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別再讓它亂跑了。”

“其實這是我鄰居家的狗，我只是幫忙找找。”許伊桃低頭看眼，突發奇想地問，“你說它為什么這么愛笑，好像永遠都不會疲憊。”

“應該是發現了感興趣的事物吧，所以處在一種興奮、高興的狀態，不是實際意義上的笑容。”

在地上端坐的金毛優雅微笑著，似是聽懂了對話，突然跳起朝沈嘉實撲去。

柔和的月光照耀下，人與狗的歡笑融在一起，仿佛能將夜晚沉寂的村莊給喚醒，令人沉浸其中。

許伊桃注視著這一畫面。

還真的有點像誒。

……

星期日返校的晚自習課間，高二一班莫名被扣了一分，謝睿婧拿著記名冊掃了全班一圈后，很是確定地朝姜明星走去。

“今天扣分了，姜明星你是不是沒穿校服啊？”

“額，我忘了。”姜明星撓頭，莫名地緊張“唉呀，太倒霉了！這不進校門的時候剛好讓教導處的人看到了，抱歉啊。”

“你眼神看上去不太自然啊。”謝睿婧將信將疑。

“哪有！你是副班，我難免不好意思看你。”

“那下回不準再忘了啊。”

“好，好，我肯定記住了！”姜明星鏗鏘有力地回道，謝睿婧一轉身，他才有所釋地松口氣。

下一秒，幸災樂禍的嘲笑及時地傳到了耳邊，毫無疑問是周茉。

“哈哈！怕了吧！”

“這有什么好怕的，她這副班當得盡心盡責，這種情況只可能是偶爾！”

周茉單腳踩著椅子，不禁嘖聲：“喲喲喲！為了許嘉柔吧？”

姜明星心虛地瞥了她一眼，是打死不承認的節奏：“你這是嫉妒心作祟，瞎猜忌什么呢？”

“到校的時候你就比我快一步，我可什么都看見了啊。”

“那…這叫助人為樂！”

“行了吧，你們合謀讓校外的人隨便進來，按照學校的嚴格規定可不是扣幾分的節奏。”

“我覺得吧，沒那么容易被發現！”

然而，隔空烏鴉嘴。

十分鐘后的教導處辦公室內，無聲勝有聲。

許嘉柔沉著頭，垂落的頭發擋住了臉，身旁緊貼胳膊的人扯了扯衣角，她側頭看去，充滿褶皺的面龐著實與身著的校服些許違和。

“許嘉柔！我再跟你確認一遍，他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

“我錯了，但是我的真實情況您應該不會理解。”她將視線移向辦公桌上怒目而視的老頭，欲言又止，平靜得不像話。

“學校是不是有明確規定，進校要簽字獲得允許，不能隨便讓奇怪的人進來？你這樣三番五次的，你不在意不說，難道就不會影響到其他人嗎？”

“……”

咚！咚！咚！

“進！”

吱嘎一聲，徐思巡停在門口。

“老師，我有一份食堂改進建議書想讓您看一下。”

“這不歸我管，后勤部在隔壁。”

他沒有馬上走，而是直接走到辦公桌旁，猛然想起似的提道：“噢對！最后一節自習有個考試，還挺重要的。”

許嘉柔側目瞥去，挺直的身軀轉了過來，她匆忙收回視線，望向漆黑的窗外。

沒一會兒，此事作罷，她朝著校門口走，一手拿著校服。

腳步聲戛然而止，一處路燈下映出兩個影子，一個沉默無聲，一個心煩意亂。

在目送人離開之前，許嘉柔幫忙整理著衣領，特意交代道：“要債的人可能還在，你先別回了，找個人多的地方等我。”

“我去跟他們說說清楚！”

聽著話又被當耳邊風，許嘉柔蹙眉，不耐煩都藏在突然加快的語速里。

“都跟你說了，你去了只會被騙，不如好好聽我的。”

“我只是想把錢要回來買東西。”

