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鳴軒一直都把趙夢晨的話放在心上，如果，就是說如果，趙木樺是調查組的成員，那不可能沒有蛛絲馬跡。

“爸爸，你很討厭哥哥嗎?”

陸鳴軒看著給自己送牛奶的父親問道。

“為什么突然提他?”

陸鳴軒不理解。

“媽媽的工作忙，你的工作更忙，但你們又沒有忍心?！?

“木樺病倒了，說不定，我們兩個又會讓那兩個孩子不幸福。也許，哥哥，他也想和你多待一會兒吧?！?

“……我還以為你會阻止木燁，去接手盛南這件事。”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見不得自己的女人好的。爸，你知道木景城的事情嗎?”

“怎么提及一個死人?！?

“一個星期前，據說是首都哪里來人，將木家人圍住了。據我得到的消息，木景城是被擊斃了，這件事是趙辰樺告訴我的。”

“還有，鳴軒你現在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你有什么需要我們的幫忙，我和你的媽都會幫。不要在你媽那里提你哥的事情。”

“我們不是沒有能力帶他在身邊，他之前生了一場很重的病。只有首都有條件吊著他的命，這就是你為什么八歲的時候，才見過自己的哥哥?！?

“醫生說他活不過三十歲，就當我以為他活過三十歲，他和我說他想娶一位心儀的女孩子進門的時候，我那個時候也覺得，老天放過了我們家?！?

“……爸?！标戻Q軒輕輕叫了一聲。

“爸爸，我答應你，不會和媽媽提哥哥的?！?

醫院里，趙木樺的情況并不樂觀，幾次心臟驟停，將趙辰樺和趙木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趙辰樺沒有想過，情況已經那么糟糕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為了不讓自己的擔心，趙木樺到底是以一個什么樣的狀態，接手了盛南了四年。

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有這一天。

“他根本沒有求生的欲望，說實話，醒來很難。”

許南商嘆了口氣，有些無助看向旁邊的葉冷嵐，才緩緩開口。

“叔叔，我其實有一個問題想知道。按照木樺推理出的，木阿姨她不是死于難產，而是自殺，也有可能不是自殺?！?

“自我認識他開始，他好像對自己的母親特別有執念?！?

“他老是會幻想要是自己母親還在就好了，他在心里給他母親塑造的形象，又堅信那一切并不存在，一直理智客觀的面對事情。但，這幾年，他甚至沒有求生的欲望了。”

“時不時做噩夢，就是他死去的孩子?！?

“哥哥他，從來不會和我說過這些?！?

“……”趙辰樺心里和刀絞一樣難受，這和什么都沒有保護好一樣。

“爸爸……”

“能猜到這個份子上，可以了。那個時候，木然也就是木樺和木燁的母親，是死于試藥。木景城趁我不在，綁架了木樺。這個藥是當時研究解藥的藥，二十多年前，他們就在研究解藥了。”

“為什么要研究解藥?”葉冷嵐還是第一次聽說S109有解藥。

“因為，她的二女兒有不治之癥，知道嗎?往往希望無價，可無論是精神還是健康，S109兩個都給不了。它能給予的只有被摧殘前的寧靜?！?

“木樺對自己母親有執念。木樺五歲哪一年，木然在絕望中，結束自己的生命。但，第一個人發現她的人，是木樺?！?

“……”

在場所有人沉默了。

出生在一個靠違禁藥品起家的女孩，成為父親治療另外一個女兒的工具。

她本來有健康的人生，可，全部都被毀了。

而她留下的兩個孩子，此時正因為，惡魔的藥物，昏迷不醒，幾度踏入鬼門關。

“爸爸?！壁w木燁緊緊握住了趙辰樺的手。

“我其實多少知道，木樺這幾年一直避著我的原因。他不想讓我擔心，就和她母親一樣?！?

