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洛凡塵抽空回了趟舊宅，小心翼翼取回水龍木，以及五枚靈石，六枚靈塵。

這是他苦修十余年，省吃儉用留下的家底。

拿到靈石，他手頭總算寬裕幾分，開始在秋韻的輔助下，煉制傀儡。

“洛叔...重...重新做一次吧，求您了，一次就好。”

正廳，檀香裊裊，凌秋韻耷拉著腦袋，苦兮兮的俏臉，小拳頭委屈巴巴輕捶在洛叔胸口。

眼前是一尊似人非人，似獸非獸，丑陋可怖的靈木傀儡。

傀儡堪堪入品，表面凹凸不平，布滿毛刺，表面靈紋歪歪斜斜，丑陋可怖的同時，充滿粗制濫造的廉價感，節省如秋韻，也難以忍受操控這具身體行走。

“沒有天賦，真是對不起了...”

洛凡塵輕嘆，他并未躲閃秋韻的小拳拳猛攻，頗有幾分挫敗。

他在秋韻的輔助下，以雙倍精神力和乙木真元加持，連續失敗五次，幾乎空耗一枚靈石，才勉強煉出這具一階下品傀儡。

本想給秋韻作為臨時身體，往后接待來客使用。

現在看來，別說秋韻用來待客，他自己拿出去都覺得丟人。

“沒關系的洛叔，人無完人，您能煉制符篆...已經很厲害了~”

見洛叔心情不佳，秋韻笑盈盈地松開粉拳，轉而坐起身子，替他按壓額頭，俏臉包容道。

“洛叔要不要交給我試試？”

“隨你吧，不過只剩一具材料了，你練練手也好?！?

洛凡塵輕輕搖頭，他坐起身，輕揉秋韻小腦袋，直接盤坐于庭院槐樹前，進入聚靈陣中央吐納。

三日時間，他已完全煉化靈竹漿和靈芽的靈力，修為隱隱有精進的征兆。

煉氣四重，主在洗煉脾胃，共五主穴，從命門穴起，經章門，帶脈，五樞，至維道穴為終。

中間有六輔穴，根據修士所練功法行氣精微程度而開辟，每開辟一處，便多出半成真元。

他之前的長生術，只可開辟一處，少陽化木功，可開辟全部六處輔穴。

“帶脈穴，總算要開了?！?

洛凡塵抿唇，頗有些心疼地摸出一枚通脈丹，仰頭服下。

通脈丹還剩五顆，這玩意稀缺，最近更是供不應求，他在飛云坊沒有人脈，硬買的話，每枚需九枚靈塵，足足是原價的三倍。

看來，清河宗和乙木宗新一輪的對峙近在咫尺了，他得盡快提升實力。

洛凡塵閉目凝神，并未煉化藥力。

他保持體內乙木真元流轉，以小周天之法，自肝臟靈芽吐納靈力，積蓄乙木真元。

盤膝許久，直到晨曦初露，第一縷陽光灑在他肩頭。

他眼眸緩緩睜開，觀晨日初升，肝中靈芽牽動乙木真元，納四方少陽炁入丹田。

灼熱感貫通三脈，如烈火烹油煉腹中通脈丹，壯大少陽之炁，并以繞指法繞肝臟靈芽行小周天，滋養五臟，并化作乙木真元，復而吸納更多少陽之炁。

如此，靈芽嗡鳴不止，乙木真元倍增，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呼——”

洛凡塵呼吸吐納間，竟有雨露清新之氣。

靈芽之中，乙木真元浸滿肺腑，卻并不拖累身體，如春風化雨。

直到靈芽滿盈后，乙木真元自肝臟而起，直入脾胃，如春雷驚蟄，爆裂而不可擋，破章門穴后，又連開兩處輔穴，竟還有余力扣關，沖得五樞穴震顫松動。

“嗯？乙木真元竟這般厲害？”

洛凡塵眼眸微亮，體內乙木真元已有后繼無力之相，但仍以少陽的中正平和之氣，水磨般緩緩撬開閉塞的五樞穴。

機不可失，洛凡塵當機立斷，再服下一枚通脈丹。

他也不管能不能煉化藥力了，這次若破開五樞穴，足可省至少半年苦修。

丹丸入腹，原本至少一個時辰才能煉化的藥力，在少陽之炁的輔助下，竟在幾息間消融形體，盡數轉化為精純靈力，注入肝臟靈芽，轉為乙木真元繼續沖擊脾胃。

五樞穴再度震顫，奈何他這五靈根，竅穴固若金湯，乙木真元失去最開始的沖勁后，再難開辟。

五靈根吐納靈力駁雜，久而久之，天地濁氣形成的雜質就會堵塞竅穴，開辟難度高出至少三成。

“我就不信了！”

洛凡塵輕哼，再服下一枚通脈丹，重復沖擊竅穴。

直到服下第五枚時，手中已空空如也，他急得差點紅溫。

好在少陽化木功遠比他想象中精妙，竟通過極致入微的操控，收斂逸散在他其他臟腑的殘留靈力，這些靈力都是他往日無法觸及，近乎無用的冗余。

如今，竟被少陽化木功盡數調用，積蓄在肝臟后，立刻轉化為乙木真元，一鼓作氣沖開五樞穴，并趁竅穴震顫之際，再開辟一個輔穴。

“哇——”

