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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洞神

“所以說,落花洞女的邪異之處,就在于一夜之間便性情大變的少女?”

陳洛自動篩選了一些夸大其詞的部分,思索著問道:

“這會不會是少女被人下蠱了卻不知情?竹海開花,百獸匿跡,這些倒能用科學解釋。”

“如果能用巫蠱之術能解釋清楚,那落花洞女就不會被稱之三邪之首了,”

苗婆笑道:“它之所以被稱為三邪之首,大概是這里面所涉及到的領域已經超過了異人的界限。”

“年輕人,你相信神嗎?”

苗婆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一掃渾濁之態,無色的瞳孔中似乎有精光閃爍。

“信,當然相信啊。”

陳洛自己修行的就是拘遣神明之道,沒有人比他更相信神明的存在。

“這就是它成為三邪之首的原因。”苗婆緩緩道。

陳洛的臉色卻是變了:“你的意思是,這個傳說里的洞神,是真的存在的?!”

如果僅僅從這個故事來看,落花洞女根本沒有資格排在趕尸和巫蠱的前面,趕尸和巫蠱的手段要比這個故事高明多了,本事也更高。

但如果真如苗婆所說的,這個故事里的洞神是真的,那落花洞女成為三邪之首就情有可原了,因為神明介與后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

就好像在公司里陳俊彥的獨特,公司里絕密檔案里的第三類接觸,這已經涉及的不只是異人之間,而是有外力作用。

只是苗婆的回答卻是模棱兩可。

“不知。”

“不過信奉洞神的人倒不少,還有專門的祠堂修繕,我們這山上就有一個老祠堂,不過已經荒廢了。”

苗婆把茶水倒掉,忽然記起的提了一句:

“對了,如果你真的對落花洞女感興趣,你可以在這里多待幾天,我們這最近出現了個新的落花洞女。

大概就在明天,村長會主持祭祀,將洞女獻給洞神,以保洞神庇佑,到時候你可以去看看。”

看著倒掉的茶,陳洛意會,也沒再打擾,回應了句多謝后,就起身告辭了。

離開苗婆家的陳洛并沒有第一時間回去,而是向著附近的人打聽到洞神祠堂的位置,緩緩地踱步去了。

他對神明向來敬畏,不過比起常人的敬畏,他更多的只是“敬”,而非“畏”。

他的拘神遣仙帶給他的特質便是對神明靈體的天然反制,就像拘神遣將一般,只要是面對靈體,會有著天然的克制,不管對方的靈體生前是何物。

在他這里,也是一樣。

既然這里真的有神明存在,而況且他也缺少一些得力底牌,如此湊巧下,他不可能對洞神位格不動心。

他準備獲得這具山神的位格,拘于己身。

夕陽已經漸漸落下,火紅的流云逐漸從天際散去,樹林的婆娑也隨著黑影消散。

不遠處開始有銅鑼聲起,紅色的儀仗蓋頭開始鋪滿,伴隨著炮仗的硝煙和聲響,那是村子里為了替洞神娶親迎駕所做的彩排。

【洞神在這里似乎有很高的地位,這種舉村之力的祭祀在現在社會可不多見。】

陳洛心想,他抬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小路盡頭的洞神祠堂,快步走了過去。

…………

哪都通在湘西一帶并沒有設立分公司。

或許是湘西崇山峻嶺,交通封閉,加上民俗千百,因此從建國之初便是以自治的形式管轄。

所謂自治,就是當地人管理當地。

于是公司也不好直接把公司伸進湘西,但好歹在外頭設了個分公司,如果有需要,他們能第一時間趕過去。

劉宇就是分公司的一員。

今天早上剛接到通知,據說湘西出現了新的【落花洞女】,需要他們派人趕過去監督,以防意外。

直接就抽中劉宇了。

劉宇對所謂的洞神一直覺得很奇怪。

如果洞神真的是山里的守護神,又為何要選取少女讓村民獻祭給祂?這樣的神也配稱之為守護神?

劉宇對落洞花女最初的印象是在沈從文的文章里,沈從文曾在《鳳凰》里描寫過落洞花女:

自以為某一時無意中從某處洞穴一過,為洞神一瞥見到,歡喜了她,因此便更加愛獨處,愛靜坐,愛清潔,有時且會自言自語,常以為那個洞神已駕云乘虹前來看她。事到末了,即是聽其慢慢死去……死時且顯得神氣清明,美艷照人。

聽起來是少女渴望獲得洞神的垂憐,從道途聽說中,一旦村民獻上了洞神垂憐的女孩,來年就會獲得洞神的祝福。

但劉宇卻只感到可怕。

因為這何嘗不是一種生祭?

