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節鞭”神情一滯,沒想到這人看上去年紀不大,說起臟話來攻擊性也不落下風,知道自己的垃圾話不能影響曲林之后,他逐漸安靜了下來,弓著身子準備迎戰。
曲林見他沒有先手的意思,也不客氣,抬起刀尖正對著“九節鞭”。這個壯漢眼神一凝,曲林已經起手,但他根本沒有感受到任何靈力的波動,這讓他根本無從預判曲林的主攻方向。
而迎著所有觀眾期待的目光,曲林勾起一個詭異的笑容,把刀劍對準自己的小腹,狠狠地揸了進去。
“嘩!”
頓時,觀眾們一片嘩然,在競技場中,見過懦也見過勇的,自殘還是第一次見。
“假賽,退錢!”
不知道是從哪個方向傳來這個聲音,剩下的觀眾也被這句話影響了,眾人憤怒地舉起雙手,大吼道:“退錢!退錢!”
早些時候就聽說這些競技場為了博彩沒少打假賽,但是沒想到今天居然這么明目張膽。
聽到鋪天蓋地的聲浪,方武下意識地看了眼負責人,遺憾的是,方武沒有從他眼中看到絲毫慌亂。作為競技場的負責人,在這里呆了多年,以他的毒辣眼力,自然能看得出來曲林并不是在無意義地自殘。
吳舟看到曲林用刀尖刺向自己小腹的行為先是一愣,然后憑借修為也看出來這是在施展某種靈術。只是......如果他沒看走眼的話,這種靈術應該非常消耗血氣才對。
曲林最近根本沒有找他幫忙,他從哪來的補充血氣的寶物?吳舟緊緊握住了拳頭隨后又松開。
罷了,既然自己沒有支持他的想法,就別去干涉他的選擇了,至少在南月城內,只要曲林不是去特意作死,他相信有他在曲林是不會有太大的危險的。
畢竟根據他最近打聽到的情報,南月城現在是有主宰在看著這邊的,即使是聯邦南境所有邪教徒組團沖擊南月城,他也相信這座城市不會陷落。
而場上的“九節鞭”看到曲林的動作沒有絲毫喜色,根據他的戰斗經驗,當對手出現什么奇怪的舉動,不要猶豫,打斷就對了。
于是他沒有絲毫猶豫,手持長鞭,奮力抽向曲林。而曲林看到鞭子襲來不閃不避站在原地,身體跟被定住了一樣,直到鞭子抽到他的臉上刮下一大塊血肉。
曲林的嘴角弧度卻逐漸擴大,仿佛遇到了什么開心的事情,他的身體里迅速構建了一個靈術回路,強大的威壓瞬間爆發,他把染紅的刀拔了出來,隨后如同瘋魔一般砍向“九節鞭”。
“九節鞭”被他駭人的氣勢嚇退了一步,還沒等他惱羞成怒,曲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快!太快了!
這是他心里浮現的第一個念頭,“九節鞭”急忙抬起鞭子想要抵擋,曲林的刀卻以一個詭異的弧度繞開了他的防御,切在了他的側腰上。
“九節鞭”吃痛,急忙拉開距離,捂著側腰冷汗直流。不過他也沒有太過慌張,拉開距離之后在側腰中運轉了一個凝固傷口的靈術之后,手上的長鞭如同活過來的靈蛇一樣,向曲林探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曲林不閃不避,直接沖了過來,在硬吃一記鞭子之后,身上的氣勢再次攀升,朝“九節鞭”殺去。
而接下來,這個經驗豐富的壯漢卻有些苦不堪言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不要命的打法,雖然他也曾經見過那些受傷越嚴重,戰斗力越強的功法,但完全沒有比這更夸張的效果了。
硬要說的話,就是一個是把受傷后的提升效果當作某種被動的增幅是,雖然有用,但效果并不顯山露水。但曲林就完全不是這樣了,他完全把它當主動技能使用,就像一頭瘋狗一樣,哪怕拼著重傷,也要撕下你的一塊肉。
不是,他憑什么這么敢的啊?“九節鞭”心里不解,來這打比賽的人都有一個特點,就是缺錢。
雖然他也理解這種拼命的做法,但這樣一來,這么燃燒自己,事后補充氣血的寶物絕對不便宜。
他哪里知道,一來安緒給他的氣血丹藥效果好到出奇。二來嘛就是......他確實對這事沒什么經驗。別看他一股瘋勁,其實這是他第一次用這功法實戰,他哪里知道過度消耗之后會有什么后果,只是拼盡全力,靠著某種他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毅力,硬生生忍住疼痛。
一步步往“九節鞭”的方向推進。這讓“九節鞭”有些怕了,盡管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有見過比曲林更加強大的對手,但能讓他這么驚悚的,曲林還是第一個。
而關注著此地的安緒自然很懂他這種心理,在安緒的前世,雖然人類沒有修煉的能力,但自身強度,單對單在自然界也不弱于許多猛獸。
而大部分人類赤手空拳難以抗衡這些野獸的最重要原因就是......怕受傷。
現在“九節鞭”就是這種感受,雖然在這種地方他不應該怕受傷的,但是,真的和這瘋子打起來,就算贏了,獲得的獎勵還不夠他用來買恢復的靈藥呢。
一次獎勵一般的常規賽他拼什么命啊!
