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呢?咱的妹子怎么樣?”腰間挎刀,披掛一身鐵甲的男人闖入產(chǎn)房,焦急地問道。
他連看都沒瞧一眼嬰兒,直接撥開丫鬟,目光急切地尋找著那個剛剛經(jīng)歷生死關(guān)頭的女人。
這是朱元璋,剛剛被郭天敘趕出濠州后,帶著十八個弟兄卷土重來,剛剛拿下應(yīng)天府的朱元璋。
此時的朱元璋只是義軍的大帥,剛占據(jù)應(yīng)天府(今南京)不久。他心中只裝著這個為他誕下第四個孩子的女人。
這個女人名叫馬姑娘,史書上沒有她的名字,朱元璋稱她為“妹子”,而他則是她永遠的“重八哥”。
眼前這個連看都沒有被注意到的孩子,就是陳重。他帶著一生的記憶,回到了至正十六年的應(yīng)天府,降生了。
剛從一種眩暈中蘇醒過來,陳重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個陌生的世界。眼前的一切都顯得那么不真實:古色古香的房間,身穿古裝的人們,以及那滿是染紅的水盆。
“你你你~”
陳重一睜眼,就看到年富力強、英姿勃發(fā)的朱元璋,心里一震,不由得脫口而出。然而,他現(xiàn)在是嬰兒,聲音已經(jīng)變成了“咿咿呀呀”。
在陳重的印象中,朱元璋是那個高居九天之上的皇帝,威風凜凜,冷冷地凝視著世間。
電視劇中,即便是永樂皇帝朱棣,面對蒼老的父親也畏畏縮縮,不敢高聲說話。父親的愛多半傾注于大哥朱標,其他兒子身上幾乎沒有幾分溫情。
“呦,這娃真像咱,剛出身就咋咋呼呼!”朱元璋確認了馬夫人的一切安好,抱著她才注意到襁褓里的孩子。
“重八,給咱孩子取個名字吧。”馬夫人柔聲說道。
“咱姓朱,這才剛拿下應(yīng)天府,妹子你就給咱生了娃,這可是福氣啊。要我說,就叫朱應(yīng)福。”朱元璋一拍大腿,樂呵呵地說道。
什么?陳重傻眼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來到歷史的洪流中,更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朱元璋的兒子。
“咱的娃,肯定是善長和伯溫他們說的那個,那個什么機靈兒。應(yīng)該要有福氣,就叫朱應(yīng)福!”朱元璋點點頭,暗自覺得自己的文采不錯。
“重八,是麒麟兒。”馬夫人微笑著說。即便陳重在襁褓里,也能感受到她的虛弱。
“哦哦,瞧我這,還不如妹子你有文化。那就叫……”朱元璋尷尬地笑了笑,向馬夫人求救。
他們不知道的是,陳重此刻也在默默向門外求救。
別鬧了,我要醒過來,我還得去完成那篇垃圾論文。不然明天又得挨批。我真沒時間跟夢里的你們攪合了。
馬夫人沒說什么,只是對朱元璋點頭肯定,信任這個男人。
朱元璋感受到夫人的鼓勵,繼續(xù)說道:“就叫朱……”陳重心中一喜,覺得自己終于可以醒來了。
“棉兒——小時候食有米,穿有棉就是最好的,希望咱的娃以后能穿上暖和的棉布衣裳。”
陳重聽罷,拼命掙扎,想抗拒這個名字,結(jié)果一不留神,新鮮的一泡童子尿灑了朱元璋滿頭滿臉……
陳重嚇呆了。我尿了大明開國皇帝一臉?!
“這這這,這可咋整,要了命嘍~”
想到這里,陳重轉(zhuǎn)而一喜,夢里摔一下或死一下,就會醒來。朱元璋這么霸氣的男人,一定會惱羞成怒,把他摔在地上,或者罵他一聲,嚇醒他。
快點嚇醒我吧!這樣我就可以回去改論文啦!陳重心里默默念。
丫鬟們背過身去,捂著嘴不敢說話。
只有馬夫人在一旁望著這對父子,表情溫柔。
朱元璋絲毫沒有覺得尷尬,只是接過手帕抹了一把臉,然后繼續(xù)說道:“好,棉兒的這泡尿,陽氣忒足了。妹子,咱剛才的話沒說完,咱還想,全天下的百姓都能吃上白面饃饃,穿上棉布衣裳。哎,咱爹咱媽還有咱哥哥,要是有一口米,一塊棉,也不至于……不說這個了。”
這番話說得陳重心中一凜,甚至有些理解朱元璋了。父母兄弟的這份苦難,才造就了這位后來的堅韌之人。
“重八,你有大志。我會一直守護著你的。我想給棉兒取個小名,他已經(jīng)衣食無憂了,我還希望他能像你一樣有本領(lǐng)有大志。”馬夫人依偎在他的懷里。
“妹子,咱是太陽,你就是月亮。咱倆一起,叫做日月行天。咱這個兒,陽氣足,隨咱的脾氣,陽上加陽,就叫晨陽兒。”
這時,天空響起一聲炸雷。
捧著嬰兒的丫鬟一時不慎,跌倒在地。手中捧著的嬰兒陳重也隨之摔在地上。
哈哈哈!我能回去了。陳重心中一喜,隨后感受到稚嫩的皮膚接觸地面的劇痛,鉆心刺骨。
并沒有出現(xiàn)意料中的回到實驗樓的畫面,陳重的額頭蹭破了一塊皮,鮮血從嫩皮之下滲出,傷口如同彎月狀,滲出一層一層的血。
真的會疼,會流血,這好像不是夢啊。
陳重隱隱感覺到,命格似乎變了。
古話說,天意冥冥,一語成讖,言出即法。名字變了,物是人非,歷史線也隨之改變。
他迷迷糊糊意識到,但此刻爸爸媽媽還在農(nóng)村,女友還在半工半讀地攻讀碩士。可以說,全家人都在為他的未來而奮斗。
我要醒過來,我要回去啊!陳重的臉上淌血,心在滴血。他想放聲呼喊。
又是一聲驚雷,來自元至正十六年的那個夏天,轟隆隆,響個不停。
從此,世上少了研究生陳重,多了朱元璋的四子,叫朱棉,表字晨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