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絲如線,呂克坐在靠背椅子上,一邊撫摸著白貓,一邊面對著木桌靜靜思考。
桌面上用木炭畫出了一組網格狀棋盤,棋盤上,是兩組用木枝和小石子構成的陣營,此刻正在捉對廝殺,難舍難分。
“老爺,您想好了沒有,我可馬上要連成五子了~”
萊恩拄著下巴,嘴角微微上揚,顯得很是高興。
小查理在他腳邊蹲著,萊恩左手就放在黑狗腦袋上,不時用手指按壓小查理的眉心,惹得它不斷用舌頭舔舐萊恩手掌。
呂克聽到催促,從白貓懷里抽出捂熱的手掌,猶豫一會兒將石子擱在桌角,無奈的嘆道:“真是見鬼,居然被你這個家伙贏了一次。”
話音剛落,對面就傳來萊恩欣喜的叫聲。
“老爺,您都贏了那么多局了,我贏一次很正常~”
萊恩高興的把棋子飛速收好,好不容易贏了一次,讓他信心大增,忍不住再想玩一局。
呂克則將視線重新投入窗外,表情漸漸變得憂慮。
“老爺,還在擔心天氣嗎?”
萊恩見狀也看向窗外,自從亨利來時下起了雷陣雨,接下來的日子經常會來那么一陣猝不及防的大雨,然后很快消失。
但自從前天開始,雨就一直下個不停。
纏纏綿綿的雨滴雖然不算特別大,但也能達到阻礙人出行的地步。于是呂克拿出了五子棋這個簡單易懂的游戲消磨時光。
這段時間,呂克正好清點了一下自己的物資,才發現物資已經堪稱豐富:
刨除大量的面粉不說,光武器就有一柄精鋼騎士劍、一把短劍、一枚匕首、一把鶴嘴鋤和武裝斧、一面皮革盾牌、一張弓、二十根鐵箭頭。
盔甲有一副生銹的半身短袖鎖子甲、一副漏洞的皮甲、一頂鍋盔。
衣服方面,三套亞麻布束腰襯衫以及馬褲、兩頂兔帽、兩副豬皮手套、兩件鹿皮大襖、兩雙鹿皮靴。
工具:用豬皮裹住把手的鑿子、錘子、刨子、鋸子、鋤頭、鐮刀等等。
除此之外還有零散的財產比如一匹馬、一副破爛馬鞍、馬鐙,一對山雞、四只山羊,更別提若干雞蛋、奶酪、蔬菜等等...
“在普羅旺斯,這個月份也會經常下雨的,老爺您不用太過憂慮。”
“說的沒錯,可這里是勃艮第...”
呂克站起身,在原呂克記憶中,這么漫長且頻繁的雨天一般在六月份左右才會多。
一想到這,呂克有些坐不住,從墻上取下一件黃色的雨具,披上身準備出去看看。
“等我回來再下!”
為了避免給自己留下“臨陣脫逃”的印象,呂克出門時還吩咐萊恩不許抹掉棋盤。
頂著雨具走出木屋,嘩嘩的水流聲從屋檐滴落,當初選木屋地址時特意選了比較高的位置,雨水向下流去,并沒有在屋前匯成水洼。
踩在較為泥濘的土地上,呂克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
自從那夜頂著大雨襲擊了亨利后,回來二人連夜煮了一碗熱湯暖身,然后花了一天時間才將亞麻衣服曬干。
于是呂克就蒙生了制造雨衣的想法,從庫鉑堡回來,除了蓋房子,零散時間都用來編制這套茅草雨具了。
茅草雨具較為簡陋,只有茅草頂與蓑衣兩部分。
這片闊葉混合林沒有棕櫚樹,為了能找到編制雨衣的材料,呂克逛了半天,最終在瑪瑙河不遠的河壩上發現了比尋常茅草的葉要長出不少的茅草。
一株株拔起后,果然土壤下的根莖也是又大又白,讓呂克很是滿意。
拔夠了足夠的分量,在屋前曬干壓平,曬干后的茅草會又軟又韌,很適合編制蓑衣。
接著用小刀削去根須,將柔軟葉梗搓軟,用水沾濕后即可開始正式編制。
