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出塵的僧侶
- 家父洪武,我的父親太仁慈了
- 檸檬茶多加冰
- 2316字
- 2024-07-28 00:01:00
樓船船身長三十五六丈,寬十四五丈,上下共四層。
船身各處有精美的裝飾和雕刻,船身表面涂抹了桐油,透明漸暗,遠遠看去就像是微黃色的薄膜。
船很大。
大到不該出現在秦淮河,而應該在水師。
它的歸屬應該在廣袤的海洋,而非內陸。
它應該叫寶船,而非樓船。
要知道鄭和下西洋最大的寶船亦不過四十來丈。
朱楨眼神微斂疑惑問道:“四哥,寶船怎么會出現在淮河流域,還變成了一艘花船。”
朱棣搖了搖頭:“不知,興許是水師退役的,被人買下來的吧。”
朱楨眼神微斂。
站在一旁的李景隆從打麻將開始就一直觀察著朱楨,他這位六叔年紀雖小,談吐也算不上著調。
表現得跟一般孩子無異,頂多是調皮了些,然,李景隆總覺得朱楨身上有種獨特的氣質。
具體何種氣質他李景隆也談不上來,作為李文忠的長子,大人物他見過不少。
皇宮里的那位李景隆也見過幾次,但朱楨絕不是上位者的那種強勢到讓人臣服的氣質。
就是一個字,特別。
李景隆想了想,開口插話道:“六叔,您想想這朝中誰有這個能力讓寶船停在這秦淮河。”
“嗯?”朱楨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很快就消散了,疑惑道:“孤怎知,孤又沒上過朝,難不成李景隆你知道?”
李景隆訕笑一聲,沒敢回答。
能調動這么大的寶船,你死的真不冤枉!朱楨重新把視線移到花船上面。
這艘相對龐大的‘樓船’自然不能像其他樓船一般停在港口,而是停在秦淮河正中央。
若是進入港口,能不能出去就另說了,擱淺都是輕的。
秦淮河可不比長江黃河。
朱楨凝眸遠眺,隱約可以看到百花樓所在的‘樓船’上,已經有著一群光鮮亮麗,衣衫襤褸的女子靠在舷側圍欄上。
舉著手絹,嬉笑眺望著港口。
你看風景的時候,看風景的也在看你。
“小鞭子,把麻將交給四哥,你先回去吧,太監逛花船,那不是無稽之談么。”
楚王殿下對手底下的人不是一般的寬容。
邊子筱輕輕擺頭:“殿下老奴雖然無法阻止您去那種地方,但老奴答應娘娘一定要跟著您,殿下不用在意老奴的想法。”
剛開始邊子筱要跟來,朱楨是不同意的,看太監的笑話,特別是衷心自己的太監著實沒什么意思。
朱橚疑惑問道:“什么是無稽之談?”
“哈哈。”朱楨朱棣忍俊不禁,朱棣搖頭笑道:“上船老五你就知道了,四哥教你什么是男人的快樂。”
朱橚瞥了瞥嘴:“不就是青樓么,回宮我一定告訴咱爹你帶老六來這種地方,兩個皇子結伴逛青樓,傳出去看你們如何對爹,對朝堂諸臣交代。”
李祺等人聞言色變,帶著皇子逛青樓可是殺頭的大罪,何況還有個十一歲的胖小孩。
他們幾人已經有些許悔意。
朱棣不在意道:“那你還跟過來!”