趙辰樺在手機翻找著，找到了一段錄音。

放之前，他低聲說了一句話“爸爸對不起，你們兄妹，只希望你，不要丟下我和你妹妹那么早的去找你媽媽。”

語音的內容，直接讓趙木燁泣不成聲了。

“小樺，小燁，對不起，媽媽真的熬不住了。媽媽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你們不要難過，你們肯定會難過的。辰樺也是，媽媽其實很愛，很愛，你們?！?

“媽媽，對不起你，小樺。找到你的時候，你一直在哭?！?

“媽媽，對不起你們，媽媽愛你們，你們一定要幸福啊?！?

那是一段塵封已久的語音。

但也像是那段語音起了作用，趙木樺在昏迷將近半個月的時候蘇醒了。

在征得許南商同意之后，趙木樺出院了，在家靜養。趙木燁接替了趙木樺的全部職務，成了新任盛南執行總裁。

卻引得趙家分家人的不滿。

剛醒那幾天，趙木樺都處于一種停滯的狀態，他沒有看手機，閑暇時，會彈放在自己書房的鋼琴。

那是一架老鋼琴，是木然送給自己孩子最后的禮物。

“彈了好久了?！?

“可我也只記得這段旋律，腦子空空的。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和你溝通?！?

趙木樺望著搭在鋼琴上的手，他很迷茫。

“爸，是不是我一輩子都得這樣了?！?

趙辰樺愣了十多二十秒，有些謊言是必須要撒的。

“不會都是這樣的，一定會有沒事的那一天，爸爸和你保證?！?

兩個人拉著勾，趙木樺楞了許久，才勉強擠出了個笑容。

“爸爸，我愛你?！?

聽到這句話的趙辰樺愣了好久。不希望家人擔心，無疑不是趙木樺愛的人的表現嗎?

他其實并不知道，怎么能讓趙木樺過得更好，一方面希望他過得更好，又不希望給他壓力。

他可真是個拙劣的父親。

“今天，陪爸爸去看看展子吧?！?

“好，我手彈的好痛。”

趙木樺好像緩過來一樣，意識到了自己每日每夜的彈，總算清醒過來。

就在看到自己的畫展出的時候，趙木樺看到了張夢晨，他下意識的支開了

“你活下來了呢，十個人注射那種藥只有你一個活下來了。”

“……”

“張夢晨，你到底要干嘛？?！?

“我給你送了賀禮。”

張夢晨走的很快，很快就消失了轉角。

“怎么了嗎?”不一會兒，趙辰樺將水遞給了趙木樺。

“沒什么?！?

畫展的氛圍讓趙木樺，陷入了空洞的無助感。

張夢晨是天生的狙擊手，初中高中的射擊比賽，永遠能代表學校拔得頭籌。

除此之外，趙木樺想不到誰可以在那樣的情況下干掉木景城了。

趙木樺喝了幾口飲料，眩暈感才勉強緩解，他眼神示意趙辰樺，該回去了，他已經沒有心情在逛下去了。

和張夢晨對視的三十秒里，趙木樺想起了好多遺忘的事情。

“給你打藥的人就是張夢晨?！?

“好厲害啊，你能叫我射擊嗎?我好想學。”

“我真的羨慕你啊，沒有被世俗絆住。”

“趙木樺，我才羨慕你。”

趙木樺出展在的時候，都感覺自己在某個人的視線了。

“你剛剛遇到了誰嗎?心神不寧的?！?

直到快走停車場門口的時候，

一枚子彈直接掠過了趙辰樺，就和當時木景城的情況一樣，趙木樺撲倒了趙辰樺。

三分鐘之后，才確定沒有第二次射擊之后，趙木樺看向自己的父親，他緊緊握住趙辰樺的手。

“沒事的，爸?！?

“你好像很冷靜的樣子?！?

趙辰樺努力的調整情緒，望向安撫自己兒子的表情，那是一張極其平靜的臉。

趙木樺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輕聲問道“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要去醫院嗎?”

“沒事，他沒有打到我，按道理來說，他一槍能要我命?！?

趙木樺也意識到再也瞞不下去，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