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你的檢查已經(jīng)完成了，各項檢測都合格...”
“你沒有精神疾病，更不需要住院?！?
李醫(yī)生扶了扶眼鏡，緩緩說道，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坐在辦公桌對面的男人。
秦風，二十七歲，男，患有重度精神分裂、躁狂癥、強迫癥。
“真的嗎？”
“我是...正常人嗎？”
秦風面如死灰的望著李醫(yī)生，他艱難的咽了一口唾沫，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這間門診室，他來過無數(shù)次。
從二十歲那年起，秦風便長期遭受著精神折磨，他多次前來精神病院檢查身體，可每一次都被告知他沒有精神病。
秦風看著對面的李醫(yī)生，他已經(jīng)猜到了李醫(yī)生的答復。
“是的，你是個正常人?！?
李醫(yī)生點了點頭，語氣平靜，作為精神科的主治醫(yī)師，見過太多的精神病人，對于秦風的癥狀，她更傾向于是有意識的表演。
“李醫(yī)生，你不能騙我！”
“我到底是不是正常人？?。?！”
秦風只覺得胸口發(fā)悶，像火燒一樣，他呼吸加劇，從座椅上猛的站起身來，歇斯底里的大聲喊著。
“請你冷靜，我給不了你想要的答案?！?
“如果你繼續(xù)大喊大叫，那我可要叫人了！”
李醫(yī)生搖了搖頭，她冷笑一聲，依舊保持著那副優(yōu)雅的坐姿，纖細的玉手已經(jīng)按下了保安科的呼叫按鈕。
這種場景，她見的太多了，很多人裝瘋賣傻，無非想要騙取一份精神疾病診斷證明。
“李醫(yī)生，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秦風激動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他雙手合十，舉過頭頂，聲音顫抖的朝著李醫(yī)生祈禱著。
“求你...把正常人三個字寫在我的臉上！”
“不！求你用這把刀，刻在我的臉上！”
秦風一邊說著，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鋒利的彈簧刀，在自己的臉上比劃著。
“把刀放下！”
李醫(yī)生被眼前的一幕嚇得不輕，但還是強壯鎮(zhèn)定的呵斥著。
“我是正常人...我是正常人...”
“李醫(yī)生說我是正常人...”
秦風嘴里不停的念叨著，手握著彈簧刀朝著自己的臉上劃了過去，在額頭處留下一道血痕，血液流了出來。
“砰！”
一聲響起，門診室的大門被一腳踹開，從外面沖進來兩個身強體壯的男保安，將癲狂的秦風按在地上，奪下了那柄彈簧刀。
“我是正常人！”
“放開我！”
秦風在地上掙扎著，嘶吼著。
他想要掙脫束縛，可是無濟于事，兩個保安按住他的肩膀，將他從精神病院趕了出去。
“我是正常人...”
“我是正常人...”
“你們不能這樣看我...”
“醫(yī)生說了，我是正常人...”
秦風失神的喃喃說道，他跌跌撞撞的走在街道上，額頭那道傷口和臉上的血跡，讓他在往來的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時不時的被人打量著，被人議論著。
這樣的生活，他經(jīng)歷了七年，他的父母拋棄了他，他的朋友疏遠了他，他的女友離開了他，沒人會想到，這個看起來瘦弱的男人，承受著多大的精神痛苦。
“別看我，我是正常人，我和你們一樣。”
秦風眼神里充滿著恐懼，他的目光不敢和路上的行人對視，他低著頭試圖將腦袋埋進自己的肩膀里，躲避陌生人的目光。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過街的老鼠，行人的目光就像是一把把利劍，刺向自己，讓他很是恐慌。
“我說了！別看我！我和你們一樣！”
“你們聽不懂嗎？！”
秦風再也忍不住了，他再次崩潰了，跪在街頭撕心裂肺的喊著。
可是這突如其來的一嗓子，讓周圍行人的目光都齊刷刷的看向了他，每個人的眼神里都充滿著嫌棄，或是疑惑，或是嘲諷。
“非要我死給你們看嗎？”
“那我就死給你們看！”
“我這就給你們看！”
“我和你們一樣！”
“有大腦！”
“有心臟！”
“有胃！”
“有肝！”
“有腎！”
“有血有肉！”
秦風憤怒的咆哮著，他的臉和脖子漲的通紅，從兜里摸出那把彈簧刀，毫不猶豫的刺進了自己的肚子里。
“你們看好了！我和你們一樣！是正常人！”
他用力的攥著刀柄，大口的喘著氣，強烈的痛感讓他意識模糊，身體重重的倒了下去。
意識模糊之際，秦風看到周圍的行人被自己的舉動嚇得驚慌散開，直到聽到遠處傳來救護車的聲音，秦風兩眼一黑，昏迷了過去。
“這是哪里？”
秦風緩緩睜開雙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床上，腹部纏繞著好幾圈繃帶，手上掛著點滴。
“你醒了？小伙子...”
耳邊傳來一個老人的聲音。
秦風轉(zhuǎn)過頭去，才發(fā)現(xiàn)是同病房的一個住院老人，這老人瘦骨嶙峋，右側(cè)的耳朵和胳膊上纏繞著厚厚的繃帶。
“大爺，這是哪兒？”
秦風一臉疑惑的問道。
“這里是病房啊，聽說你是自殺？小伙子，有什么想不開的？”
大爺慢悠悠的說道，他看起來七十多歲，奇怪的是，病房里只有大爺和秦風，沒有見到其他人，而且走廊里格外的安靜。
一般而言，住院樓里人來人員，病患和陪護的家屬比較多，環(huán)境嘈雜。
“我不是自殺，是被人害的！”
秦風一邊說著一邊將扎在手上的點滴拔了下來。
“那個人要害死我！我要離開這里！”
秦風嘴里念叨著，艱難的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我根本就沒受傷！給我肚子上纏這么多繃帶干什么？！”
秦風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撕扯著肚子上的繃帶，一圈又一圈。
“你看吧？我就說我沒受傷！”
秦風的肚子上，沒有一點傷痕，他笑了笑，轉(zhuǎn)頭看向病房里的大爺。
病房里空空如何，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大爺，甚至，整間病房里只有秦風一個人，一張病床。
“見鬼了？！”
“有鬼??！”
秦風倒吸了一口涼氣，頭皮發(fā)麻，不敢置信的看著空蕩蕩的病房。
“開門！”
“快開門！”
秦風拽著門把手，用力拍打著房門，透過門上的小窗看著幽深昏暗的長廊。
他想離開這間病房，可是，連拍帶喊的折騰了十幾分鐘，外面沒有一點反應。
“秦先生，你現(xiàn)在覺得...”
“你正常了嗎？”
一個聲音從秦風腦袋后面?zhèn)髁诉^來，他轉(zhuǎn)過身去。
只見李醫(yī)生畫著精致的淡妝，她坐在椅子上，意味深長的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