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魏府，馬天樂這才松了口氣，卸下偽裝。沒了那口氣支撐，他頓時身體一顫，腳步虛浮，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幸好龍鳴眼疾手快，這才沒有落得狼狽下場。

“師祖……”

龍鳴扶住他，滿臉憂色，剛想問話，馬天樂卻已經昏迷過去。

等到他醒過來，已經天光大亮，發現這是自己的房間，他松了口氣。

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了，他還是沒有一點安全感，哪怕是明知道原主的實力在這凡塵俗世不會有危險，他還是習慣性地戒備著。

“呵，看來還是不太習慣啊。”馬天樂爬起來，穿戴整齊，走出房門。

屋外，空氣清新，微風拂面，恰到好處的陽光揮灑在身上也是格外舒適。

不知不覺，他走到了演武場，看著郭勇孝帶著武館眾多弟子操練，礙于視角他躍上屋頂，這才得以一窺全貌。

這個世界的武功確實繁盛，即便是武館內那些剛入品級的弟子，拳法也是虎虎生風，裹挾風雷之勢。

勢，真是一種神奇的東西，這一刻他對此有了更深的感悟。

或許是因為經歷過馬長峰那種強大恐怖的勢，他對于勢的敏銳程度遠勝常人。這群人按理說是沒有勢的，畢竟他們當中最高品級也不過是郭勇孝。

而郭勇孝呢，不過是一個四品武師，就連原主馬行風都未能成勢，按理說即便是再多數倍，這些武館學徒都不該散發出勢。

然而……

他竟然感應到了，盡管微乎其微，卻又真實存在。他能感覺到這種勢所具備的力量，雖然于他而言影響不大，但是這卻是真實存在，只要運用得當能讓一個三品武夫含恨而終。

嗯？

他心中驚疑起來，這些人按理說即便是一起上，面對已然初步掌握且能熟練運用內力的三品武夫，他們是毫無勝算的。

但是——他竟然感覺這些人在這微弱的勢的加持下，不僅不會被逐個擊破，而且還能較為輕松滅殺三品武夫。

這……

是勢！

對了！

腦中的靈光再次出現，馬天樂猛地站起，看著下方還在訓練的學徒，腦中再次浮現進入悟道狀態后的那種奇異感覺。

“所以——我之所以能夠不費吹灰之力滅殺方大茹二人是因為無意中運用了勢，能夠凌空虛度也是……”

馬天樂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

是了！馬長峰的勢能殺他于無形，他的勢為什么就不能殺人于無形呢？

只是，勢究竟該怎么應用？難道每次都靠運氣，無心的情況下才能施展出來？

“一定還有什么我沒有察覺的玄妙，前兩次對勢的運用是意外，但也表明了，這種力量是可操控的，只是……”

馬天樂嘗試了很久，但是，他不是馬長峰，本來勢的能量表現就不明顯。如今刻意為之，他更是只能隱約感覺到其存在。

但，想要運用，卻有心無力，似乎有某種他沒有發現的因素在干擾著他。

“師父，師父……”就在馬天樂因毫無頭緒而感覺煩躁的時候，郭勇孝跑了過來，“師父，晉王來了，他——他說——他——”

“晉王？”聞言他一愣，原主關于晉王的記憶翻涌而來，讀取之后他錯愕地看向郭勇孝，“你說龍錦繡來了？砸場子？不，踢館？”

“不是，他要拜師。”

“哦，這種小事你自己處理就好了，不必跟我說。”馬天樂聞言當即滿不在乎地說，畢竟原主在世時也是這樣，郭勇孝管理武館的各種事務，楊青風傳授武藝，他從來都是個甩手掌柜。

“師父，他——他要拜您為師！”

郭勇孝這話讓馬天樂一愣“拜我為師？開什么玩笑！雖說他是皇子，但其品性太差了，拒了！”

“可是——”郭勇孝聽自家師父這么說并不意外，但眼中滿是無奈，“師父，這是當今陛下下旨，您還請慎重啊！”

“皇帝？”馬天樂聞言眉頭緊蹙，有些游移不定起來。

雖說這個世界的皇權并沒有他了解的封建社會那么強，但是皇帝的旨意明面上還是所有人必須遵從的。

可，這就不好辦了啊，自己收個惡貫滿盈的人在武館，指不定會鬧出怎樣的亂子來呢。

難道，皇帝是忌憚他，以為自己真的突破先天成為了龍國之最，所以派個混球來試探他？

對！一定是這樣，狗皇帝這是陽謀。如若自己抗旨不尊，他就有理由對付他了。要是自己真是先天那也罷了，但他只是個假貨，哪敢給皇帝半點機會。

所以——收徒勢在必行。

想到這兒他更頭疼了，如此，暫時皇帝是沒辦法找他麻煩。可是自己也順手接了又一個麻煩。

龍錦繡那小子他是見過的，那家伙紈绔成性，蠻橫霸道慣了，留在武館中不知道會惹來多大麻煩。

“唉……這京城之地，勢力錯綜復雜，原主究竟是怎么在這里活下來的？”

原主在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都相安無事，怎么到了他這里就不能安穩度日了？他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能被這些勾心斗角糾纏住了。

“師父，您思慮如何了？”見馬天樂半天不說話，郭勇孝上前兩步，低聲問詢。

“嗯——”馬天樂腦中靈光一閃，笑著說道，“既然如此，你且讓他們等著，我焚香沐浴之后便舉行收徒儀式。”

