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里現在人心惶惶。

因為那個守衛邊疆近二十年的燕王朱棣瘋了。

在街頭，人們常常能看到燕王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身影。

他衣衫襤褸，頭發蓬亂如草，臉上沾滿了污垢，眼神呆滯而迷離，全然沒有了往日的英武之氣。

有時他會赤著雙腳，在炎炎烈日下踉蹌而行，嘴里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些什么。

路過的百姓紛紛側目，心中滿是疑惑和驚訝。

他們怎么也想不到，曾經威風凜凜的燕王，如今竟變成了這副模樣。

有一次，燕王竟在鬧市中當街搶奪他人的食物。

他如餓狼一般，撲向一個賣包子的攤位，雙手胡亂地抓起包子就往嘴里塞，嘴里還含糊不清地叫嚷著：“餓啊，餓啊！”

攤主嚇得驚慌失措，卻又不敢阻攔。

周圍的人指指點點，有人惋惜，有人嘲笑，但朱棣全然不顧，只顧著狼吞虎咽。

還有一次，燕王只穿著單薄的內衣，在街頭瑟瑟發抖。

他逢人便說胡話，一會兒說自己是神仙下凡，一會兒又說自己是乞丐轉世。

路過的小孩向他扔石子，他也不生氣，反而嘻嘻哈哈地笑著，仿佛已經失去了正常的心智。

燕王甚至會在泥水中打滾，弄得渾身泥濘不堪。

他會對著一棵樹自言自語，仿佛那樹是他的知心好友。

有時，他又會突然放聲大哭，哭聲凄厲，讓聞者心酸。

北平大街上。

謝貴和張昺并肩而行。

兩人的臉色都十分凝重。

張昺來北平上任已經半個月了，他一直派人跟蹤燕王，記錄他的一舉一動。

可卻一直不敢確定朱棣到底是不是真的瘋了，今天拉著謝貴前來就是要親自看看。

踏入朱棣的府邸，一種壓抑的氣氛撲面而來。

庭院里顯得有些荒蕪，落葉隨風飄落，無人清掃。

隨著侍從的引領，他們來到了朱棣的房間。

還未進門，就聽到屋內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似哭似笑，又似在胡言亂語。

兩人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眼前的景象讓他們瞬間呆立當場。

只見朱棣頭發散亂，眼神迷離，嘴角流著口水，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沾滿了污漬。

他在房間里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詞。

“我是玉皇大帝派來的使者，你們這些凡人，快快下跪！”

謝貴和張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得后退了幾步。

他們怎么也無法將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人與曾經那個英勇睿智的燕王聯系起來。

朱棣看到他們突然沖了過來，一把抓住謝貴的胳膊大聲喊道：“你可知道我的厲害，我能呼風喚雨，能讓你瞬間消失！”

謝貴被嚇得臉色蒼白，想要掙脫卻使不上力。

張昺在一旁強裝鎮定：“燕王殿下，您這是怎么了？”

話還未說完，朱棣又轉向他咧著嘴笑道：“哈哈，你也來了，來陪我一起施法！”

接著，朱棣開始在地上打滾，嘴里還不停地哼唱著一些莫名其妙的曲調。

謝貴和張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此時，朱棣又拿起一旁的破碗盛滿水朝著他們潑去。

嘴里叫嚷著：“給你們洗洗澡，洗去你們的罪孽！”

兩人被潑得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謝貴顫抖著聲音說：“這……這燕王殿下莫不是真的瘋了？”

張昺皺著眉頭，目光中滿是疑惑和驚恐：“看這情形，似乎不假。但……但也未必不是裝出來的。”

就在他們猶豫不定的時候，朱棣突然安靜了下來，坐在地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前方，嘴里喃喃自語。

謝貴和張昺實在無法忍受這詭異的氣氛，匆匆告辭離開了。

兩人走出府邸，心中充滿了震驚和疑惑。

他們不知道朱棣是真的瘋了，還是在故意演戲。

但那瘋狂的場景，卻深深地印在了他們的腦海中，讓他們久久無法平靜。

待到二人離開。

道衍閃身進了朱棣的房間。

“王爺，應天府來信。”道衍說道。

裝瘋賣傻的朱棣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模樣。

道衍掏出一封信遞給了他。

朱棣看完哭笑不得：“李翊這小子上次來信讓本王裝瘋賣傻，說是只要瞞過朝廷的人，熾兒就能回來。”

“可他卻和允熥混在一起開青樓，還鬧出這么大動靜，估計再過不久北平這邊的青樓也要開始動蕩了。”

道衍不解的看著朱棣：“李翊做了何事？”

朱棣沒有答話而是把信扔給了道衍。

道衍看完信后也是哭笑不得。

“他這下可要出名了。”

應天府春花樓內。

大東家趙濤皺眉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兒子。

“你這個蠢貨！哪有鬧事自己去的？”

趙公子不服氣的回道：“是那巡城將領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抓了去！”

趙濤氣的甩手就給了自己兒子一巴掌。

“當時已經引起了民憤，若是他不把你帶走，恐怕鬧起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趙公子被打蒙了，捂著臉竟然“嗚嗚”哭了起來。

看著自己這個不中用的兒子，趙濤也是無奈。

“滾，這幾天不準出門。”

趙公子哭著離開后，老鴇敲門走了進來。

“老爺，又出事了。”

趙濤捏了捏眉心：“何事？”

“那海棠軒和自己樓里的姑娘們簽了契約，聽說待遇很高，而且分了責權。”

“待遇高？分責權？”

“是的老爺，現在咱們樓里很多姑娘都偷著去打聽，搞得人心浮動。”

趙濤怒了：“一群小賤人要干嘛？賣身契可都在我這里，就算那海棠軒待遇再好，她們還能自己換東家不成？”

老鴇為難的說道：“那海棠軒還放出話來，若是有姑娘想換東家他們出錢贖人，日后每月薪資抽三成抵債就行。”

“這是想干嘛！他一個海棠軒哪來的膽子敢這樣得罪同行？”趙濤已經快氣炸了。

老鴇縮了縮脖子：“老爺，不是得罪同行，就是針對我們，海棠軒也不是誰都要，那是要選的。”

“整個應天哪里的好姑娘多？不就是我們春花樓嗎。”

趙濤站起身在房間內轉了兩圈。

“好狠的手段，不過咱們也不是吃素的，我得去拜訪一下王爺。”

說完趙濤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