一種兩情相悅的生祭。

……

“所以說,你這次帶我們來這,是想要我們幫你救回你的女兒?”

回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穿著簡易的服飾,“對,我辛辛苦苦好不容易養大的女兒,我不想讓她就這么死了,至少,她不應該這樣死去……”

男人說話的時候,嘴唇顫抖,他手里握這一個紅色紙帕,那是她女兒親手縫制的。

劉宇明白了,比起對洞神的敬畏,這些人們更多的“畏”,而非“敬”。

同時的,他沒來由的對洞神也生出一股怒氣。

大抵是對生命逝去而產生的怒氣。

“明白了,我會盡量幫你。”

…………

陳洛打量著祠堂。

祠堂不大,一股老舊的腐朽味道在里面充斥,似乎有些時段沒有人來過了,但供桌上的祭品和祝香卻還在,供桌前擺放著一道泥瓦做的雕像,雕像足足兩米高,面容是一個模糊的國字臉。

陳洛向前,他能感受到在祠堂內的點滴信力。

這便夠了。

他運轉起體內的拘神遣仙。

與神格面具一樣,神格面具的持有者能夠竊取人們對某位神明的信仰,然后加于己身,通常來說,人們的信仰基數越大,神格的實力就越強。

陳洛將祠堂內的點滴信力匯聚起來,這些信力是來自于對洞神的信仰,同時也是洞神降臨的錨點。

陳洛口訴箴言,以手起符,這些都是道門里常見的請神儀式。

他現在所做的,就是利用此地的信力加以手段將洞神喚醒。

窗外的風逐漸急了,像是山林的哭訴,連著祠堂的昏黃燈光也一閃一暗的吞吐著。

很快,一道充斥著蠻荒的氣息從祠堂里散發而出,陳洛目視著祠堂中心的泥塑,他能感受到有東西受到感召,附身在了那上面。

“何人喚吾?”

泥塑,或者說洞神,聲音洪亮,不怒自威。

陳洛看著如此模樣的洞神,內心微微詫異,眼前的洞神沒有他想象中的那股威壓。

眾所周知,神明在人間呈現的力量絕大部分取決于人們的信仰基數,而非它生前的修為。

洞神在此地受眾人祭拜,信仰之力理應很強才對,但眼下對方自身的信仰之力卻弱的可怕。

但即使如此,來自神明的特性還是讓陳洛鄭重,他運轉炁流,沉穩道:“在下陳洛,此次前來,是想從你身上獲得洞神特性。”

“竊吾神格?狂妄!”

洞神眼如赤瞳,泥塑沒有動,但平地卻忽然掀起一股炁浪,朝著陳洛撲殺過去,這是來自人格之上的力量。

陳洛只是單手揮出,體內的拘神遣仙如黑霧般洶涌而出,神格的炁浪在黑霧里一觸即潰。

拘神遣仙對神靈的天然克制,此刻顯現了出來。

洞神駭然,自己雖然信力孱弱,但是也不是常人能夠比劃的,眼前的青年如此輕松的破去了他的攻擊,足以讓他鄭重。

并且,他能感受到黑霧里有著另他恐懼的存在。

“洞神不妨先聽我一言,我不會空手索取,也會替你完成你的心愿,這是一場交易。”陳洛道。

強扭的瓜不甜,拘神遣仙的對象分為兩種。

一種是主動給予,即是神明主動將自身的一部分信仰之力交給他,他就能拘遣體內的神明信力,信力同時也會反哺于他。

另一種就是被動吞噬,如果拘遣的神明不主動給予,他無法將其收為所有,只能選擇強行吞噬對方,然后獲得對方的能力。

陳洛并不想吞噬洞神,況且以他現在的位格吞噬了恐怕也只會遭到反噬,身隕道消。

他需要洞神主動將一縷神格特性給他,與洞神建立連接。

“好一場交易!你可知道你不過是一凡人爾,何能與我交易籌碼?”洞神大怒。

“凡人信仰成力,才構造了你們的神明位格,凡人能把你舉上神壇,自然也能將你跌下神壇。”

