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曲歆出門等Ally,這件會館開在尋常巷弄,鄰里都是普通的居民,這里也沒有過分裝潢,但是曲歆已經見識過會館里面的精裝,具有很大的反差,也許是這樣保密性才會更強吧。
她一個人倚在會館外的圍墻上,稀疏的花影斑駁地在她臉上躍動,其他人家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煙火氣成了唯一的聲響,這里的路燈也很昏暗,平時她就不愛出門,這會兒有些害怕了。
沒成想真的被嚇了一跳。
段祁安的助理從身后拍了她一下,“曲小姐,你的經紀人說孩子在家發燒了,讓我先送你回去。”
曲歆差點就要跳起來。
“好,好好。”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安撫自己的情緒。
曲歆跟著周仁軒往車那邊走,就在剛剛她倚著的地方不遠處,車上只能隱約看到后座段祁安端正地坐著,在昏暗的燈光下透出生人勿進的氣韻。
她一時不好意思往后座鉆,但是坐在副駕駛又有些無禮,只能硬著頭皮往后排走。
“段總。”她和他打了個照面,對方只是微微點頭,就撇過去看窗外了。
“你住帝景花園對吧。”周仁軒回頭看曲歆。
“嗯。”這個小區還是當時她的朋友閑置后出租的房屋,是雁城最好的小區之一,所在地段也是寸土寸金。
“剛好我們段總也住在這個小區,真順路!”說著就啟動引擎了。
一路上三人都沒怎么說話,曲歆像是小時候面對老師一樣,不敢做小動作,也不敢看手機,兩只眼睛尷尬得只知道看窗外移動的街景。
“一會兒您就在段總別墅區那兒下車吧,我記得兩個片區離得不遠,怕的是你們那兒有狗仔在蹲守。”還好臨近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周仁軒開口打破了寂靜。
“好啊。”話音剛落又安靜了。
到了別墅區,她先下了車,這里人流量少,獨棟的別墅之間隔著一段距離,路燈也很亮堂,保安24小時巡邏。
她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段祁安到家,保姆阿姨王嬸早就聽到車聲帶著金毛瓜瓜跑出來等他,看到車上難得下來一個打扮得很溫柔的姑娘,長發,五官看不清,但是氣質很清冷,倒是和段祁安是一卦的。
所以段祁安還沒入門,她就開始打趣。“我剛剛看到車上下來一個小仙女,快告訴王嬸,是不是你的女朋友。”王嬸向來支持他自由戀愛,覺得家族聯姻很可憐,怕他一直都體會不到愛,這個小孩兒本來就缺乏愛,她怕他會因此而將婚姻當作事業的籌碼,無法感到幸福。
今天見他似乎有些戀愛的苗頭,她興奮地連瓜瓜的零食都忘記給了。
“她家住附近,出去應酬順路捎回來的。”他先和瓜瓜打招呼,瓜瓜一大只狗就撲上了他,兩只狗爪子在段祁安私人裁制的西服上肆意妄為。
“哎喲,我的祖宗,你別撓祁安的西服了,這件貴著呢。”王嬸被瓜瓜的爪子吸引住了,沒有繼續問,馬上把瓜瓜搬到一邊揉擰,順便教他不許撲祁安,特別是穿了好衣服的時候。
“沒事的王嬸。”段祁安把外套脫掉,袖子卷起來,打算配瓜瓜多玩一會兒。
瓜瓜的狗眼亮得快把王嬸閃瞎了。
“你個忘恩負義的狗小子。”就放它和主人玩兒去了。
曲歆走了不到十幾分鐘就到家了,和Ally報了平安后收到了一個好友申請。
看頭像是周仁軒,她覺得應該是照片的事情找他對接。
“你好。”
“段小姐你好,我這邊給您發兩份協議。”他很快就發了過來兩個文檔。
“一份是照片事件的處理方案,需要您表示知情。”
“另一份是關于您成為段總女伴的注意事項和協議。”
“有任何需要更改的地方都可以和我說。”
曲歆有些不理解,“這些協議會有法律效力嗎?”
