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的南灼剛進店就被老板傳喚了。
“小南啊,過來坐。”南灼那一雙大長腿還沒跨進屋內就聽到一陣油膩的聲音傳來,他站在屋外甚至還看了看掛牌。是經理辦公室啊。
“別惡心我。”南灼蹙著眉走進來,往旁邊沙發上一躺,閉著眼準備補覺。
任群見南灼又是這幅死樣子,立馬把矯揉造作的樣子刪除存檔,開始張嘴罵罵咧咧:“臭小子我讓你來我辦公室睡覺來了是吧?給我坐好了!小兔崽子一點都不知道尊老!”
見沒啥水花,他又開始陰陽怪氣:“呦,這位青年又是被哪位佳人吸干了精氣神,竟落得如此狼狽的下場。”
南灼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在任群殷切的目光中,他挪了挪位置將耳朵捂住了。
任群:……
過了約莫二十分鐘,某位爺才悠悠轉醒。他隨意揉了把頭發,將兩根呆毛揉成了十幾根,然后用清澈無害的眸子盯著任群。
任群默默把剛剛在心里罵了二十分鐘話撤回,甚至想,讓南灼就這樣的眼神看著他罵兩天他都聽。他可能覺得太容易消氣有損長輩威嚴,輕咳了兩聲嚴肅面容,裝腔作勢的想說教。
“你以后……”
“這里是有別人嗎?”沒頭沒尾的一句話。
但任群聽懂了,這小子罵他裝呢。
接二連三的被他嫌棄后,任群放棄了演戲,坐姿也從正襟危坐切換到了葛優躺,語氣散漫的狡辯:“這不我閨女說喜歡成熟穩重的嗎,我就借你試試。結果表明,我不合適。”
“難為嫂子她們忍你這么多年。”
“說這么多,還不是不死心想當我爸。”
“你別瞎說啊,我不想當你爸好多年了,畢竟我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完了嘿嘿一笑,補充道,“我就是不死心想要體驗一下教訓你的感覺。小時候你就是個犟種,長大了就是個大犟種,所以一直沒體驗到。怪可惜的。”
南灼就挺無語的。
“我以為你當時只是沒孩子所以想當爸,沒想到你單純的只是想教育我。”南灼心里吐槽,什么癖好。
“叫我來干什么?”
“沒什么,就是關心一下你。不行啊?”
南灼起身:“關心完了,那我走了。”
“誒、誒、回來!”
南灼坐回去。
任群拿他沒辦法。
“你現在的老板對你好嗎?”
南灼不解,真關心上了?
“挺好的。”好到總感覺她在養兒子。
“有多好,能在知道你利用她之后還對你好嗎?”任群拿出一張照片,朝南灼揮了揮。并且補充了一句,“我可沒亂翻你房間,是昨天去你那拿那本書,自己掉出來的。”
酒吧里會有宿舍,供員工休息。南灼比較特殊,他一個人一間。
南灼垂了垂眼,思考了半晌,搖頭說:“不確定。”不確定她知不知道,不確定她會不會生氣,但他的目的似乎就要達成了,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任群沉著臉,嘆息:“你說你,偏要走這條路。”
南灼勾起唇,笑道:“我哪條路沒走過。”只是唯獨這條路是個泥沼,越是掙扎,就越是會深陷其中。
“我自己會看著辦,你不要管了。好好開你的酒吧。”
“有事記得找你伍叔。”任群叮囑。
南灼已經打開了門,他走出去,聲音從門縫里傳來,很輕。
“知道了。”
答應的到是爽快,做不做得到就不一定了。
有時候任群覺得他說得對,小他十五歲的南灼似乎確實比這個已經當爸的人要穩重許多,怪不得閨女這么喜歡他。
任群將照片扔到一邊,晃晃腦袋將多余的思緒甩掉,準備投入到工作中。
在堆成堆的文件旁邊,是一張宋夭和談駱的合影。
談駱旁邊有一行批注,字跡乖張,暗藏鋒芒。
世界排名前十的心理學專家。
宋夭回到家,還是百思不得其解。她打電話給唐嵐,問道:“師姐,你說有人會在不知道密碼的前提下打開一部手機嗎?”
“指紋和刷臉,就這你還要打電話問我?親愛的你那精明的小腦殼呢?”聽這語氣,很明顯是剛被吵醒。
宋夭剛打電話問過談駱,他只是在手機上點了幾下。
“如果這兩個都不可能呢?”
“親愛的,你的計算機學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宋夭在唐嵐忍不住跑過來線下單殺之前先一步把電話掛了。
她場外求助完,更迷惑了。南灼他一個家里窮得叮當響初中輟學的人,怎么學的這些東西?如果說雇一個人黑進她手機里竊取密碼,他那財迷的性格舍得花這錢?而且這也并不劃算,直接問不香嗎?
宋夭想說:男人,你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的小金絲雀有很多秘密啊。不過不著急,她和他的時間還有很多,咱們慢慢來。
……
日月交接工作進行了十四次,秋葉鋪陳在大地表面,被踩得沙沙響。樹冠有些已經光禿禿的一片,有些還苦苦撐在地中海似得發型。實在算不上美觀,只是給天氣平添幾分凄冷,預示著冬的來臨。
行人的衣物都添了幾層,南灼的病情卻絲毫沒有進展。
談駱不是第一次碰到難纏的不配合的病人,但是第一次碰到知道自己不配合認錯態度良好但依舊不改的病人。
“不是小伙子,你放輕松,我又不吃了你,你那么戒備我真的不好治。”來了五六次了,一次都沒有催眠成功。如果她不是他的心理醫生,她都想夸這個男的定力這么好,放在修仙界遇到幻境都是第一個出來的那個。
南灼的卷毛微炸,是剛才煩躁的時候揉的。
他低眉順眼:“不好意思談醫生,給您添麻煩了。”
談駱:“……”看看,看看!這還叫她怎么生氣?
宋夭真是帶了個祖宗回家。
談駱擺擺手,開始趕他走:“你今天先回,下次記得跟宋夭一起來。”
“好。”
南灼站在醫院的大門口,聳了聳肩,一向平淡的情緒如今也多了幾分無奈。他不知在想什么,在門口像個傻子一樣吹了幾分鐘的冷風,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