“人要是沒了，買再多東西都沒用，錢我會賺，不需要你瞎操心，知道嗎？”

“其實我是在商店看到一個不錯的娃娃……”

“唉呀我都多大了，已經不需要那種東西了。”

涼風拂過夜晚，忘了帶走煩心的記憶，甚至任由其生根發芽，使得整個校園人盡皆知。

“知道嘛？昨天許嘉柔把一個男的帶進學校里來了，還在敞亮的地方站著，舉止親密，很是炸裂！”

“天哪，她這么……想不開？”

“我看她是孤僻型人格，心理難免會有點……”

“說起這個，她們班也有個差不多的，好像叫許伊桃，不跟同桌說一句話，四班那個齊林海好像就是受她影響。”

“這一班怎么這么多怪人……”

從辦公室到走廊，各種言語許嘉柔都聽得一清二楚，她倒是好奇擁有這些奇思異想的人的面容，于是朝邊上冷瞥去。

說話聲極大的兩個女生像是被選中幸運觀眾似的睜大眼睛，啞口無言，不寒而栗。

許嘉柔注視著其中那個扎丸子頭的女生，眼里閃過意味深長的失望，一笑而過。

她常路過舞蹈室，曼妙的舞姿是她渴望過的。

“她什么意思啊？”

“誰知道，莫名其妙的。”

兩女生對視一眼，滿臉疑惑，她們突然一致身體斜傾，不知何時，身旁靜悄悄地多個人。

同樣是校服，穿在此人身上卻像提升了一層質地。

而此人正是姜楠。

她伸長脖子探頭探腦，眼里閃著好奇的光。

“誒，剛剛那是誰啊？”

“一班的許嘉柔，一個怪人。”

“姜楠你知道她干嘛呀？”

“她可是一個有用的素材。”姜楠若有所思，“好了，該到上課時間了。”

高二一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連羅清瀾都未被通知到。

許伊桃陪周茉上了個廁所，兩人慢悠悠的，準備掐點進教室。

“桃，我是不是眼花了？你位置呢？”周茉眼尖，一腳從后門踏進便發現了。

許伊桃反應過來，一時竟也找不到自己的位子，直至抓住沈嘉實的背影，才有所確認。

不過，臨近上課，他又跑了出去。

視線迅速朝邊上挪去，同樣的校服，卻是陌生的感覺。

“那是……姜楠吧，她怎么在啊？”

“你先回吧。”她蹙眉對周茉說，一時間，竟沒什么底氣，雖然那明明是自己的位子。

“還沒上課，我跟你一起。”周茉挽了她的胳膊。

“同學，這是我的位子。”不管怎樣，總不能站著上課，許伊桃扯了扯衣角，輕聲提醒道。

女生抬起頭來，一臉無知地抬頭看她，柔美的五官，清透無瑕，這就是姜楠。

“噢，現在是我的了。”

隨之而來的鈴響仿佛是宣判，許伊桃愣在原地，四處嘈雜，可依舊與她無關。

“現在不是拍戲的時候吧。”周茉也是一樣的反應，正準備幫著解釋，羅清瀾來了。

“有的同學上課了怎么還不回座位？”

可是話音一落地，全班的人不管是站著還是坐著，都不約而同地朝著門口看去。

沈嘉實拿著一張場記板出現，猝不及防的一聲“卡”讓教室成了片場。

姜楠本是趴在桌上，條件反射地站了起來，她漸漸回神后，快步奔著沈嘉實而去，整個人像是要燒起來了，一把將場記板奪過摔在地上，然后消失不見。

沈嘉實嘆口氣，彎腰拾起地方的東西，臉上的為難遲遲未散去。

“剛剛…怎么回事？連個攝像頭都沒看見，是在拍戲啊？”羅清瀾把頭對向沈嘉實，仍在狀況之外。

“噢沒有，是她走錯地方了。”

“那劇組也真是的，把學校搞得烏煙瘴氣。”羅清瀾深呼吸一口氣，面色驟冷，“上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