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佳換上校服，伸了個懶腰，背上書包和周言一起去了學校。

今天不上早自習，同學們一窩蜂的跑下樓去參加開學典禮，周桐佳被宋莞青拽到了最后一排站著。

恰好沈辭來得很晚，只能站在男生隊的最后面，和宋莞青并排。

周桐佳站在前面，尷尬地不敢轉頭去和宋莞青說話，害怕臉上露出很虛假的笑容。

這時，宋莞青忽地插在她和前一個女生中間，小屁股一撅，將她擠到后面。

感受到右邊的視線，周桐佳頓時雙頰爆紅，拽了拽宋莞青的校服，示意她后退一步。

兩人的距離拉進，她踮起腳尖，湊到宋莞青耳邊，小聲嘀咕道：“這樣會不會有些太明顯了?！?

“沒事，就沈辭那個榆木腦袋，他發現不了的。”宋莞青捂住嘴回應。

周桐佳又好氣又好笑，替沈辭辯解道：“他很聰明的，你別這么說他。”

“行、行，聰明，他最聰明?！彼屋盖喾藗€白眼，不走心地夸道。

周桐佳滿意地退后一步，余光里，沈辭的手臂距離她只有不到三厘米，好像不經意間就能碰到，她抿了抿嘴唇還是不敢主動。

溫度一點點升高，她緊貼褲縫的手指微微出汗，一絲若有若無的果香縈繞在鼻間，周桐佳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那味道很像小時候阿婆家種的甜橘，只要聞上一下就忍不住剝開橘皮嘗鮮。

口水分泌的越來越多，周桐佳自覺很像變態，卻又舍不得遠離，只得將目光轉向高臺上的大肚校長。

他拿著話筒，下巴抬得老高，操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滔滔不絕地宣講著過去的輝煌成就。

一個人，一張嘴，生生講到下課鈴響起，才依依不舍地將話筒遞給教導主任。

接力棒傳遞，每個人都要鼓吹上個人的出色，終于在綿綿的細雨中拉回正題，從高三開始依次上臺領獎。

這種事情一般都和周桐佳沒什么關系，所以她也懶得去聽，一手遮住頭上的雨點，費力將粘在鞋上的塑料草摘掉，卻猛然聽到自己的名字。

“叫你呢，還不快去?！彼屋盖噢D過身將她往前推，眼里滿是笑意。

周桐佳這才反應過來，任雨水打濕臉頰，激動地跑上領獎臺，從老師手里接過進步獎，和其他人站在一塊拍照。

又隨著人流下去，雨勢漸小，她一遍遍撫摸獎狀上面已經干涸的文字，像吃了蜜一樣開心。

走到半道，音響里念到宋莞青的名字，她這次考了全班第一，破天荒地為他們班拿了個優秀獎。

周桐佳與擦肩而過的宋莞青相視一笑，喜滋滋地回到隊伍里站定。

“恭喜?！鄙蜣o摸了摸她柔軟的發絲，聲音里藏著自己都沒發覺的溫柔。

周桐佳傻了，滿腦子都是：沈辭居然摸我了！

如果她是一臺蒸汽機，現在肯定已經失靈，無法工作，頭頂還會不停地冒煙。

直到觸感消失，周桐佳才慌里慌張地朝沈辭說了聲謝謝，連他的表情都沒看清就轉過了頭。

沈辭只覺她像只小烏龜，輕輕一碰就縮進殼里，卻敢為了他和別人打架，心里不由得一暖。

太陽出來了，雨點被蒸發干凈，開學典禮宣布結束。

人群散開，宋莞青拉著她的手慢慢悠悠往回走，余光掃到身后單手插兜的沈辭。

宋莞青眼珠一轉，朝周桐佳使了個眼色，沒等她反應過來，就被推進沈辭的懷里。

沈辭條件反射的摟住，等人站定才松開，宋莞青捂著肚子，一臉焦急的對沈辭囑咐道：“我去上個廁所，你把桐佳送回教室?！?

沒等沈辭說話，就一溜煙的跑不見了，周桐佳終于明白過來，尷尬地望向一臉平靜的沈辭，“我、我們走吧。”

兩人并肩而行，為了把握住機會，周桐佳咬咬牙，問道：“沈辭，你想考哪個大學呀？”

“江都大學，京城那邊的一個學校?！鄙蜣o說的很隨便，語氣里沒有一絲向往。

“為什么？京城很遠的。”

“對，因為夠遠，才要去。”

聽沈辭這么說，周桐佳隱約明白了些什么，想想每次家長會，沈辭的座位都是空的，所以沈辭和父母的關系應該很差。

為了安慰沈辭，她鼓足了好大勇氣才道：“那我也去京城上大學，這樣你就不會孤單了?！?

“好?！睂τ谶@個決定，沈辭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當是一句玩笑話。

從此，周桐佳的目標從上最好的醫學院，變成了上京城最好的醫學院。

時間過得很快，曾經一下課就吵鬧不堪的教室，變得沉默而詭異，黑板上的倒計時一點點減少。

臉上的笑容沒了生機，只有那堆積如山的試卷證明他們還活著。

一把電鋸懸在所有人的頭頂，時常能看見老師還在上課，漰潰的男男女女在桌子上埋頭痛哭，有他們普通班的，也有從隔壁教室里傳出來的。

周桐佳莫名覺得那窗外的鐵柵欄，像是關押犯人的牢籠，起起伏伏的成績是沉重地鐐銬，不敢摘，也摘不掉。

明明這是人間，卻比地獄還要恐怖上萬倍，每天都有人變成瘋子，嚴重的被家長接回去療養幾天，又再次回到這里。

……

不知什么原因，周言每天晚上都賴在她房間不走，睡了將近一個多月。

可繼周言生日那天，發現原本應該送他的手鏈變成一副耳機之后，他撕碎了周桐佳還給他的二千塊，單方面和周桐佳宣布冷戰。

周桐佳本來還有些愧疚，可哄了好幾天，周言都沒搭理她，最后周桐佳也累了。

每擱兩天的考試壓的她都喘不過來氣，還得伺候周言的小脾氣，周桐佳懶得再哄。

距離高考還有不到一百天，周桐佳每天都睡不夠。

有次半夜上廁所，卻被一個東西給絆倒了，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周言竟然躺在她的床上。

就這樣，周言白天給她甩臉子，晚上就偷偷爬上她的床。

周桐佳無語凝噎。

學校里，周桐佳和宋莞青成為了同桌，而沈辭坐在她們后面，關系也慢慢變得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