雖然很想投降,但他卻不敢這么做,這種情況下投降,競技場的罰款足夠讓他這個月的比賽白打,所以他也只能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鏘!鏘!鏘!”
兩人碰撞的聲音不斷傳來,叫囂著假賽的觀眾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也停下了聲音,目不轉睛地看著場上發生的一切,曲林那副血勇的神情讓他們屏住呼吸。
“九節鞭”揮舞長鞭,且戰且退,盡量避免被這個瘋子近身。然而,曲林卻不遂他的愿,整個人如同瘋魔,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完好的血肉,但眼中的兇光卻越來越盛,劈開“九節鞭”手握長鞭的手,朝他胸口砍去。
或許是心理作用,看到曲林瘋狂的眼神,“九節鞭”居然出現了巨大失誤,原本密不透風的防御出現了紕漏,被曲林擊中了手腕。
劇痛從他手腕處傳來,“九節鞭”的手脫力,鞭子就要從他手上滑落。他強忍著痛覺想把武器握住,曲林的下一次攻擊已經到了。
隨著曲林的斬擊,一個巨大的血痕從“九節鞭”的胸口浮現,一路蔓延到他的小腹。他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終于握不住手上的鞭子,跪倒在了地上。
他如同一只敗犬一樣,痛苦地捂著傷口,并不是曲林硬實力比他強,只是當他有所顧忌的時候,曲林已經開始以命搏命,他就已經沒有機會了。
畢竟,狹路相逢,勇者勝。
而裁判也落在擂臺上,隨手一道靈術封住了兩人的傷口之后,大聲宣布道:“勝者——血影刀!”
場上頓時發出巨大的歡呼聲,仿佛剛才謾罵的“假賽”不過是錯覺。他們只覺得今天的票價值了,居然能看到這么勁爆的比賽。而人群中,吳舟復雜地看了曲林一眼之后,就默默退下了。
最上方的包廂中,方家的經理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生意談一半呢,免費的廣告就送上門來了。他轉頭微笑看向負責人:“怎么樣,這個效果你也看到了吧,如果這部功法在你們競技場推廣,絕對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而競技場的負責人見到這一幕,其實心里已經有些意動了,但表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裝作為難地說道:“話也不能這么說啊,你也看到了,這樣一來,比賽的烈度大幅度提升了,我們的裁判可就更辛苦了,他們得費心保護選手啊。”
“更何況,這樣一來,選手們打出真火了,場外解決爭端,我們競技場的名聲不就臭了嗎?”
“再說了,如果真的全面推廣,以后我們競技場全是這種類型的比賽,不說選手們累,觀眾看多了也會審美疲勞啊。”
方家的經理聽到他立馬舉了一堆這個功法的缺,心里點暗罵一聲老狐貍,別的不說,就算推廣開來,哪有幾個選手會和這個“血影刀”一樣不計后果的,怎么可能會讓這些裁判過于為難,更何況裁判的實力可都是遠超于選手。
心里這么想著,方家經理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情緒的顯露,依舊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假裝豪爽地喝了一口酒水之后,又開始新一輪的談判。
包廂里的唇槍舌戰曲林自然不知道,他張開雙臂,享受起周圍的歡呼聲,他有些沉迷這種感覺了,他感覺自己天生就該呆在這個賽場上。
而鬼域中,安緒松了口氣,把勇氣符文撤了回來,為了《狂戰士修煉手記》能夠順利推廣,他是真的煞費苦心,偷偷用了幾個符文給曲林增加勇氣,還稍微擾亂了一點“九節鞭”的心神。
不然的話,曲林憑什么戰勝這個老牌的二階強者?“九節鞭”憑什么連反抗的心思都這么淡?不過今天這一戰之后,曲林取得勝利,想必以后的信心也會變強不少,在這個競技場說不定他真的能得到蛻變。
而安緒其實也沒敢太明目張膽,特意做了幾張效果差的符文,確保沒人能看得出來異常,畢竟競技場的勝負其實挺看選手當天狀態的,“九節鞭”回想起來,也只能覺得是今天的自己狀態差,而不是有人動了什么手腳。
當然,安緒也沒有白白坑他,偷偷給他用了幾個治療暗傷的符文,再加上安緒晉升四階之后,已經會疊加使用符文了,所以他還在上面加了一個延時符文。
等“九節鞭”回去療傷之后會發現,經常困擾他的舊傷居然好了很多。見一切都和他預想中沒什么差別,他也就不再關注競技場里的狀況了,他只需要過幾天來修煉《頌威》就好了。
于是他當即離開鬼域,撤掉了身上的【虛無之境(仿造)】。只是他沒有注意的是,一道他之前沒少關注的身影出現在了南月城外。
......