事先呂克已經讓萊恩用木頭將自己肩寬衡量出來,蓑衣其實也是一種衣物,量體栽衣很重要。
呂克先是取出三束茅草相互交錯在一處,三根草互相糾纏搓捻形成最基本的草繩模樣,然后隨著草繩的長度增加,不斷加入新的茅草。每編長一些呂克就雙手用力收緊草繩,確保繩子很結實。
將末尾草繩打結系好,如此草繩就算徹底完工。
有了繩子,自然就要在草繩上編衣服了,浸軟的茅草其實就是為了更好的編制,蓑衣從領口開始,隨手拿起一些茅草將上半部分擰成短繩,用手一勾,在繩中結一個扣,然后再抓起幾片草擰成短繩,重復剛才的動作繼續編扣,兩繩交叉處打結,留出菱形空眼。
接著在下方接上一綹蓑草繼續往下編。
如此往復,大片有菱形孔洞的蓑衣慢慢出現雛形。
一層一層疊加,最終一件結實耐用的防雨用具由此誕生。
等掛上需要曬干,呂克著手把茅草頂打造出來。
茅草頂就很好辦了,用藤條編出一個頭頂的圓形框架,然后在外圍茅草細細密密的,盡量不留任何縫隙的豎著緊湊編好,再用草繩纏繞固定即可。
呂克此時頂著從后面掛在身上的蓑衣,脖頸處用細繩勒緊,前方盡量合攏,稍微彎腰頂著風雨向右邊的籬笆院走去。
先是查看了一下馬廄的情況,馬棚防雨性很好,并無大礙。
走進籬笆院,雞舍同樣還算完好,保險起見,呂克在雞舍兩側壓了兩塊石頭,以免被風吹散頂部的茅草,兩只山雞逐漸家養化,抱團聚在一起,也許過不了多久,可以考慮讓母雞孵一窩小雞了。
等到了羊圈情況則大不相同。
當初只顧建羊圈圍欄壓根沒修過頂棚,如今驟雨密斜,只能被迫將它們趕到當初曬肉干的庫棚里,又在外圍修上了一排木柵欄。此刻見到呂克過來,兩只母山羊各自領著一個羊羔,咩咩咩的叫個不停。
呂克沒有理會,徑直走向不再居住的舊屋,這里已經變成存放草料的地方。
給家畜各自添好飼料,呂克轉身向河岸走去。
噼里啪啦的雨從帽檐下串成連珠,呂克的褲腿已經濕潤,卷起泥點一片。在距離瑪瑙河十幾碼的地方站住,望著漲潮的河水,一改往日平緩的模樣,洶涌的向下滾滾流動,兩岸淺灘被吞沒,碧綠的河水變得有些渾濁。
呂克吐出一口濁氣,目光透露出凝重,自己之前不好的念頭越來越重,如果雨再這么繼續下,也許遲早會決堤!
一想到決堤,呂克忍不住在打了個寒顫。
其實自己建設的木屋地點以及田地距離瑪瑙河很遠,只是靠近一處分支溪流而已。
只是一旦決堤,即使距離稍遠也不一定百分之百是安全的。
那么自己好不容易擁有的物資,那時又能保住多少?
伸出手感受著逐漸變小的雨。
值得慶幸的是,雨看起來似乎要停了。
“不過既然發現了這個隱患,就要提前治理...只是修建河堤遠不是兩個人就能完成的啊...”
呂克嘆口氣,也許自己該擴大些人手了。
轉身回到屋子里,正看見萊恩用細細的木刺在頭上剮蹭,密密麻麻的木刺是萊恩好不容易造好的,在一處木板上逐一打上洞,再用魚膠黏好,花了萊恩無數個夜間才將這個細致的活完成。
細細的木刺從頭上掠過,不一會就掛下一層的頭油以及...幾只惡心的虱子...
萊恩倒不嫌棄惡心,伸手逐一掐死,見呂克回來,笑了一下,隨后將木刺遞出道:“老爺,您要不要也刮一下?”
接著又掐死一只,抱怨道:“最近雨下的頻繁,虱子跳蚤明顯變多了,身上比往常癢的厲害...也不知道雨什么時候能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