到。
走到一個紅綠燈時,我停下腳步,仰望天空,眼里的余光落在了路口對面的一棟樓上。隨后我的視線便被那棟樓所吸引。因為我看見了樓頂天臺上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在來回踱步,但我并沒有想起來這個身影是誰。
注視了許久,當紅燈變綠時,我開始往前走,隨著距離的拉近,她的身影變得越來越清晰,突然間,我認出了她,她就是今天早上坐地鐵坐在我旁邊的那個女生。
我早上下了車之后,就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現在在那個天臺上看到她,我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此時還沒有人注意到她。
雖然我不知道她經歷了什么,但是同作為抑郁癥患者,我能理解她現在的心情,如果她真的想不開要跳樓的話,那只是一瞬間的事兒,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一想到這,我開始恐慌起來,立馬拿起手機撥打報警電話,可是我拿起來時才發現手機早就沒電了,于是我就趕緊求救一旁的人撥打一下報警電話,可是沒有人相信我,他們都以為我是一個瘋子。直到她站在了天臺邊上停了下來才有人肯愿意相信我。
雖然我渾身沒有力氣,但我依舊不敢停留片刻,趕緊往那棟樓跑過去,我不忍心她就這樣結束自己的生命,早上她給我的鼓勵我還記得,現在輪到我鼓勵她了。
我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那棟樓的入口,然后拼命地往上爬,從患上抑郁癥到現在,我就沒有過這么大的運動量,即便眼前發黑,我也沒有停下腳步,我覺得這可能是救她的唯一的希望。
雖然那棟樓只有5層,但對我來說好像是在爬天梯,無論如何都爬不到盡頭。
不知爬了多久,總算是到了5層,我趕緊去找天臺的入口。
找到入口時,我發現門早已從外面被反鎖,無論我如何敲打喊叫,都沒有人過來給我開門,我只能努力地喊叫,希望她能聽到我的聲音。
不知道在那里敲打了多久,門依舊紋絲不動,就當我要陷入絕望時,背后來了一群人,給了我希望。
我聽到聲音后回頭一看,是一群警察和消防員,我給他們說這道門已經從外面被反鎖了,然后幾個消防員過來強行破門。
兩分鐘過后,門被電鋸給鋸開了,門被打開的那一剎那,我趕緊沖了出去,幾個警察也隨即跟上,可是眼前的一幕讓我再次陷入絕望。
天臺上空空蕩蕩,沒有任何人,隨后,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往天臺邊上走去。此刻,我多么希望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看著天臺邊上那幾個往下看的警察,我跑了過去。但到了邊上的時候,我卻不敢往下看,因為我看了幾個警察的神情,已經猜出了大概的結果。
我不愿相信自己的眼睛,終究還是鼓起勇氣往下望去。人群、救護車、警戒帶,在最中間躺著的正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跳下去的那個女生。
親眼看到這一幕,我徹底絕望了,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如果剛剛我再使點勁把門撞開可能就能把她拉回來了。
我忘不了早上下地鐵時她與我相視一笑,她的笑給了我巨大的鼓勵。我還幻想著有朝一日再與她見面,到那時候,我倆再相互分享抗擊抑郁的經驗。可我萬萬沒想到,這一別,真的竟是永別。
想到這,我無助地坐在了地上,然后靠在天臺邊上的臺階上痛哭了起來,在我低頭擦淚的時候我注意到天臺邊上的臺階上寫著一句話:
替我好好活著
這可能是她給我說的第一句話,也是最后的話。雖然我倆只有一面之緣,但同病相憐的我們似乎早已成為知己。
知己都沒了,一個人活著還有什么意思?這一刻,情緒化強烈地沖擊著我的大腦,我不知道我該怎么做。
我緩緩起身,然后慢慢地往天臺邊上移動,可我剛剛邁出一腳,就看到了她給我留的那句話。當我轉身時,我又看到了那個神秘人的身影,他在遠處朝我揮手,示意我過去。
這個神秘人可能是我剩下的唯一一個知己,我順著他的方向走去,離開了天臺。
一路追隨著他的腳步,我離開了這棟樓,來到一樓之后,我看到救護車拉著女生緩緩離去的背影,眼淚再次流了下來。
此刻,我的腦子變清晰了,我想起來了她留給我的話,沒錯,好好活下去。
第一次見就是最后一次見,分別即是永別,上天給我開了個巨大的玩笑,發生的這一切,我無能為力,我抱怨上天的不公,痛恨自己的渺小,為什么要如此對我?隨后,我跑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失聲痛哭,除了哭,我別無他法。
哭完之后,我緩緩抬頭,不遠處站著那位多次幫助我的神秘人,在他的身邊趴著一條小黑狗,小狗在他的示意下跑向了我。隨后在我身上來回蹭,天生愛狗的我并沒有推開它,而是任由它舔我,撫摸著它茂密的毛發,我暫時忘卻了內心的恐懼與悲傷。但很快它就在它主人的呼叫中跑開了,同時神秘人也不見了蹤影。
內心得到些許安慰后,我鼓起勇氣起身去了地鐵站,但回想起那個女生我依舊悲痛欲絕,可我無可奈何,只能替她同時也為自己好好地活下去。
上了地鐵后,我無助地望著地面,腦子里一片混亂,也忘記了自己要在哪一站下車,思想的沉淪,身體的休克,這一切,真的很難。
也不知道地鐵行駛了多久,我意識到可能快到了下車的時候了,我站起身來到門口抓著扶手,在一個我認為可能是我應該去的那一站下了車。
下了地鐵我已經失去了方向感,隨便找了個出口就出去了,離開了地鐵站望著周圍的環境我又陷入了迷茫,周圍的環境很陌生,我再一次迷路。只能無助地漫步在霓虹閃爍的街上,為了防止上一次出現幻覺去別人工廠鬧事的鬧劇發生,我特地遠離了汽車行駛的馬路。
繼續向前走,沒有方向,沒有目標,一切隨緣,這便是此時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