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源山脈,王氏家族的勢力范圍內,還有一座數萬凡人居住的城鎮,與山脈同名,喚作“青源鎮”。
這數以萬計的凡人根基,是青源王氏這筑基家族源源不絕的新鮮血液來源,盡管凡人中誕生靈根的概率不高,但達到一定的數量后,可以滿足一般家族的需求。
“爹娘生活無憂,身體應當康健如往日吧……”
“離開時,小妹才三歲,現在應該長高了不少吧。”
王千衍腦海中浮現出一個稚嫩的身影,總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叫個不停,如今想起來,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
帶著幾分想念,王千衍來到了青源鎮。
小鎮兩旁街道寬闊,來往行人絡繹不絕,各類店鋪、攤位十分熱鬧,耳邊傳來一聲聲吆喝、喧嘩,一派繁華祥和的景象。
青源鎮中心的一處大宅子,看起來頗為寬敞透亮,王千衍停頓片刻,便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甫一打開大門,便見到一名挺拔清俊的少年微笑著問好:
“來福叔,多年未見,您身子骨可還硬朗?”
來福叔愣怔片刻,旋即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連忙讓開身子:“是大少爺嗎?您回來啦!”
王千衍微笑點頭,得到答案的來福叔臉上笑容更盛,扯開嗓子喊:“老爺,夫人,大少爺回來啦!”
片刻的安靜后,此起彼伏的聲音接連響起,王千衍耳聰目明,隱約聽到了瓷碗摔碎的聲響,不由莞爾。
每一位修士的親眷,都會得到家族的特殊照顧。
原本王千衍的爹娘都是普通農戶,自從王千衍檢測出靈根去往靈泉峰修行后,爹娘和小妹就搬到青源鎮中心的這座大宅子里,生活很是滋潤。
如今見面,爹娘的面容與記憶中漸漸重合,比起當年更顯年輕和紅潤,想來這些年過得不錯。
一開始,爹娘倆尚有些拘謹,畢竟七年未見,長子又搖身一變成了遙不可及的仙師,彼此間仿佛有著巨大的鴻溝。
王千衍先是向雙親噓寒問暖了幾句,又和漸漸懂得害羞,已經長成小姑娘的二妹聊了聊,最后再逗逗這幾年爹娘再生的三弟和四弟,氣氛頓時融洽起來。
“你三弟已經五歲了,你四弟才三歲,看他們倆的樣子,多像你啊!”
娘雖然還不算年紀大,但眼角尾紋漸顯,她說著說著開始抹眼淚:“你這一去就是好多年,我和你爹兩個,都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著你了。”
“好了,老大難得回來一趟,應該是喜事才對,你怎么反倒哭了起來?”
爹無奈扶額,苦笑地勸了幾句。
娘連忙抹眼淚,笑著說:“是,這是喜事!”
她招呼著丫鬟、小廝抓緊去準備晚餐,好一通忙活。
望著這個溫馨的場景,王千衍心中感動。
接下來,王千衍又在家中住了兩日,這才托辭修行要緊,在面含不舍的爹娘和幾位弟妹目光注視中,離開了青源鎮。
早已習慣了在靈泉峰單調的修煉生活,盡管俗世家庭的牽絆的確溫暖,王千衍心中卻清楚地知曉仙凡有別,不會因此影響了正常修煉。
……
夜幕降臨,皎潔月光如銀色匹練般傾瀉而下,映照在云霧繚繞的鐵木峰上。
王千衍藏身在一株高大的鐵木旁,渾身氣息收斂,靜靜等待著。
自回到靈泉峰后,已過去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王千衍馬不停蹄地開始了制符生涯。
除了日常的修煉外,他幾乎將剩余精力都投注在制符上,總算有所得。
他成功制出疾風符這種一階中品符篆,只可惜嘗試制作了數次冰錐符,都以失敗告終,想來還是欠缺了幾分火候。
期間,他又跟著家族護衛隊來鐵木峰歷練了兩次,頗有收獲。
前兩日,為了積攢靈石,王千衍獨自來到鐵木峰,一方面是尋找靈草,另一方面也是想找些聚氣初期的妖獸練練手。
也許是運氣不錯,在鐵木峰外圍尋覓時,竟找到了一株靈植。
這靈植的葉子細細長長,其上帶著星星點點的光斑,正是月華草。
月華草是一階中品靈植,歷經月華洗煉,本身藥性溫和。無論是直接吞服煉化還是用于煉丹,都屬上佳。
不過這株月華草還未成熟,貿然采摘只會使藥性流失,更重要的是,這種珍惜靈植生長至今卻安然無恙,想必定有妖獸守護!
果不其然,當時他放出靈識,細細觀察周圍痕跡,發覺一頭狡猾的妖蟾藏身匿形,隨時想要偷襲的模樣。
王千衍沒有必勝的把握,索性趁著月華草將要成熟的這兩天好好準備,在這月圓之夜,悄然潛行,再次來到鐵木峰。
“來了!”
察覺到動靜,王千衍趕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只見一頭足有半人高的蟾蜍趴伏在高大的灌木叢中,瞪大的眼睛如銅鈴般,閃爍著陣陣寒意。
它渾身上下散發出驚人的兇厲氣息,光滑而遍布疙瘩的青黑色表皮上,時而鼓動著,仿佛有著靈性一般。
“噗嗤——”
忽然,這頭妖蟾猛地一吐,自它猙獰巨口中,一股腥臭無比的毒液頓時四處噴濺!