陳洛不緩不慢道:“你就不感到奇怪,你自身的信仰之力即為孱弱,就仿佛這世間沒有你虔誠的信徒,但放眼湘西,你洞神的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你什么意思?”或許是提到了信力,神明耐以生存的基本,洞神的語氣微變。

“湘西的人們敬奉于你,信仰于你,依賴于你,可你卻無法感受到他們的虔誠,得不到他們的信仰。”

陳洛頓了頓,“這本身就是一件怪事。”

洞神沉默了,他與人們的連接就是信仰,如果世界有人信仰他,他就一定能感受到,如果眼前的青年沒有說錯,那他一定能獲得數不清的信仰之力。

但事實是他獲得的信仰之力預案不成比例。

“你可知其原委?”

“有個猜測。”陳洛淡淡道:“你可知道外界對你的傳說?”

“少女家庭圓滿,但是某位名為洞神的神明卻搶奪了她的家庭,強迫使她做妾,落得家庭破碎的下場。”

“放肆!”洞神大怒,塵封腦海的記憶回溯:“那少女分明是無家可歸,吾此舉是收留她!”

“此話當真?”陳洛道。

洞神怒目。

算是一種回答了。

“那你可知外界對你的畏懼?你每年都會選取村里的少女,十二歲到十六歲不等,只要被你選中的少女會茶飯不思,如同中蠱,三日后死去,被大家成為【落花洞女】,你每年的選女都會造成一些家庭的破碎。”

陳洛又道。

“虛言!吾敕封洞神千百年,從未禍害過任何凡人!更不曾主動讓凡人于我祭祀!更何來選女一說?!”

這一次,陳洛感受到洞神是真的怒了。

也逐漸明白了一些東西。

如果洞神說的話沒有錯,那眼下似乎就多出了一個很奇妙的沖突。

就是流傳下來的故事與發生事實變成了完全相反的情況。

洞神口中自己從未有過祭祀少女這一舉措,但事實便是每年的十多歲少女都會出現洞神選中的【落花洞女】,然后被獻祭給洞神。

出現了矛盾。

除非……

陳洛念頭閃過。

現在在外頭的那個洞神……是假冒的。

自古就有一些精怪妖精,他們會占據山里頭或者地方的祠堂,打著祠堂神仙的旗號,吸收來自當地居民的香火愿力,偷梁換柱,桃代李僵。

陳洛的神情逐漸凝重。

如果由此深入思考下去,似乎不難得出或許是有東西占據了洞神與人們溝通的信道,將人們對洞神的信仰愿力給截胡了去。

這也就是為何陳洛當初第一眼看見洞神修為如此孱弱的原因,因為人們絕大部分的信仰愿力并沒有作用在洞神身上。

先前的一些疑惑都解釋通了。

洞神身為神格,自然也從陳洛的話語里窺見了端倪,幾番思考后,也得出了同樣的結果。

臉色逐漸的陰沉下去。

于是天空烏云密布,黑云壓山。

陳洛這才繼續道:

“你守護了苗湘千年,但卻在歷史的長河中被人偷梁換柱,他們打著你的旗號,踐踏著你守護的土地,吸收著本該屬于你的信仰,無論他來源于哪,都是對你的神格的踐踏。”

陳洛抬眸,看著傳說里的洞神:“你給我一縷來自你自身的神格,我替你解決掉他們,讓人們的信仰重新信奉于你,怎么樣?”

狂風卷起漫天樹葉,洞神的話似乎與風嚎融為一體:“這就是你說的交易?”

“沒錯。”陳洛目視著洞神的雙眸,一字一頓。

良久的對視后,

洞神忽的大笑起來,整座山不斷的震動,就好像整座山都化作一道泥石流,他張口一吐,一道流光從他的口中流入陳洛的額頭,那是他自身的一縷神格。

繼而一翻手,一道方方正正的古老印璽俄然出現在手上,隨即甩入陳洛手中。

比起人們對神明的信仰,這道印璽才是祂能夠誕生的原因,信仰只能讓祂逐漸壯大。

“這是?”陳洛握住印璽,印璽在他手中緩緩消失,卻又融入了他的身體。

“此乃整座山之本源。”

對于一山的神明來說,最不可容忍的便是有宵小之徒打著他的名號在他的土地肆意踐踏。

這不僅是對祂的蔑視,也是對山和信仰著他的人們的挑釁。

于是洞神越發的怒了。

“印璽可調動山靈。”

“我要你,將他們,盡數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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