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河面下的少年
- 你我最遙遠的距離
- 青夏末蟬
- 2263字
- 2024-07-17 02:53:43
夏蟬翼鳴,風韻澄夏。
一位少年從河面浮出臉龐,暢快呼吸,河水打濕他鬢間碎發,身邊纏繞著河萍,夏天映在他的身上,纏住記憶。
蔚俞坐在天臺,陪她一起的,是少年何鲆。
她身穿白色連衣裙,在風中凌亂著少年的心。少年穿著樸素,卻有青春之氣,一雙桃花眼充滿空洞。
“喂,今年你讀的了書嗎?水草哥。”蔚俞淡淡開口。水草哥是她給何鲆去的綽號,不知不覺就習慣叫他“水草”,而何鲆早已習慣,在他的世界,這種算是好的了。
蔚俞雖然語氣有些冷淡,但是打心底,她挺希望何鲆能夠讀書。
在蔚俞心中,何鲆是河面下的少年。
何鲆因為父母離異,性格孤僻,從小便沒什么朋友,他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父親有著自己的撫養權,卻從來對自己不管不顧。而母親,則在離婚的那個晚上,在馬路間離開人世。
宛如河底,呼吸困難,無自由之談。
“不知道,應該可以。”何鲆不屑地用手撐著頭,頓了頓,開口,“我爹挺重視我的學習的。”
的確,何鲆父親一直不看好也不重視何鲆,但唯有學習這一塊,必須嚴格處理,一年級邊讓何鲆挑燈夜讀,如果有比賽那是不用說就會報的,家中獎狀更是多到數不勝數。
“那你如果能上學,開心嗎?”蔚俞又問。
“打心底是不開心的。”何鲆起身,將手插在褲兜,望著風云蔚天,青山蔥鶯,話中深藏著回憶的壓力。他有開口:“不過,能暫時不見到我爹,那到挺嗨的。”少年輕笑。
蔚俞早已習慣這種態度,在她眼里,何鲆似乎和世界成為敵對。
“噢,你不會還想做我同桌吧?”蔚俞也起身,她突然想到什么,連忙將何鲆拉下天臺揍了一頓,無語地開口:“高一我忍忍就過去了,但你高二別搞我啊哥!”
不堪的回憶闖入腦海。
上課憋笑被老師罰站134次,因為何鲆講的笑話太牛笑抽筋51次,互相畫對方丑畫結果自己被丑哭31次,傳紙條被老師當場“繳械”227次。種種回憶……
蔚俞扶額苦笑。
何鲆嘴角抽了抽:“滾,誰想和你做同桌,自戀。”他翻了個白眼。
蔚俞拍了拍手,發出贊嘆:“哇……好感動,誰管你做不做同桌啊,我要你好好上學。”
可別像她一樣,前途半毀。
她心中明白,自己成績不好,體能也差,而唯一的興趣吉他也得不到發展,前途早已半毀。
“行啊。”何鲆歪頭不屑地看著,吊兒郎當,“誰怕誰,我何鲆,說到做到!”他一字一頓地說道,語氣滿是堅定。
“得嘞,你要是不去我就當你欠我十三萬!”未俞伸出手,做出拉勾的手勢。
何鲆也伸出手。
拉勾,約定。
“那我回去了。”蔚俞看著手機上發來的幾條未接電話,心中莫名不適。
“噢行,路上小心。”何鲆目送著她離開。
蔚俞回到后,看著地上狼狽殘骸陷入沉思。
她知道,她的父母又起了爭執。
這個月第幾次了……況且,這才月初啊。
她這樣想著。
她剛回到房間鎖上門,便聽見客廳傳來聲音。
“蔚德華!這日子你他媽還想不想過?”聲音的來源正是蔚俞母親李燕,她絕望地吼著,語中還有幾次破音。
“靠你媽的,老子還想問你!”隨即是一個清脆的響聲。可想而知,這巴掌打的有多狠。
“你媽的你敢打我!”聲音寂靜后又開始吵鬧,語氣中帶著些許不甘。
“老子怎么不能打你?我每天上班累的要死,你又是怎么帶孩子的!啊?”隨即是玻璃零碎的清脆聲,“是天天出去鬼混,還是一天天的不務正業?”
說到這里,蔚俞躲在門后,愣了一下。
他們口中的不務正業,正是吉他。
她看著角落里破壞的吉他,這是她每天不吃早飯攢的,雖然家境是小康,但是她從來沒有什么零花錢,經濟來源全靠早上五元的早飯,于是她攢了半年。
后來她高興地和母親說自己存了很多錢,母親對著蔚俞又抱又親,好似之前發生的事都尚未存在。可是當蔚俞說出自己買了一把吉他,蔚俞母親卻黑著臉,擺擺手回了房間。
而吉他,早已經在蔚俞記憶中那場家暴破碎。
她捂著耳朵,不愿接受這一切,即使隔著很遠,她也不敢哭出聲。
從小到大,她都不敢在家人面前哭。
想到這里,她爬上床,不滿充斥著大腦,心中復雜。入眠。
她的情況,和那位少年差不多。
父母離異,父親嗜酒如命,貪淫無度,喝完酒,所有情緒便傾斜在何鲆身上。
何鲆總穿著長袖,因為能夠遮住身上駭目驚心的疤痕。
何鲆從小沒有朋友,蔚俞便和他一起。
他們萬分不同。
他們萬分相同。
開學前一周,蔚俞突然聯系不上何鲆。
“呸!還約定呢,沒到時間就玩消失。”蔚俞不滿地翻著手機,嘴里嘟囔。
雖然嘴上滿是不在乎,但是心里還是擔心出了什么事。
窗外下起淅瀝小雨,雨封住蔚俞的心,充滿睡意。
她心想:騙子。
那位河面下的少年。
開學前一天,蔚俞去了何鲆經常在的河邊。
水草纏繞,憂郁荒跡。
她站在河邊許久,一直沒等到那個少年的出現。
騙子。
想到這里,她轉身回去。
開學時,蔥蔭涼意,碎陽撒在校園。
“騙子……”蔚俞嘟囔,不滿地看著那幾條消息,全是自己發出,對方壓根沒回過。心中也有些不甘。
分完班后,她看著窗外,出了神。
那么大個人了,不會找不到學校了吧?
也許呢,騙子。
想到這里,她不甘地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她想,既然見不到他,那便在夢中狠狠揍他一頓!
可是夢中沒有揍,少年的模樣也十分模糊。
許是太過昏沉,她記不清他的模樣。
夢中。
少女支支吾吾,少年輕笑。
夢里,是那個晴朗的夏天,有蔚天,有清河,有飛鳥,也有那個河面下的少年。
一位少年從河面浮出臉龐,暢快呼吸,河水打濕他鬢間碎發,身邊纏繞著河萍,夏天映在他的身上,纏住記憶。
少女身穿白色連衣裙,在風中凌亂著少年的心。少年穿著樸素,卻有青春之氣,一雙桃花眼充滿空洞。
在少女記憶里,少年存于河面下。
他們萬分不同。
卻萬分相同。
午后,蔚俞被推醒,不耐煩地睜開眼,陽光灑進教室,雖然有些刺眼,卻照亮少女眼前的少年。她的劉海雖然凌亂到擋住她的眼睛,但是,她動作依舊一頓。
他附身整理好她的劉海,輕輕往少女腦袋上一彈,少女捂著被彈的地方,看著少年輕笑。
赴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