“小姐,這些協議沒有公證,是不會有法律效力的,但是段總相信您是君子,簽了以后則會根據協議約束自身。”
“這是老板的習慣,什么事情都要留痕。”
“好。”曲歆快速瀏覽了一下這兩份協議,照片事件他打算水軍和營銷號下場掌握輿論,看完后她不禁在心里發怵,這樣的人還好是隊友,如果是對手,她此刻就被吃干抹凈了。
另一份是“段祁安女伴協議”,上面一條一條地列明了:
1.在外面男方尊重女方,非必要不會有過多的親密舉止。
2.在無人的地方雙方需要保持禮遇。
3.女方不可以刻意使用男方的名譽在外糾集是非,否則男方可以立刻中止關系并對損失予以追究,但是第三方因二人在外行為而產生的誤解,從而給予女方便利的情況不算在此列。
4.如果感情偏離航向時及時中止。
5.雙方都可以提出中止這段關系,無需另一方許可。
……
她一條條看完,總結了一個省流版:她就是個工具人。
但是自己確實會受到他在外名譽的福利,暫且對這些瑣碎的要求忍了。
簽完名,周仁軒立馬發了一個會所給她。
“曲小姐,這是明天活動的所在地,下午五點我來接你。
這就開始出任務了,曲歆在心里吐槽。
第二天下午,曲歆有些忐忑不安,因為這是她第一次以別人女伴的形象出門應酬,她苦惱了一下應該穿什么,她想了想,平時去飯局上見到的女明星都穿得很性感,或者打扮的很用心。
畢竟是段總的門面,她應該敬業一些。
終于她翻箱倒柜,才發現了一條黑色低領吊帶魚骨長裙,她皮膚如瓷器一樣白皙光滑,后背大面積露出,吊帶露出鎖骨,裙子勾勒出圓潤的弧線和緊致的腰身,搭配一條鎖骨鏈。微卷的長發和濃一些的妝容,襯得整個人很純欲,并且是在隨性中的那種勾人。
曲歆穿上黑色高跟鞋出門。
坐車上,只有周仁軒,他解釋段總是下了班直接過去的,然后就開始夸她。
“曲小姐您今天真好看。”
“謝謝。”她心情又緩解了一些。
等到了會所,她有些詫異于這個會所的富麗堂皇,隨后打開一扇寬大厚重的門,里面的人正說說笑笑。
“不好意思,來遲了。”她此時緊張到想要鉆地洞,下意識低頭不敢看席上的人。
“介紹一下,我的女伴曲歆。”段祁安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脫身,慢條斯理地扶著她的肩膀將她帶到自己的座位旁邊。
他的手很溫暖,一掌就能包住她纖薄的肩頭,肌膚相觸,讓她如羽毛在心上撓癢癢,臉不經意羞紅了。
“難得見到段總帶女伴赴宴,竟然是這樣一個美人兒。”一個油光滿面的老總摟著身邊的姑娘,打趣著說,自曲歆進來已經將她上下打量了不下十遍,周仁軒覺得他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人家段總什么地位什么顏值,要什么美人要不到,不知道多少人等著當段總女伴呢。”段祁安的桃色新聞,幾個老總輪流八卦。
“那是,恐怕這個姑娘也是看著人段總有錢有勢,還有顏值,才巴巴地湊上前的吧,像我這種人家怕是一點不待見。”馬材遐對曲歆可是太熟了,前段時間想潛規則了人家,偏偏是個性格剛烈的女子,還想著再磨一下,怎么的也能到手,原來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此時不得不陰陽兩句。
曲歆覺得聲音很熟,看過去,認出來是以前想為難她的馬總,此時一臉不屑地看著她,似乎在笑她的矜持都是假象,尖酸刻薄的眼神將她的尊嚴碾壓在地狠狠摩擦。
“唉,前段時間不是說段總有個未婚妻嗎?”另一個老總提起來段祁安的準未婚妻。
“呵呵,還沒訂婚呢。”語氣中帶著點輕蔑,眾人第一次在冷若冰山的段祁安口中聽出來明顯的厭惡。
大家都感到奇怪,明明圈內都說二人關系親密,即將訂婚,兩家也對此很滿意,旋即都在猜測是不是兩人吵架了。
段祁安把手搭在曲歆肩膀上,摟住了她。見曲歆嬌羞狀,眾人才意識到,可能是因為曲歆的介入使得二者反目。
席間大家都不再刻意地提及段祁安的準未婚妻,只是聊著生意,曲歆見馬總時不時甩來幾個冒犯的眼神,流連在不該流連的地方,讓她覺得惡心。
酒也是一杯一杯地敬段祁安,平時都是助理在幫他擋,今天帶了個女伴在身邊,只能自己喝。
見段祁安微微上臉了,曲歆心下了然,把剩下的酒以各種名義攔了下來。
那個馬總,見曲歆如此豪爽,一時心癢,跑到曲歆這邊來敬酒,曲歆和他二人站著,他兩只眼睛就盯著一處,眼神赤裸,看得曲歆如赤身被人奸視,只好伸手去遮擋。
美人在前,馬總不由地上手抓住曲歆的肩膀,一只手搖晃著紅酒杯,醉醺醺地湊近想和她講話。
曲歆近乎奔潰,想要逃離,下一秒就落入一個冷杉味的懷抱。
段祁安此前還在談生意,后來發現曲歆被馬材遐薅起來喝酒,直接站起來將她從背后拉過來環抱。
“啊——”馬材遐被嚇到將酒撒在她裙子上。
她今晚喝了不少,此時被用力抱住,一下子天旋地轉,整個人軟綿綿,只能靠在段祁安胸膛。
“抱歉,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賬單我已經結了,先離開了。”他看了一眼曲歆,狠狠一個眼刀朝馬材遐飛去,就帶著人離開了。
眾人看曲歆喝了酒后的嬌憨勾人樣,心想段祁安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笑著聊開了。
車上,周仁軒見二人攙扶著走來,馬上安頓好曲歆,段祁安繃著臉坐在一邊,任由曲歆東倒西歪地坐著。
曲歆難得睜眼,就一直盯著自己被打濕的裙子,伸手就擦,奈何手都磨紅了也擦不干凈,她鬧氣一般就將自己的裙子脫掉。
周仁軒聽到后面的動靜,嚇得不敢回頭,一心往帝景開。
曲歆顫顫巍巍地想將一邊吊帶脫掉,就被一只手禁錮住了,扭頭看到的是冷得讓人顫抖的段祁安。
“我要脫衣服,衣服臟了。”曲歆小心翼翼地說。
“回到家再脫。”段祁安厲聲喝止。
“可是衣服臟了。”曲歆開始不受控制地大顆大顆掉眼淚。
然后就在不斷地重復。
“無論你現在清醒與否,我都要說,這是你必然會面對的事情,你不能選擇逃避和自我麻痹,你要去改變和自我防御。”
可惜曲歆下一秒就睡著了,她沒了力氣一樣倒向車窗,段祁安沒好氣地松手,讓她撞了個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