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走，我們去逛街。”

蘇晴提了提手中的牽引繩，眉眼彎彎。

小狗是蘇晴出門的唯一動力。

“汪汪汪！”

安安“啪嗒啪嗒”地跑過來，因為地板太滑，差點沒剎住車，一腦袋撞在了蘇晴的腿上。

“哎呦，狗狗頭錘！”蘇晴笑罵了一句，半蹲下來給安安系上牽引繩。

戶外的風很好，陽光下草木的清香暖暖地涌進鼻子里，安安興奮地蹦跶幾下。

“安安乖，別去追蝴蝶了。”蘇晴拉了拉牽引繩，“別把人家弄死了……”

“汪嗚……”安安沮喪地吠叫一聲，尾巴垂了下來。

“好啦好啦，給你買雞胸肉吃。”

“汪！”

蘇晴并不會做飯，把握不了油鹽的量。那次被迫自己做飯，幾天的功夫瘦了十幾斤……

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呀。

但是小狗很買賬，每次都把狗飯吃的干干凈凈，叼著飯碗向蘇晴炫耀，求夸夸。

蘇晴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小狗往哪里走，她也跟著往哪里走。

安安在一個熱狗攤前停了下來，腦袋昂得高高的，專注的看著人家的手里的熱狗，尾巴搖成一朵花。

“要不要來一根嘗嘗？”攤主熱情地吆客。

看著小狗渴求的小眼神，這拒絕的話是怎么也說不出來。

“不……”

“汪汪！汪嗚……”

“小狗是不能吃熱狗的。”蘇晴眼皮子跳了跳，蹲下身子耐心地解釋，“聽見了嗎？熱狗。吃了小狗會發熱的。”

“這狗是小狗做的，所以小狗是不能吃熱狗的哦。”

安安眨巴眨巴眼睛，歪著腦袋一臉哀怨地看著蘇晴。

“嗚……”

蘇晴頂不住小狗的目光，別開視線，半晌，蘇晴嘆了口氣，終于還是買了一根。

“汪汪汪汪！”

安安圍著蘇晴的腿轉了好幾個圈，尾巴鞭子似的抽在蘇晴的小腿上。

蘇晴“嘶”地抽了口冷氣，沒好氣地用腳推了一下安安。

“吃吧吃吧，大饞狗子。”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昏暗，蘇晴找了個板凳坐下。

街上的風有些冷，細密的汗被冷風一吹，帶來了更深的寒意。

“叮鈴鈴。”

一個小孩騎著自行車飛了過去，他的家人在后面追趕。

“喂，慢點啊臭小子。”

“嘿嘿……”小孩淘氣的笑聲逐漸遠去他的家人氣喘吁吁地歇了一下，欣慰地笑著。

“這小子跟他爹當年一模一樣，皮實得狠吶。”

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家人逐漸遠去，蘇晴垂下眼簾，無趣地晃了晃腿。

——白住著我家的房子，還想要自行車？怎么不找你媽要去

——吃里爬外的白眼狼，一天凈想著敲老的的錢

……

某些惡毒的聲音在記憶里響起，濃重的口音也掩蓋不了其下深切的恨意。

記憶里那個小小身影滿是傷痕，蜷在墻角無聲哭泣。

小蘇晴突然抬頭看著蘇晴，被掐出血痕的眼睛死死地瞪著蘇晴。

“你為什么要原諒。”

我沒有……

“你就是這樣背叛我的？”

……對不起……

你對得起我嗎？那無數次堅持下來的我怎么養出了你這么個廢物。

相似的話語惡毒地從腦海中鉆出，在柔軟處撕咬出一片鮮血淋漓。

不不不，小蘇晴不會這么說。

不會這樣的……

蘇晴意識不到自己已經死死咬住了下唇，疼痛喚不回她的理智。

“汪汪！”

安安著急地站起來，用爪子搭上蘇晴地膝蓋，腦袋一下下撞著蘇晴。

“……安安？”

幾乎迷惘地喚了一聲，蘇晴揉了揉安安的腦袋，勉強笑了笑：“我沒事。”

“汪……”

安安跳下來，轉著圈追著自己的尾巴，企圖用這種方式來轉移主人的注意力。

“對不起啊安安。”蘇晴依然是笑著的，笑得很令人傷心，很令人不安就是了，“我暫時不能陪你玩了。”

很冷。

剛剛從記憶的海洋里掙脫出來，身上仿佛都帶著惡心的水氣。

冷風一吹，便戰栗地蜷縮成一團。

“安安。”

安安瞬間抬頭，關切地望著蘇晴。

蘇晴仰頭看著天空，漆黑一片的夜空里，幾枚星子在黑暗的邊緣無力地掙扎，掙扎出一點微光。

“今天的風好冷啊……”

不，不止今天，風一向很冷。

蘇晴一直被冷風吹得瑟縮在角落，忍著無用的嗚咽，若無家可歸的幼獸。

“汪汪汪……”

衣角被一下下扯著，蘇晴低頭一看，安安叼著衣服往家的方向扯。

不知道為什么，蘇晴的淚一下子落了下來。

明明……應該笑一下的。

“走吧，安安，咱們回家。”

“咱們遲早有一個家。”

不會害怕冷風的，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