洛凡塵噴出一口濁血，臉上卻神光煥發，頗有些興奮。

他開辟竅穴向來是水磨功法，這次竟直接破開兩處主穴，三處輔穴，頗有種不真實感。

難道...他真是被埋沒的天才？

“不對，是少陽化木功，這功法...到底是什么玩意兒？”

洛凡塵立刻從膨脹中回神，他竅穴的閉塞程度絕對是下下等的五靈根，沒有半點天賦可言。

是少陽化木功，這功法突破竅穴的方式太過精妙，此法竟會自行積蓄真元，以大周天之法，掌控全身靈力，內含春雷驚蟄之意，一擊而破。

他在吐納過程中，頗有種被功法帶著突破的錯覺。

入微到極致，藏鋒時中正溫和，爆裂時如驚雷霹靂，此法必為道門根基。

他眼界淺薄，沒有真正見過道門天驕，以前也只能推測少陽化木功或許是玄章傳承之法。

如今，他可以肯定這就是玄章傳承，且在道門中，也是名列前茅。

“以后...可不敢亂露真元了...”

洛凡塵苦笑，他一個鄉野散修，之前突破也是水到渠成，誰知道這法門這般強悍。

他從儲物袋中，取出那枚傳功玉簡變化的身份木牌，心中暗暗叫苦。

這法門絕對是道門根基，泄露于外人之手，天涯海角也得追討回來，說不得對方已然啟程，正遠跨大荒，追索他的氣息。

“洛神閣道門排行第七，怕也惹不起這家道門。”

洛凡塵摩挲著手中木牌，其上日月乾坤紋隱有雷紋浮現，暗合天地至理。

可惜他認不得這印紋，或許清河宗高層，和聚寶閣有人能認出？但風險太大，很可能會被直接綁起來，交給對方宗門平息怒火。

“散修難吶，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洛凡塵輕嘆，他目光停留在木牌印紋姓名的部分，多希望上面是自己的名字。

可惜，只有幾團鬼畫符般的篆文，很明顯這不是他。

稍后，他研究起木牌，試圖獲取更多線索。

最后還真被他摸清了些門道，其一，此物堅不可摧，他以下品法劍劈砍，險些把劍器崩斷，其材質不詳，或許可作為護心鏡抵御攻擊？

其二，木牌受乙木真元牽引，無法丟棄，他嘗試把其丟入深井，可一旦運轉乙木真元，此物便會立刻被召回，不受他本人意志干擾。

其三，木牌不受除乙木真元外的任何能量影響，無法被他認知內的任何方式解析。

他嘗試過注入乙木真元，能隱約感知到內部有法陣存在，只需持續注入真元三息，陣法就會被激活，發出類似坐標的定位。

差點沒把他嚇死，連忙中斷真元，木牌才歸于平靜。

往后七天，洛凡塵全身心為剿匪做準備，沒日沒夜煉制符篆。

最后留下三枚暴血符和三枚回春符備用，其余全部出售，總共換取五枚靈塵，用于購買斂息丹。

魂幡魂力徹底枯竭，消耗掉最后一只倀鬼后，他制符技藝亦有不小提升。

一階下品制符師（150/300）

熟練進度過半，洛凡塵也準備回返后，收購些其他丹方，并開始嘗試一階中品符篆煉制。

待他出關后，接近十日未見沫雪，少女想念得緊，再顧不得矜持，主動找他指點劍術和修行。

庭院內，劍起如風，洛凡塵手持木劍與沫雪對攻，數十招后，順勢挑落少女手中劍器，劍尖抵在她喉前兩寸處。

“是洛爺贏了，果然，我還差得遠。”

沫雪素手把濡濕的鬢發撩到耳后，露出晶瑩的渾圓耳垂。

修長脖頸白膩，浸潤些許晶瑩香汗，她也不氣餒，隨手斂劍入鞘后，素手環胸撅唇，別著小腦袋不去看洛凡塵，余光卻始終停留在他掌心。

都快把【摸我】寫在臉上了。

“沫雪沒必要讓我?！?

洛凡塵含笑搖頭，沫雪劍術天賦極高，在他閉關的時候，少女也成功參悟庚金無鋒劍。

庚金劍意迅捷如風，銳不可當又無實形，僅在劍術方面，他已不是沫雪對手。

不過少女似乎怕他受挫，每到關鍵時刻都會放水，故意輸給他。

“我才沒有留手，洛爺自作多情...”

