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點,周桐佳提起包包,準時下班。
辦公室的大門卻忽然打開,沈辭手里拿著車鑰匙。
“走吧,我送你回家。”
“啊!”周桐佳尬在原地,“不用了沈總,我自己回去就行。”
“現在是下班時間,不要叫我沈總。”沈辭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周桐佳不明就里,“沈、沈辭?”
“嗯。”沈辭蕩開笑容,“跟我走吧。”
既然他執意要送,周桐佳只能認命跟上,進入電梯也盡量保持一定距離。
作為一個公司的總裁,很多雙眼睛都盯著這邊,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在底層員工里形成一場風暴。
她中午去送文件時,就深有體會,作為沈辭身邊唯一的女性,她也同樣處于風暴中心。
那些打量的視線總是若有若無的,可能在她轉身瞬間,就已經成為別人口中的談資。
她清楚的知道,那些所謂的善意不過是借了沈辭的勢,只有自身變得優秀才能贏得真正的尊重。
周桐佳確實喜歡沈辭。
但他們的身份是不對等的,沈辭可能出于善意做出某些行為,可身為員工的她卻要謹言慎行。
層數一點點下降,抵達五樓時,電梯門打開,幾位小職員愣在當場,其中一個反應過來趕緊問好。
隨后便陸陸續續進來,但都延續周桐佳的風格,貼著墻面站立。
短短幾秒鐘,沒人敢說一句話,連呼吸聲都輕了不少,周桐佳莫名覺得壓力山大。
到達一樓,員工自動讓出一條路,還有人按住開關,“沈總,您先出。”
沈辭點點頭,抬步往前走。
周桐佳等所有人離開,才出了電梯門,卻聽前面兩個女職員,嘀嘀咕咕道:“沈總不是工作狂嗎,今天怎么這么早?”
“可能忙著去約會吧,聽說沈總和江氏集團的千金好事將近呢。”
周桐佳想起溫哥華的那位美艷女子,倒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她的眼淚早在那天就流干了。
手機振動一下,周桐佳滑動屏幕。
沈辭發了張車牌號過來,并標注上位置,周桐佳按滅屏幕,出了公司大門。
尋著位置在街道口,找到那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她打開后車門就準備進去。
“你是把我當司機了嗎,桐佳?”沈辭轉過頭,眼神似笑非笑。
周桐佳尷尬收腳,拉開副駕駛,坐了進去。
方向盤轉動,車輛駛入人流。
“你之前不是學醫嗎,怎么轉專業了?”
這個問題她很難回答,沈辭知道她學醫是為了治好他,那轉專業就意味著放棄,仿佛一種背叛。
確實,她的喜歡也不過如此。
“投資回報率太低了,還是早點掙錢比較重要。”周桐佳避重就輕道。
沈辭看了她一眼,“是家里出事了嗎?”
周桐佳本來低著頭,猛地抬起,她還以為會是一句責問,沒想到等來竟是關心。
停頓了好久才道:“沒事,都挺好的。”
她不想將狼狽攤在沈辭面前,這會襯得她更加不堪,更像是在為自己找借口。
沈辭沒再說話,車內變得無比安靜,為了緩和氣氛,他點開一首音樂。
開頭是無比熟悉的旋律。
Some say love, it is a river,
That drowns the tender reed,
Some say love, it is a razor,
That leaves your soul to bleed。
……
是《The Rose》,她最喜歡的一首歌,如涓涓細流在心間流淌,撫平了她的緊張。
沒過多久,沈辭將車輛停穩,見她道完謝推門就走,挑眉道:“不請我上去坐坐嗎?”
“下次吧。”周桐佳身形一頓,關上車門沖他揮揮手。
這個要求很突兀,可能對于沈辭來說,他們是朋友,所以無所謂。
可周桐佳很介意,除了家里那個不太好應付之外,沈辭現在只是上級,帶回家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目送沈辭離開,周桐佳還沒來得及轉身,一輛白色豐田緩緩駛來,心里頓覺一緊。
不過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她只能待在原地靜靜等待。
車門打開,周言大步流星地走過來。
他壓制住怒氣,“你就非得追在他后面跑嗎?”
“他有未婚妻,我們沒可能的。”周桐佳仰頭,“你先把車開進去吧,我在家等你。”
周言張張嘴還想說些什么,最終未發一言,因為她眼里的落寞是那么明顯。
回到家,周桐佳并未關門,她撒著拖鞋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
調到動畫頻道,《貓和老鼠》剛好開始,她將抱枕攬在胸前,聚精會神地看著。
大門“嘭”地關上,沉重的腳步聲慢慢靠近,熟悉的氣味縈繞在鼻尖。
周言在她身邊坐下,“你還喜歡他?”
“不知道。”她對沈辭的感情很復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那我和他同時掉進河里,你會救誰?”
“你幼不幼稚。”
“你必須選一個。”
“選你。”
周言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她又補充道:“因為沈辭會游泳。”
“那假如他不會游泳呢?”周言不依不饒地問。
“這個世界上沒有假如。”周桐佳轉頭看向他,“就跟你是我的親人一樣,沒有假如。”
她相信周言能明白,她話里的意思,他要的太多了,周桐佳給不起,也不能給。
“是嗎?”周言自嘲一笑,“那我要是活不過三十歲呢?”
“不會的,禍害遺留千年,你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周桐佳語氣很是認真。
周言扯出一個笑容,“行,那我先把你送走了,我再走。”
“滾蛋。”周桐佳蹬了他一腳,繼續看電視。
看著看著就有些犯困,腦袋不停下墜,忽地衣兜里一震,她一下驚醒過來。
掏出來一看,竟是位稀客。
何枝男朋友:桐佳,我這周六要跟阿枝求婚,作為她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在場。
梧桐:當然沒問題,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你盡管說。
點擊發送,周桐佳突然有種嫁女兒的既視感,莫名想哭。
周言發現她眼角泛紅,緊張道:“怎么啦?”
“江遲要和小枝求婚了。”
“那不是好事嗎?”
“你不懂,我為他們的愛情付出了太多,忽然他們要定下來了,我好像有點舍不得,把小枝嫁給他。”
周言哭笑不得,抽出紙巾擦拭她眼角的淚水,“那我能去嗎?”
“你去干嘛?”
“免得你哭暈過去,賴人家里。”
“去你的,我才不會那么沒出息呢。”
周桐佳又給了他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