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二十四歲。”大好年華啊，卻到了這個鬼地方，心里更難受了。

“姑娘和我們公子年歲相當呢。”

“是嗎。”看出我興致缺缺，她也不再多言。

我在鏡子中看著木慈將我的一頭卷發，動作行云流水又輕柔的又擰又盤，最后成了一個側梳的單發髻。又從桌上拿起那兩支步搖給我插到了發間整理了一下前面的發絲才直起身子讓到了一邊。

“真好看，木慈，你手真巧。”我看著鏡子里因為面色不佳反而多了一絲弱柳扶風的美人，不敢相信這就是我。

“是姑娘長得好，這隨云髻也合姑娘的年歲，顯得姑娘端莊又大方。”

“端莊大方…好奇怪，沒人這么形容過我……”我聲若蚊蠅，自己偷偷摸摸的嘟嘟囔囔，蠻好看，但也蠻奇怪。

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世界，但也沒什么辦法。這些非人力可為，我能做的好像只有靜觀其變。

“我們現在去見你公子吧，我都醒了半天了，該去向救命恩人道謝。”

“姑娘，跟我來。”

季澄坐在書案前看著手下的密報，眉頭緊鎖，看完之后心氣不順的更是將信紙狠狠揉搓成一團扔向門口。怎么就杳無音信，查無此人呢，一個小小女子，一個喜怒無常的瘋子，怎么就找不到呢？

蒼月樓地屬西南，可這人六年前就離開西南，四處游歷，細想一下中原大地茫茫人海找這樣一個人也確實無異于大海撈針。

不行。找不到也要繼續找。目前成王未封，趙瑯還只是個主要倚仗皇后的皇子，和風家也沒有形成那些千絲萬縷的關系。這一切總有辦法去補救。

“來人！”

“主子。”

“你吩咐下去，讓逐楓親自帶一隊人馬，搜尋風家女和覺云的蹤跡。千萬不要打草驚蛇，如果發現他們的蹤跡，即刻回來稟報。”

“是！”琉夏聽完吩咐干凈利落的掩好門退了出去。

季澄想了想還是提筆認真寫了一封信，仔細封好想著叫人進來，思慮再三又將信封放到書架的書縫里面。嘆了口氣，掩好門走了出去。

季澄不是沒有想過動用江湖勢力，可秦家早已不是當初的秦家，而且這朝中紛擾，著實不該再去麻煩他們。他們被朝廷傷透了心，下定了決心去做閑云野鶴，就讓他們去做吧，何苦再將這些糟污之事說給他們聽，徒增煩惱罷了。何況他們季家對于秦家也并不是那么問心無愧。

“元歌，我出去一趟，晚飯就不回來吃了，大哥回來問起你告訴他一聲。”

“是。”

季澄心中愁悶，那恍若隔世的夢境中全家被屠殺的噩耗和光怪陸離的異世界都讓人難以接受，耗費心神。

打馬過街，煙火人間。

賣糖葫蘆的小販對著來往的人人們吆喝，糖畫的小攤前圍著好幾個年輕的姑娘和垂髫小兒，成衣店也在店門口支起攤子放上各色的布匹供人挑選，胭脂水粉也有樣學樣，一派熱鬧祥和。

可能是天色還未黑，有好多攤子沒有支起來，但是地面上有的放了繩子，有的畫了線，顯然也是早早占好了位。十五的大日子，一個月里最大的集市，也確實值得所有攤販嚴陣以待。

“季公子？您終于想起我們銀芮了？今兒來的可真早，快快快，里面請～”

季澄牽著馬在路上發呆，沒發現自己正在翠濃院的繡樓底下，這才被老鴇熱情搭訕給喚回了神志。

銀芮？沒太有印象了，自己不喜勾欄瓦舍，就算是陪著一些公子哥來這也是自己聽聽曲兒，吃吃點心，也沒人敢近他的身，所以他也不太記人。不過這個芮兒她還真有點印象，長的不算太過好看，但眉眼有一股英氣，看著頗有一副英姿颯爽的味道，可惜這人既不會詩詞歌賦，也不會彈琴作曲，所以算是這園子里生意最不景氣的姑娘。

他雖不知道怎么淪落到這勾欄煙花之地，但既然算是有那么點眼緣，就在閑余之時教了她幾招美觀大于實用的劍招。可能是這個芮兒真的很有天分，就那么幾招還真讓她學到了精髓，還舉一反三，兼顧了實用和美觀。

只是，學了這個之后，這個芮兒生意愈發不好，可又因為別人眼里和季家公子這份不近不遠的關照，老鴇也不敢太過為難，就讓她做了園子里的丫頭，給客人們端茶倒水，伺候姑娘們起居，她也樂得自在。

“芮兒？”

“爺可不知道，最近芮兒的劍術練的更精進了，前幾日還在和芃枂姑娘上香回來的路上打退了兩個糾纏的地痞流氓，這都多虧了少爺您的指點啊～”老鴇語氣雖然浮夸，但是也能聽出這個芮兒最近過得確實不錯。

“行，也好久沒來了，等會準備一桌好酒好菜，爺今兒在吃。”

“好嘞！您請～看什么呢，趕緊把芮兒從后廚叫過來陪貴客吃飯！哎呦，您來了，趕緊進來坐坐，哪個姑娘不是您說了算嗎？快請…哈哈哈哈哈這是說的什么笑呢………”

老鴇一邊吩咐身邊的丫頭一邊繼續迎來送往，他也懂事的沒有繼續攀談，把馬繩遞給身邊的小廝就大步走了進去。

鶯鶯燕燕，桃紅柳綠，雖然審美確實艷俗，但是這里喧鬧的環境意外的讓人感受到踏實感。

成王未立，天子康健，天下就是這個熱鬧鬧的天下，他就只是家中那個自由自在的紈绔子弟，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自顧自的走上樓梯，走進熟悉的包房轉了一圈，確實沒什么變化，月白色輕紗和素色的珠簾隔離出了一個清凈世界，幾個花瓶和茶具也還是之前的，沒發現什么新鮮的，于是坐在圓桌前倒了一杯茶，捏著茶杯等著來人。

“季公子，好久不見啊。”芮兒推門進來就大方向著屋里的男人寒暄，男人也捏著茶杯打量眼前的芮兒。

倒也不怪季澄這么無禮，實在是這個芮兒的變化真的很大。換下了之前桃色的輕紗裙，身穿著一身淺藍色短打，腰間的束腰顯得腰肢盈盈一握不堪折，未施粉黛的臉顯得年歲更小了一點，雖沒有釵環絹花的加持，但是整個人利落靈動，一掃之前的陰郁俗氣。

“是好久不見。我都快認不出你了，銀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