沫雪貝齒輕啃唇瓣，腰肢無意識搖曳，視線久久聚焦在他手掌，只覺小腦袋癢酥酥的。

洛爺已經十天沒有擼過她了！

“最近修為可有長進？”

“有沒有長進，洛爺如果不親自試試，又怎么知道？”

沫雪眉眼低垂，她潤唇嚅囁，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兩只素手包裹住洛凡塵手掌，以近乎強拽的方式壓到自己腦袋上，死死按住手背。

“不生我氣了？”

洛凡塵莞爾，沫雪難為情板著小臉，又忍不住想親昵的模樣分外有趣。

還不待他舒展手掌，沫雪就已踮起腳尖，小腦袋主動抵住他掌心，摩挲輕蹭不停。

烏黑青絲流淌在指尖，細膩如綢緞，癢酥酥的，帶著少許梔子花的清香。

“我沒有生洛爺的氣?！?

沫雪杏眼瞇細，緊巴巴的鵝蛋臉微微舒展，嗓音怯懦道。

“我只怪自己...如果...沒有我的話，洛爺...遠比現在要輕松吧？”

沫雪杏眼低頭注視鞋尖，頗像是打碎花瓶后，怯怯等待懲罰的小貓咪。

她對洛爺一直都帶著些自卑。

她給洛爺的收益，與洛爺給予的包容，關愛，付出，完全不成正比，她只是在一個勁的吸血，所謂的拜入道門，也不過是畫餅罷了。

秋韻能輔助洛爺修行，御使魂幡對敵，她不過是拖油瓶。

她總害怕被洛爺討厭，心中惶惶。

真可笑，她早就下定決心要保護洛爺和秋韻，卻還要通過任性，從洛爺身上來得到安全感。

“是我在拖累洛爺。”

“傻丫頭，這些都是我的提前投資，你也知道，我是五靈根對吧？”

洛凡塵眼神溫和，他伸手輕捏沫雪臉蛋，指腹略有些濕潤，顯然少女已經在掉小珍珠的邊緣。

“如果循規蹈矩修行，恐怕這輩子，都沒機會嘗試筑基?！?

“你是我唯一筑基的希望，對我非常...非常重要。”

洛凡塵輕拍沫雪后腦，牽引著她的身子，引入懷中。

他隱約察覺到沫雪似乎藏著些心結，導致仰慕值上漲緩慢，至今也還是二。

究其原因，還是沫雪內心敏感，雙方地位又不對等，導致其安全感缺失。

這個只能伴隨沫雪修為上漲，來慢慢緩解，在此期間，他能做的就是包容少女有些鉆牛角尖，卻嬌憨可愛的小任性。

“洛爺騙人...我和秋韻算過，洛爺正常修行，七十一歲，就可以煉氣圓滿?！?

我勒個七十一歲啊。

洛凡塵頗有些慶幸，如果沒有遇到沫雪和秋韻，他這輩子都沒辦法筑基。

他緩和語氣，打趣道：“怎么，我自己能煉氣圓滿，沫雪就不幫我了？”

“哼！洛爺這次煉魂，帶上我的話，我就幫你?！?

沫雪哼唧唧的把臉埋進洛凡塵胸口，臂彎箍住他腰肢，摟得非常緊。

“不帶就不幫了？”

“幫，當然幫！”

沫雪鼻尖輕輕剮蹭洛凡塵衣襟，鼻尖浸滿洛爺身上的松木檀香，不寧的心緒也逐漸平和下來。

她仰起小腦袋，可憐巴巴的撅起唇瓣，吐息灼熱如蘭：“洛爺帶上我好不好？”

“一個月見不到洛爺，我會難過死的...”

“求求你了?！?

少女罕見放下矜持，柔聲撒嬌。

“我已經開辟到二十個竅穴，在沖擊璇璣了，我可以在山匪手里自保，好不好嘛，洛爺~”

傲嬌使用直球撒嬌的時候，總是有出乎意料的奇效。

洛凡塵心里癢酥酥的，兩只手更是被沫雪柔荑束縛，十指抵掌相扣，難以拒絕。

不過他本就打算讓沫雪同行，如今清河宗不安生，他可不放心讓少女獨居一整月。

沫雪也快煉氣二重了，正好出去歷練，熟練劍訣，突破二重。

“好好好，勉為其難帶你一起吧，下不為例?！?

“洛爺最好了！”

沫雪俏臉欣喜，潤唇微撅趁洛凡塵松懈，踮腳在他側臉輕啄，而后笑盈盈的跑開。

少女眼中沒有半點情欲，嬌憨可人，洛凡塵指尖輕觸左臉的唇印水痕，略有些呆愣。

“這丫頭，沒大沒小?！?

唇印似乎還留有余溫，洛凡塵嘀咕抱怨，薰衣草的溫暖甜香突?？M繞在鼻尖。

待他回神之時，秋韻不知何時現出魂體，嬌艷朱唇在他右臉淺吻，一觸即分。

“秋韻...”

“我只是...幫姐姐把漏掉的部分補上?！?

秋韻俏皮地沖他眨眨眼，她俏臉微微泛紅，端莊中帶著幾分羞怯，抿唇低喃。

“洛叔不能厚此薄彼哦~”

“秋韻你學壞了?！?

洛凡塵擦拭著臉頰，頗有些窘迫。

秋韻柳眉彎彎，纖指輕點唇瓣，螓首微微歪斜，一點美人痣嬌艷可人，困惑道：“我以為洛叔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