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莉一直以為景材是她的英雄,其實在年少舞臺上那一眼,她的手抬起下落,在空氣中舞出漂亮的弧度。
曼莉不知道,她才是景材的英雄,一直都是。
天亮了。
阮安和于淵坐在離沙灘不遠的地板上,看著太陽一點點的升起來,其實之前發生的事情不過只過了一天而已,卻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他們用了九年的時間去挖出所有事情的幕后黑手,他們不斷錯過,不斷的尋找,不斷回憶,不斷的放下,最后將彼此擁抱,親手殺死過去的自己,去擁抱全新的阮安和于淵。
他們用了兩年的時間去斬斷段游的所有退路,一路而至,有人痛失所愛,有人無家可歸,有人抱著婚紗,一做就是一夜,有人守著公司和一個早已被遺忘的誓言等著一個人。
他們到最后卻只用了幾個小時扳倒了段游,利用民眾,利用輿論,由辭致牽線,利用最大的報刊聯手推動輿論,將話題度延展到大街小巷。
他們將自己手里的貨一片一片的宰割,然后用大火燃燒殆盡,百年段家,就這樣轟然倒塌,他們花了十年的時間,三條人命,無數次生死離別。
這背后還有更大的陰謀,也拉出來的集團洗錢,甚至人口販賣,他們把這些交給警察,也會動用關系一代又一代的去處理掉。
這些所有事情他們都不會讓大眾知道。
他們還有事情要做。
于淵瞇著眼睛看向遠方,手里放著保溫杯和小餅干,阮安最愛喝咖啡,配小餅干,她每每來海邊吹風,于淵都要帶上這兩樣,他笑阮安嘴饞,這么大了還愛吃甜食。
“小孩子最喜歡看海上煙花了,你想不想看”
阮安靠在于淵的肩膀上打了一個哈欠,慵懶的點了點頭。
段游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不過他也算聰明,根本沒想著要跑,他先是用私家船過了一陣子,在被人查到的那一刻給他們打電話,說要解決事情。
所有的賬都要在今天一筆一筆的算清楚。
今天是幾號?
7月19號怎么了?
阮安搖搖頭:那就做個紀念日吧。
于淵笑著揉了一把她的頭發,還有兩個小時,他們乘坐快艇往海中去,登上輪船與段游坐最后的對決。
你說辭致會來送我們嗎,于淵扭頭看向身后,好像此刻也只有他能趕回來送我們了。
阮安把他的頭扭回來,笑瞇瞇看著他說,回去我要吃餃子,你包的。
于淵愣了一下,突然捧著肚子大笑起來,他的阮安怎么這么可愛。
于淵吻上他的阮安。
在黎明到來的時候,在海浪翻涌的時候,在海上煙花之前,于淵吻上了他的阮安。
等辭致到海邊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影了,只有那一輛車在那里,辭致在車邊安安靜靜等著他的兩個哥哥姐姐回家。
他在白港市的家里開了紅酒,買了餃子,等他們回家。
“段游”
看著海浪回顧自己一生的段游聽到聲音后扭過頭,果真看到兩個人并肩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個張揚驕傲,一個溫柔內斂卻又不失傲骨,即使知道今天出現在船上沒有勝算,卻依舊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
好久不見了,
段游竟然有點恍惚,第一次見面時,他就知道這兩個人不簡單,當時地下賭場燈光明亮,氣氛凝重,多方相互對山,所有人都在壓著最后一口氣打著一個賭,卻在阮安出現的一利那氣氛突然緩和。
是有人收了峰芒,將滿身戾氣散盡,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紅了眼眶。
那時候段游還不懂,現在看來,什么叫做天生一對,這就是了。
被怎么也沒想到,苦心經營多年,竟然會敗在兩個小輩手中。
“開門見山吧。”
趙罩的聲音蒼老了很多,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太大了,已經不在他的承受范圍之內了。
“好,那就開門見山?!?
阮安緩緩開口。
“十年前,常鼎市的遙家,被大火活活燒死的那個遙家,你還記得嗎?”