……

因為武館大廳被破壞，至今尚在修繕之中，所以拜師典禮被擺到了演武場。一應事務都已經處理妥當，只需要馬天樂來了就能直接開始典禮。

“焚香沐浴這么久，他是個娘們兒啊？”龍錦繡不滿地咕噥道。

“王爺慎言！”一旁的老太監徐柳聞言笑容溫和，但言語之中透露著異樣的味道，不像是勸說，反而像是挑釁，“畢竟人家現在可是先天大宗師了，身份非同尋常，可見駕不拜。而且您今兒是來拜師的，說白了便是晚輩，該稍安勿躁才是。”

“什么先天大宗師？哼，還真以為一朝突破就可目中無人了？”龍錦繡聞言，臉上的不忿愈發濃郁，“待我外祖歸來，我定要讓他好好教訓這家伙！”

“王爺，您還是少說兩句吧，如今您外祖恐怕是沒有這個實力了。”

這句話看似事實，但是龍錦繡卻不干了，怒目圓睜，惡狠狠瞪了過來。

就在他想要說話的時候，馬天樂終于來了，他步子不緊不慢，速度卻是飛快，眨眼間就坐到了上首。

“開始吧。”

隨著馬天樂示意，拜師典禮正式開始。武館眾人雖然不情愿龍錦繡這種品行惡劣的人加入，但是也拗不過皇帝的圣旨，只能憋悶地進行儀式。

哪曾想，武館這邊忍住了，龍錦繡卻沒有忍住，拿著圣旨走出來，逼視馬天樂：“馬宗師，聽聞您已經踏足先天，由是父皇遣我前來拜師。不過，空口無憑，你如何證明你是先天大宗師？”

“哦？”馬天樂聞言，心底一動，面上卻不露聲色，“想必你就是錦繡吧？”

“放肆！竟敢直呼本王名諱，你這是以下犯上！你可知罪？”聞言，龍錦繡當即爆喝道，身上竟然有一股凜冽的上位者氣勢壓蓋向馬天樂。

“勢！”

感受到了不一樣的勢，馬天樂眼睛一亮，當即開始仔細體味與自己的勢有何差別。

“你——本王再問你，你可知罪？”龍錦繡見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但想到方才徐柳所言，他越發堅定了自己的心思，今天他務必要馬天樂下不來臺。

“我何罪之有？”馬天樂收回目光，這才微笑反問道，“你可是奉旨拜師來的？”

“是又如何？那你也——”龍錦繡說到這里說不下去了。

確實啊，他是奉旨拜師，那馬天樂就是奉旨收徒，這師徒名分已經定下來了，別說直呼其名了，就是現在“傳授”他武功那也沒人能說什么。

“那——那就當我沒說，我再問你，你如何證明你是先天大宗師？”龍錦繡有些得意，“你要是不能證明你就是先天大宗師，這就是欺君之罪，別說這武館了，你也要人頭落地！”

“你是來拜師的？”馬天樂聞言也是有些煩躁，這家伙的行徑太欠揍了，要是他不是皇子，他肯定要讓他知道花兒為什么這么紅，“既然你是奉旨拜師，就該有拜師的模樣，否則這拜師典禮也不用擺了！”

“你——”

“你什么你？給老子跪下！”馬天樂猛地站起，雙目寒光閃爍，內力翻涌隨，強大的氣勢瞬間席卷全場，“既然要入門墻，你就該知道尊師重道！跪下！”

這強大的氣勢讓徐柳的老臉上深深地溝壑地震，那渾濁的眼中滿是震驚：這就是先天大宗師嗎？恐怖如斯！

“師——父……”龍錦繡感覺心膽皆寒，一股強烈的恐懼讓他有一種面對自己父皇的感覺，讓他下意識屈服，跪在地上身體微顫。

“嗯，行了，為師知道你不拘泥凡俗禮節，有這一聲便足矣了。”馬天樂見好就收，，重新坐下，“慈愛”地看向龍錦繡，“為師這幾日有了些新的感悟，正要游歷，此乃天意啊，此時讓你入我門墻。既然如此，你且回去收拾行裝，咱們明日便出發！”

“什么？游歷？好，徒兒這就回去準備。”

讓馬天樂有些不可思議的是，龍錦繡聞言竟然沒有半點錯愕或者其他表情，反而是充滿了期待。

“嗯，你去吧。”馬天樂微微頷首，看著錦衣華服的龍錦繡，微微蹙眉道，“此行為了游歷感悟大道，所以不能張揚，你帶幾件尋常點的衣服即可，其他的就別帶了。”

“這——你玩我呢？”聞言他不干了，一臉憤憤，“就帶幾件衣服？那我穿什么，吃什么，住哪里？”

“這位公公想必就是徐大總管了吧，武館正在修繕，怠慢了。小小心意，還請公公笑納。”

馬天樂揮手間衣袖之中飛出一個盒子，盒子迅若驚雷，眨眼間就到了徐柳的跟前，眼看就要撞上了，卻超乎常理的在原地高速旋轉起來，然后緩緩落下。

“這——多謝大宗師厚禮，心意咱家領了，但是——”徐柳接住緩緩落下的盒子，誠惶誠恐地推辭道。

畢竟，雖說在外他是代表皇帝，有資格在旁人面前擺架子。

但那也要看對誰，馬天樂可是秒殺兩位宗師，通過今天的觀察基本可以確定是大宗師的人物了。

面對他，徐柳也需要畢恭畢敬。

在幾番推脫之后，見馬天樂不是在客套，徐柳這才將東西珍而重之地收下。不過，他并沒有打開看，而是回到皇宮將東西直接放在了皇帝的書案上。

“這就是馬行風送你的？”

“陛下哪里話，奴婢不過一個閹人，哪有這么大面子，這都是給陛下的。”徐柳恭敬說道。

“嗯——嗯？”打開盒子，皇帝的眼睛爆發精光，“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