朱橚臉微微泛紅:“大哥讓俺盯著你倆。”
“切,蒙小孩呢。”朱楨率先往港口而去。
眾人緊跟其后,踏上開往‘樓船’的舢舨。
“四哥,有禿驢,這年頭禿驢也嫖?”朱楨詫異的看著并行舢舨上的僧侶。
隨著楚王殿下的話語,眾人隨著朱楨的目光看去。
只見并行的舢舨上,站著一個和尚,維持著單手章印的合十禮,右手掌心向下,左手向上。
和尚身著一襲灰褐色的僧袍,頭刺結疤,頸掛佛珠,腰佩白帽,只能看到一張側臉。
船夫劃槳的速度不算太快,但舢舨還是有輕微晃動,僧袍被微風揚起,搖曳在半空中,然,身體卻是巍然不動。
第一眼望去,除了朱楨外,眾人腦中不由浮現一些詞匯。
出塵脫俗,不染塵埃,超然物外。
真能裝十三,都是去嫖的,裝什么出塵脫俗,不同眾人,這是朱楨的第一想法。
楚王殿下忍不住,雙手化作喇叭高喊道:“喂,禿驢你也來嫖的嗎?”
“老六,住嘴!”朱棣連忙捂住朱楨的嘴巴小聲勸道:“咱爹還當過和尚哩,娘也信佛,你別張口閉口禿驢。”
恰在這時,和尚轉過身來,左手覆在右手掌印上,頭微微前傾,道:“貧僧視紅粉如骷髏,視美人如髑髏,施主著相了。”
“大師莫要放在心上,舍弟年齡尚小,口不擇言。”朱棣雙手合十回了一禮。
“無妨,小施主無心之言,貧身自不會計較。”,和尚的聲音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令人很是舒適。
“俺就是故意的,不嫖上花船作甚,你這個禿驢挺賊的啊。”
“阿彌陀佛。”和尚雙手合十,面帶懺悔之色:“小施主您誤會了,貧僧略懂些岐黃之術,百花樓請貧僧辨癥。”
“窯姐門簾一拉,醫者妓女同處一室,情節元素齊全,禿驢你玩的挺花的啊。”朱楨輕嗤一笑,唇梢含諷道。
和尚搖了搖頭,沒有作答,而是仰望天穹,看著新出來殘月,出口成詩。
“出門泛舟去,淮端見新月。”
“行行且復佇,遙對紫金頂。”
“且行隨心至,任其風雨來。”
這詩句怎么有些耳熟呢,楚王殿下眼眸中有些迷惘。
“好詩,大師好意境。”朱橚細細品味后發出贊嘆。
朱棣雖然不愛學習,但品味還是有的,眼眸驟亮,發出感嘆:
“大師好談吐,好風采,古有曹植七步成詩,我本以為言過其實,大師轉瞬成詩,是我的眼界宅了。”
和尚依舊云淡風輕,對朱橚、朱棣的夸贊并無欣喜之色,盡顯高人風范。
朱棣學著儒家禮儀,雙手互握合于胸前對著和尚行了一禮:“小生朱雙重,還未請教大師名諱。”
和尚雙手合十回禮:“貧僧姚斯道,見過朱施主。”
“大師倒是有趣的緊,還記得俗家名字。”,朱棣反應過來,他的問話方式有些問題,順勢道。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俗家名,父母賜,不敢辭,自需銘記在心,若是摒棄父母賜的名諱,做這和尚參悟佛法又有何意義。”
受之父母,你還剃度,裝你媽的孝順呢,楚王殿下總感覺這個和尚不太對勁,剛要開口就被朱橚用手堵住,小聲勸道:
“老六,你消停會吧,我們遇到真正的高僧了。”
朱棣作為剛開府的親王,此刻正是求賢若渴的階段,姚斯道的話很符他的心意,見獵心喜道:“大師高論,小生受教,與大師只言片語就相談甚歡,不如大師于此舟一敘?”
“善。”
“兩位船家,將舢舨停穩。”朱棣連忙吩咐兩條舢舨的船夫。
“施主無需這般麻煩。”
言畢,不等眾人反應,就見姚斯道靠近舷墻,雙腳微微一蹬,整個身軀一躍而起。
凌空而來。
朱棣內心一緊,兩艘舢舨之間可是有一丈有余。
況且,兩艘舢舨都在以一定地速度劃行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