阿迪斯感慨地看著眼前的城門,心里沒想到自己不過離開了幾天,南月城就變得這么熱鬧了,不過想到父母說的那個拍賣會,也就釋然了。
那位魏汐秋可不光光只是“人族七階”的身份,否則也不會吸引這么多人前來。不過這些和他沒什么關系就是了,他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把季子晴安排進南月醫院,然后悄悄地離開,千萬不能被他的父母發現了。
他必須得等他作為“施法者”闖出一定名堂之后,才敢坦白他的改變,在這之前,還是讓他當一個低調的不死族吧。幸好,最近南月城人流很大,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不會被發現。
他拍了拍比斯特的肩膀,傷心道:“小比,看來我們要分別一段時間了,但是不要擔心,一個真正的施法者永遠不會拋棄他的坐騎。”
“等我做完這一切,我們可以繼續去冒險,我的擬態法術也修煉地差不多了,到時候,我一定會讓每一處地方都留下我們的足跡,你將作為偉大施法者的偉大坐騎而名垂青史。”
比斯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翻白眼,你他媽的有病是不是,誰要和你去進行什么“偉大的冒險”,還有什么“偉大的坐騎”。我可去你的吧!“小比”這個名字是正常生物能想出來的嗎?
......
比斯特在心里謾罵,不過,形勢比人強,他也不敢表現出來,只是低著頭沒有發出任何動靜。阿迪斯見他這副樣子顯然誤會了,又動情地說道:“小比你也在難過是嗎?沒事的,我們很快就會重逢的。”
比斯特:......
我最難過的是您老現在怎么還不暴斃,等到阿迪斯和它依依惜別之后,比斯特再也忍不住,朝城外疾馳而去,它此時大腦瘋狂運轉,在想怎么擺脫阿迪斯的靈力標記。
至于一股腦地跑遠?這個選項從來沒有在它腦子里出現過,阿迪斯雖然畜生,但可沒有要它的命的想法,但跑遠了,它可不能保證人人都像阿迪斯一樣“友善”了。
更何況他們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了,哪怕跑遠,阿迪斯也能隱隱約約察覺到他的方位,而阿迪斯的腳程也絕對是他的數倍,這點在阿迪斯帶著他往這邊趕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
要不是有些時候,他要抑制季子晴的病情從而讓它趕路,他們早就已經到了。
而阿迪斯也不知道他親愛的“小比”此刻正在想辦法擺脫他。他此刻已經來到了南月城的門口,而見到他的這副打扮,守衛也是見怪不怪的樣子了,這幾天他們見到的更加奇裝異服的都有。
他抬手,剛要讓他摘下面具進行例行檢查,誰知道阿迪斯反手拿出一張通行卡刷在旁邊的機子上,然后輸入了些許靈力用來證明身份。
很快,驗證身份的機子發出了綠色光芒,阿迪斯也朝兩個衛兵揮了揮手:“嘿先生們,給她登記一下吧,我們要進去了。”他的通行證只能允許他一個人進去,季子晴還需要另外登記。
而兩個衛兵看到他掏出通行證先是心里一驚,原來不是從別處來的么,南月城里什么時候風氣成這樣了了?兩人面面相覷,隨后不約而同地偷偷看了眼機子上顯示的身份。
【姓名:阿迪斯】
【種族:暗精靈】
【性別:男】
【年齡:......】
【......】
噢!兩人煥然大悟,然后點了點頭,原來是暗精靈啊,那就不奇怪了,這個種族的腦回路確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可能是習俗不一樣,他這么穿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阿迪斯歪了歪頭,總感覺兩人在想什么很失禮的事情。
隨后兩人都覺得自己剛才是大驚小怪,一臉淡定地開始走程序為季子晴登記姓名。而聽到女人“靈子崩壞癥狀”的自我介紹之后,眼中都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
而聽到阿迪斯事先和她對好的說辭,兩人只是恰好相遇,而阿迪斯見季子晴沒錢治療,特意帶她來了有補貼政策的南月城。
聽到這份說辭的兩個守衛肅然起敬,雖然這個暗精靈行事奇怪,但確實是一個好人吶,愿意帶一個萍水相逢的人跋山涉水。
阿迪斯是轉化成死靈之后才晉升的七階,現在的資料上他依舊是六階,在南月大陣下一次掃描全城之前,他的資料還暫時不會更新,所以兩個衛兵才會如此敬佩。
和七階不同,六階獨自穿過荒野還是有很大風險的,雖然是一階之差,但六階到七階,是中階超凡者和高階超凡者的差距,二者的實力天差地別。
中階超凡者穿過荒野就已經要冒很大風險了,更別說還要隨時幫助一個“靈子崩壞癥”的患者緩解病情,這份善心就值得他們肅然起敬。
兩個守衛為季子晴登記好了之后,就指了指大門,說道:“過去吧,過大門的時候會掃一下你們全身,保證你們身上沒有違禁品,然后你們就可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