“遙家的家主遙望曾是你的摯友,你為了所謂的名和利,用了各種手段將他們一家折磨致死?!?
“為了掩蓋自已的罪行,你制造大火燒去所有痕跡!你命人只有發現活著的人就點火現場燒死!”
阮安的聲音有些顫抖,于淵回頭看過去,發現嫗的眼角已經布滿了紅血絲:“最后,你把剩下的仆人身上綁滿石塊,扔進了海里。”
段游閉著眼睛回憶阮安說的一切,發現他一點也回想不起來,莫說是十年前他處理過的人,就算是兩年前處理過的人他也不記得,他要處理的人太多了,不可能各個都記得。
阮安看他這副模樣便冷笑不止:
“你看,你的過眼云煙,最后把你自己害死了。”
趙覃一邊揉著眉頭一邊將手伸向茶幾下,上邊被膠帶粘著一把手槍,于淵聽力好,聽到一層甲板上已經有許多混亂的腳步聲,同阮安對視一跟,卻沒有在對方眼里看到害怕的神色。
“你們兩個小生太天真?!?
段游搖搖頭:
“難道不知道這艘船,上來了就再也下不去了么?”
于淵笑著上前了兩步:“我們當然知道,我們下不下得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下不去?!?
馬嘉祺骨子里禮儀滿分,這種時候不想同段游用長輩說話的“您”。
段游動了心思,想要挑撥兩個人之間的關系:
“小伙子,我看你條件不錯,我今日可以放你一條命,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
再看阮安一點反應也沒有,反倒是于淵挑起眉毛一臉不可置信地哦了一聲。
“哦?聽起來或許很誘人,但是不好意思?!?
于淵微微欠身表示歉意。
“我答應了阮安,要同她一起看海上煙花?!?
阮安看著自己身前的男人,心想這個人怎么樣我都愛他。
他是黎清的時候我愛他,我愛他的純粹,愛他寫毛筆時的樣子。
我愛他的天真,愛他趴在床上同我小聲撒嬌時的樣子,我愛他站在大禮堂大聲朝自已喊我愿意時的樣子,我愛他他愛我時的樣子。
他是于淵的時候我愛他,我愛他為了我不顧一切的樣子,我愛他為了我撐起一切,我愛他親手調的酒,我愛他為了我開槍時的樣子,我愛他無時無刻掛著我的名字。
黎清和于淵是兩種樣子,可是只要是他,怎么樣我都愛。
所以我愿意和他同生共死。
十五歲時遙安碰到了黎清,校服被風吹起來一角,兩個人站在走廊中央輕輕點頭說你好。
那個時候遙安正在為了數學題而苦惱,黎清還在專心致志地
準備升學考試,遙安問黎清,大學和她一起去康橋,去哪里不如一起去最有趣了。
從開始到結束,他們都要一起。
于淵從褲兜里掏出槍,為阮安收拾后面的廢物,他要她全心全意去對付段游。
段游這些年沒少鍛煉,一手槍耍起來還是很漂亮,他搬動扣板,準備朝阮安打出最后一槍,卻又被阮安毫無預兆的恐怖微笑嚇出冷汗。
亡命之徒!
他才后知后覺,走不了了!
海面在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后又回歸于風平浪靜,辭致站在窗外旁邊望向海面,只覺得剛剛的大爆炸好像一場海上煙花。
已經幾天沒有睡覺的辭致突然覺得很困,但他依舊在這里等。
等一個答案。
那年他火里逃生,睜開跟睛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于淵,他把于淵當成無所不能的英雄,把于淵心里的人當成可望不可即的神。
他在等他的英雄回家,帶著那個神一樣的女人一起回家。
桌上的咖啡泛起層層波紋后又歸于平靜,辭致突然想起來韞然,所有的思念在一瞬間填滿他的心臟,疼得他說不出來話,喘不上來氣。
書書,安安姐和小于哥心心念的海上煙火。
其實一點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