被看破行蹤的王千衍神情一冷,連忙施展輕身術離開原處,只見那毒液落在方才藏身鐵木堅韌的外皮上,竟灼燒出一片漆黑的痕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這妖蟾毒液噴濺灼燒出來的痕跡竟如此慘烈,還好他早有防備,不然就中招了。
“好險!”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王千衍便與這頭終于現身的妖蟾對峙起來。
盡管妖蟾視覺較弱,但其嗅覺極為敏銳,縱然王千衍極力隱藏,還是被發覺異常。
不過蹲伏的妖蟾最是危險,因其隱匿于雜草中氣息微弱,很容易忽略過去,如今顯出蹤跡,倒沒了那種如芒在背之感。
“聚氣中期的妖蟾么……”
王千衍瞇了瞇眼,在他的感知中,這頭妖蟾周身妖力比之前遇到的那頭烏角虎要弱上不少,恐怕才晉入聚氣中期不久。
更何況妖蟾方才吐出的那幾口毒液更是耗費了不少妖力,如今不肯離開,恐怕還是妖獸的貪婪本性作祟,不舍得放棄將要成熟的月華草。
片刻后,這頭妖蟾終于忍不住,率先撲向了王千衍,其速之快,令人眼花繚亂。
“來得正好!”
王千衍并不意外,這妖蟾靈智未開,但兇性頗足,自然按捺不住。
他靈力一催,輕身術施展開來,足底青光閃動間,在月色的映照下形如鬼魅,屢屢避開妖蟾噴濺的毒液。
在躲閃的同時,王千衍也時不時砸出幾張基礎符篆,雖然對妖蟾沒有什么威脅,但他的目的只是干擾后者的感知罷了。
如此反復數次,王千衍便察覺到到妖蟾的妖力消磨了不少,散發的那股兇厲氣息也漸漸微弱。
這頭妖蟾雖然貪婪,可妖力的大量消耗終于還是讓它打了退堂鼓,意欲退走。
可獵物在眼前,王千衍又豈容它來去自如?
神情一定,周身靈力霎時間滾滾而動——
金刃術!
同樣修煉到大成境的金刃術,穿透力十分驚人,只見一抹淡金色的靈光飛掠而出,仿佛利刃一般,裹挾著鋒銳氣意,朝著妖蟾狠狠刺下!
然而妖蟾體魄倒也十分強橫,在金刃術的攻擊下,竟也憑借著軀體硬抗下來,只是原本滑膩的青皮,卻是變得血跡淋漓。
金刃符!
又一道符篆激發,王千衍真正的殺招在此時才露出端倪!
符篆比起法術的施展更為迅捷,此時妖蟾剛被金刃術傷了軀體,面對金刃符化作的金色靈光,根本沒有躲閃的空間。
“吱噗——”
妖蟾驀地發出一聲痛呼,此時攻擊的部位恰好是它一身妖軀的薄弱之處,因此本就受創的軀體,更如雪上加霜。
不過其妖軀也的確強橫,若是尋常煉氣修士,早已殞命,偏偏這妖蟾生命力極強,還想著逃離。
王千衍并不意外,妖獸多以妖力淬煉軀體,故而大多數妖獸皮糙肉厚。
他面色不變,一面以輕身術避開妖蟾的垂死掙扎,這也是謹慎起見。
另一面卻又再次催動金刃術,不斷地在妖蟾軀體上留下痕跡。
“砰——”
不多時,這頭妖蟾渾身上下已是血跡淋漓,在王千衍又一道金刃的攻擊下,其龐大的身軀轟然砸地。
妖蟾,亡。
直到此時,王千衍才松了口氣,感知到這場斗法后,丹田中的靈力團稀薄許多,才知獵殺妖獸的不易。
第一次獨自面對聚氣中期的妖獸,饒是他早已做好周全準備,還是有些吃力。
若非他在金刃術上的造詣頗深,恐怕要將妖蟾擊殺,還要再費一番工夫。
此刻妖蟾敗亡,一旁的月華草在月光照耀下,星星點點的光暈籠罩著,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恰好到了成熟之際!
王千衍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方玉盒,小心翼翼地將這株月華草采摘下來,一面防備著周遭可能出現的危險,一面謹慎地采摘,以免損傷了莖葉,導致藥性流失。
將這株珍貴靈植妥善收好后,王千衍也松了口氣,他略微休息片刻,待靈力漸漸恢復,便站起身來,仔細打量著這具妖蟾的尸身。
妖蟾的一身材料,如毒囊、蟾酥、蟾衣等等,都價值不菲。
王千衍把這頭妖蟾簡單處理,只是他方才狂轟濫炸的法術攻勢,還是令妖蟾的表皮造成了些許損傷,如此一來,蟾衣便不算完整,價值會稍低些。
至于妖蟾的內臟便不似表皮那般堅韌耐揍,大多部位都被砸得稀爛,只留下一團團爛肉。
王千衍又勉強收集了一瓶妖蟾的精血,至于原處剩下的凄慘的妖蟾尸身,沒有什么多大的用處,就不再費工夫。
此行不但得到了妖蟾身軀上的許多材料,還將成熟的月華草完整采摘下來,若到坊市出售,又是一筆豐厚的靈石入賬。
王千衍嘴角微揚,離開了此地。
大半個時辰后,一條青蛇扭動著粗壯的身軀,蜿蜒前行間,蛇尾抽到一旁的高大樹木軀干上,霎時間,綠葉紛紛飛舞落下。
青蛇輕吐蛇信,驀地張開血盆大口,將殘留的妖蟾尸身慢慢吞下,使得本就粗大的蛇身頓時鼓脹起來。
而在吞食妖蟾殘軀后,青蛇身上的氣息也隱約提升了些許。
它盯著王千衍離去的方向,淡紅色的眼睛,閃爍著危險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