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雷蛇狂舞，無盡的水流同時從天空墜了下來。

伴隨著面具的破碎，支撐著這一處尼伯龍根的力量正在迅速消散。

高架路從邊緣處開始斷裂，無數道巨大的裂縫像是巨蟒一樣在路面上蜿蜒游動。

那些源自高架路兩側底下深淵的死侍們，像是被收割的小麥一樣，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狂風呼嘯，尼伯龍根里的一切都開始粉碎。

這是生機的毀滅，是世界的崩塌。

這一處尼伯龍根陷入了終焉時刻。

而這一幕的見證者，只剩下楚子航和楚天驕。

楚天驕此時的狀態非常差。

尼古昆爾并沒有隨著面具的破碎而消失，此刻仍然留在楚天驕的胸膛之中。

以楚天驕的胸膛為起點，他的大部分身體都已經碳化、變黑。

尋常人要是受到這種傷勢，早就一命嗚呼去找閻王爺報道了。

也就是三度暴血的楚天驕能夠撐到這種程度。

但隨著他親眼看見奧丁面具的破碎，他心里撐著的那口氣也隨之消散。

心氣一散，楚天驕的狀態迅速惡化。

腦中的駁雜念頭猶如斷線的風箏一樣越飄越遠。

‘奧丁的面具碎了，尼伯龍根也正在崩塌，我兒子接下來只要開著那輛邁巴赫就能安全的離開這個地方?！?

‘我應該是要死了，不過我死了沒關系，只要兒子能夠平安離開就好。’

‘不知道兒子之后會不會將我死去的消息告訴小妍，小妍聽到我的死訊之后會為我難過嗎？’

‘還是不要告訴了她吧，她那么愛哭，萬一真的因為這個難過，又要偷偷掉眼淚了。’

‘還有鹿天明這小子這些年做的還算不錯，也不枉費老子從小罩他罩到大?！?

‘狗日的昂熱，狗日的秘黨，狗日的正統，敢越過老子偷偷去接觸老子的兒子，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

‘這操蛋的世界，操蛋的命運，操蛋的龍族……老子要是個普通人就好了……’

楚天驕的腦中閃過無數道念頭，他只覺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他雙手抓著胸口的尼古昆爾，仰天向后倒去。

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一道影子出現在他的上方。

他看不清那道影子的面容，像是隔著生與死的界限。

“是老頭子過來接我了嗎？看來我真的要死了，這樣也好，至少我將兒子送了出去……”

近乎呢喃般的話語從楚天驕的嘴里吐出。

他在這場弒神的戰役中保住了兒子，保住了尼德霍格的‘卵’。

父親與屠龍者，這兩個身份的使命都已經完成。

楚天驕覺得自己如果是小說主人公的話，那么他此刻一定拉風到爆。

可惜他不是。

所以他還留有遺憾。

他現在唯一的遺憾就只剩下自己在死之前，沒能再見蘇小妍一面。

……

如果這是一本矯情小說里的文本。

故事發展到這里的話，也就差不多該到尾聲了。

背負著守護世界安危的使命、不得已隱藏自己真實身份的天命屠龍者，意外將自己的兒子卷進戰場。

在經歷一系列的波折之后，為了拯救自己的兒子，最終拉著神明同歸于盡。

活下來的兒子親眼目睹了自己父親的死亡。

此后每一天睡覺之前，他都會回到記憶中這個走不出去暴雨夜。

往后的余生，他都將走在為父親復仇的孤獨道路上。

這種帶著‘刀子’的結尾，一定能夠讓讀者們咬牙切齒、銘記很久。

可楚子航不喜歡這個故事的結尾。

所以他回來了。

“如果我重來一次還是讓你死在這里，那我回來還有什么意義？再一次無助的看著你死去嗎？”

楚子航從天而降，手中凝聚著一團散發著氤氳氣息的神圣金光。

他將金光按入楚天驕的胸膛。

神圣的金光瞬間將他被尼古昆爾洞穿而碳化的心臟包裹。

氤氳的氣息也將籠罩在楚天驕身上的死亡氣息驅散。

楚天驕已經渙散的意識開始凝聚，

他眼中那道模糊的影子逐漸清晰，化作了他兒子的模樣。

那根斷了線的風箏，被他兒子抓住，硬生生給拽了回來。

楚天驕感受著自己身體上發生的變化，心中一片愕然。

他這是……又活過來了？！

怎么可能？！

他那樣的傷勢都夠一般的混血種死上八百回了！

自己的兒子怎么做到的？

言靈嗎？

還是某種煉金產物的效果？

無盡的驚喜與疑惑幾乎填滿了楚天驕的腦子。

他看著自己的兒子，再一次感受到了陌生的感覺。

似乎是看出了楚天驕的疑惑。

楚子航開口解釋了一句。

“具體的情況等會跟你說，這處特殊的空間要崩塌了，我們先離開這里?！?

楚子航一手抓著那把還完好的村雨·影打，一手拎著楚天驕奔向遠處的邁巴赫。

不得不說，九百萬的車質量就是好。

在經過無盡水流的沖擊，弒神戰斗的余波之后，這輛車竟然只是外觀有些損壞。

楚子航用村雨·影打一刀削去邁巴赫的車頂，將楚天驕放到后座，貫穿胸膛的尼古昆爾從上方延伸了出去。

他坐上駕駛位對著中控臺說了一句‘啟動’。

冷厲的藍光從儀表盤亮起，沉睡的鋼鐵猛獸就此蘇醒。

楚子航開著這輛邁巴赫沿著高架路向外高速駛去。

無盡的浪潮像是死神的觸角一樣追在邁巴赫的后面，想要將坐在邁巴赫里的父子二人吞噬。

但卻始終慢上一步。

車內。

楚天驕胸膛處的那團金光為他積攢了一些力氣，他終于忍不住開口問：

“兒子，我這是什么情況？”

他是真的想象不到在自己兒子身上究竟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明明只是一個多月沒見，兒子竟然多出了這么多連他這個超級混血種都覺得離譜的能力。

“爸爸，你聽說過閻浮嗎？”楚子航說。

“閻??？”

楚天驕沒懂兒子的意思。

“我身上的大部分力量，都是在閻浮的一個個果實中獲取到的?！?

楚子航為楚天驕揭示著一個遠比龍族的存在更大的秘密。

“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其實就是閻浮眾多果實中的其中一顆?！?

“??？”楚天驕愣住了。

“而爸爸你身上的傷勢，以這個世界的醫療手段怕是很難治愈，而我的手段也只能短時間吊住你的生命，所以……”

楚子航回頭看了一眼大部分身體已經碳化的楚天驕。

“接下來我要送你到另一顆閻浮果實治療傷勢。”

楚天驕一時間沒有說話，他還在消化這個消息。

楚子航以為自己父親在擔心，他繼續說道：

“那顆閻浮果實已經被我和我朋友打造成據點?！?

“他叫李閻，人很好的?！?

父子二人說話間，邁巴赫已經沖破風雨的阻礙，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斷斷續續的廣播聲音在車內響起。

“這里是……交通……管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