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紅點瞄到了喪尸的腦門上，子彈毫不留情地穿過了它的腦袋。
姜小可眼神死死盯著腳上有血印的這具尸體，在這些尸體里，只有這一具最特別。可惜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她用胳膊肘碰了碰身旁拿著加特林掃射的李昭云，道：“走，林零那邊還有危險。”
李昭云用力點了點頭，收拾家伙上路。
這邊林零望著這些既陌生又熟悉的面孔，眼神愈發森冷，臉上卻還是笑嘻嘻的，但那笑意無法透進眼底。
忽然忍不住重重打了個噴嚏，她眼中的寒意莫名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想二罵三相思，阿顏，又想我了吧？”她賤賤地笑道，還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的進攻方式也是有夠炸裂的，對，直接拿炮轟。真·炸裂。
“姐！能稍微緩口氣嗎？喪尸沒被炸死，我們要被炸沒了！”謝西門一邊躲子彈一邊靠著箱子沖過來。
他此刻距離林零算是挺近的，不分敵我的炮已經轟不到他身上了，可剛才他可是一路抱著黑雞狂奔逃出來的。
“……”林零沒理他，主打一個悠閑地裝上炮彈。
這時姜小可趕到，大口喘氣道：“怎么樣了？”
“請看。”謝西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往營地方向一看戰火紛飛硝煙彌漫，營地儼然化作一片廢墟。
“……”李昭云看了都沉默。
果然，林零才是那個危險。
“放心，人都跑的差不多了，不信你問這臭小子。”林零悠哉悠哉地道。
不過幾人的目光并未落在她或是謝西門身上，李昭云不知道什么時候拿了望遠鏡在往營地的方向看，一道白影在滾滾濃煙中若隱若現。
“唉……那不是？”
姜小可湊過去看了一眼，心下一驚，一閃身就消失在了原地，臨走前留下一句話，“你們先撤，我去救人。”
李昭云看向林零，詢問她的意見。
林零聳了聳肩，無奈嘆了一口氣。
在一片轟炸聲中，鄭依幾乎無處躲藏，無論在哪里都是嗆人的濃煙。
在本就黑的地方，她支撐不住幾乎要倒下了，一雙修長的腿忽然出現在模糊的視線里。
……那是……誰？
可惜她看不到的是，長劍架在她頭頂上空，眼看就要落下，一聲意外的呼喚打斷了這個動作。
“……”黑影迅速收起劍，身形一閃，躲進了隱蔽的地方。
“鄭依、鄭依！”
姜小可趕到的時候，鄭依已經昏了過去。由于待在火里的時間太久，她被濃煙嗆到，不過所幸沒有傷及性命。
“別怕，我帶你離開。”
姜小可把她放到背上，蓋住口鼻，一路沿剛才幸存者們的逃生路線跑，不料倒塌的瞭望臺擋住了她的路。
就只差這一步，差一步她就能帶鄭依逃出這里了。
“崽崽。”
姜小可驚覺林零的身影就在對面，頓時雙眼一亮，燃起了斗志。
不要怕，有我在身邊。
林零嘴角勾起，手上甩出一個鉤子。姜小可心領神會，用鉤子先勾住鄭依的腰帶，讓林零用力拖了過去。
她則是主動開爬，等林零把鉤扔過來，她一把抓住，腿上用力一蹬，借著這股力和林零拼命拉她，原本是可以快速逃離的，不曾想鉤子上連的繩竟然和瞭望塔的凸起部分糾纏到了一起。
完了。
姜小可見此也只能自認倒霉，一刻也不敢停。瞭望塔不僅高大，而且結構復雜，堅不可摧，當然，跟底部沒什么關系，雖然倒塌了，但依然很難跨越。
“崽崽！”林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手上勒出血痕，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你別過來！！”姜小可大喊道。
她恐怕很久沒有這么恐慌過了，但還是強裝鎮定，讓林零安心，相信她一定可以越過它。
林零又怎么可能會看她一點點被身后的火焰吞噬，手上抓著繩子的力道幾乎加到了極致，就連瞭望塔都為之挪動了幾分。
姜小可感受到自己如同被火烤一般，不只是在身上，更在心里，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可她快要脫力了，林零也是。
這就要離開你了嗎……？離開后的你該怎么辦……？
兩滴晶瑩的淚珠劃過動人的面龐，落入火焰，被火焰所吞噬。
在她即將掉入深淵之時，幾株極小的細絲在看不見的地方，固定住了她的手，讓一個圓圓的腦袋得以在關鍵時刻探了出來。
“抓住我。”林零眼中布滿血絲，她伸出一只鮮血淋漓的手。
另一只鮮血淋漓的手抓住了她，死死抓著。
林零猛地將她拽了起來，她們不要命地跑，向上爬，最后穩穩落地。
這一切是如此的驚心動魄，姜小可險些把自己的前半生回顧都一遍。
“我們走。”林零攙著她，仿佛耗盡了生平最大的力氣。
“……”姜小可意識開始模糊，臉上卻不自覺浮現出一抹會心的笑。
看來，她們還是被幸運女神眷顧了。
隨后她猛地吐出了一口積郁已久的悶血，再然后就昏了過去，倒在了林零懷里。
“……”林零緊緊抱住她，捏住了她的手腕，視線落在極其微小的絨毛殘余物上，突然呼吸一凝。
她臉上浮現出了久違的狠戾，目光轉向某個不起眼的角落。
對方同樣沉默，強大的氣場仿佛讓空氣都為之凝固。
……
……
不知過了多久，姜小可感受著四肢的酸痛和胸腔里莫名的暢快，一臉茫然地從床上坐起。
“林零？”
光線昏暗，濕度正好合適。淡黃色的落地窗，木制的床頭柜，放下去的相框和充電的手機，一切似乎回到了三年前，什么都不曾發生的開始。
姜小可雖然沒來過這里，但一看裝修風格就知道是林零和那個人喜歡的樣式，而且能看出林零將這里保養的很好。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洗發水的味道，那種淡淡的薄荷味，讓人神清氣爽。
“醒了，崽崽。”林零穿著寬松的黑色T恤，搓著濕漉漉的頭發走過。
“鄭依怎么樣了？”姜小可關切地道。
“放心吧，交給顧溶她們了。聽說很快就恢復了。”林零走到外面走廊，然后又走進了另一個空曠的房間。
房間里什么都沒有，只有一架看上去有些年頭的木制鋼琴。
“……”姜小可知道，這一天，是她們約定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