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像是屠夫剁豬腳，一聲悶響。

那雙小腿被平整砍斷。

刀疤劉還保持著揮刀前跑的姿勢，失去雙腳，在雪地上翻滾兩圈，撞倒在一顆梧桐樹下，痛苦呻吟。

許道提著刀子，一步步走向刀疤劉，面無表情：“聽說你在找我。”

“別殺我……殺了我，鐵衣幫不會放過你的。”刀疤劉進氣多出氣少，嘴唇翕動。

“你們鐵衣幫只會這一句詞嗎？死之前都要來一句別殺我。”許道無語嗤笑：“說得像不殺你，鐵衣幫就會放過我一樣。”

他刀尖輕挑，割斷刀疤劉喉嚨，語氣輕松：“這樣，和你聊天就舒服多了，不用聽蠢話。”

鮮血從刀疤劉喉嚨里汩汩往外冒，嗆得他不停咳嗽，一雙昏暗的眼睛死死盯住許道，像是要把他刻進腦海里。

許道輕輕嘆了口氣。

冤家宜解不宜結，要不是刀疤劉非要置他于死地，他也不會痛下殺手。

一腳踢翻刀疤劉，許道彎腰去解掛在他腰間的錢袋。

滿地都是血污，幸好刀疤劉傷口都在四肢，錢袋沒被弄臟，免了他一番麻煩。

錢袋入手，輕飄飄的沒什么重量，讓許道心里一沉。

打開錢袋，里面是一粒碎銀子、兩張折疊整齊的銀票。

銀票都是十兩面值的。

“二十兩，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家才搞到這么多錢。”

把銀票貼身收好，他心情愉悅的提起刀疤劉尸體，往脫衣亭方向走去。

烏云不知何時消散了，慘白的月光映照出雪地上滲人驚悚的場景。

一只只猩紅血影剝開胸膛，露出桃子大小的心臟，尖銳的爪子在皮下奮力挖掘，直到掏出完整皮膚，覆蓋在自己身上，手舞足蹈，無聲大笑。

血影對血肉沒有需求，卻對自己缺失的皮膚充滿嫉妒渴望。

許道謹慎的控制著距離，將尸體丟進詭異活動界限后，緩緩退下。

這些剝皮詭異按照他的理解，更像是地縛靈，白天在石亭周圍百丈活動，到了夜晚這個范圍則會擴大一倍。

許道只需要靜靜等待黎明到來，剝皮詭們退去，就可以上去摸尸了。

中間這段時間，正好去處理剩下兩個混混。

……

七里外。

賈小六四肢無力，趴在雪地上，脖子拼命往后轉(zhuǎn)動，想要看清身后的打斗情景。

接連傳來的兩聲悶哼倒地讓他心里生出一絲希望。

肯定是哪位路過的大俠路見不平，對他拔刀相助了。

說不定，看他骨骼驚奇，大俠還會幫他接上手腳，傳他武藝！

話本里面的故事都是這樣的。

他之前在茶樓外偷聽過很多次。

手腳筋被挑，他一時間沒法接受巨大的落差，精神錯亂下開始胡思亂想。

咔嚓，咔嚓！

腳步聲走近。

一道黑色影子被月光拉長，蓋在賈小六臉上。

賈小六努力抬頭，看到了一張消瘦冷峻的臉。

“許哥……”他神情一僵，感覺胸口像被大錘砸了一下，悶得慌。

壓住恐慌，他勉強做出驚喜的表情：“謝謝許哥救命！許哥，咱們快跑吧，他們還有好幾個人。”

許道沒有理他，隨手把他拎起來，丟到驢背上。

毛驢背上，除了賈小六之外，還有兩個剛死去的混混。

被兩具冷冰冰的尸體夾在中間，半尺外就是一雙瞪圓的死人眼，賈小六語氣僵硬：

“許哥，把這兩位大哥放下來好不好，這，這太嚇人了。”

“把他們放下來，咱們能走得快點，待會刀疤劉帶人追上來了。”

許道牽驢走在前面，聲音平靜：“別怕，我已經(jīng)把刀疤劉送到脫衣亭了，以后他都不會再出現(xiàn)了。”

脫衣亭！

賈小六頭皮發(fā)麻，驚恐道：“許哥，我感覺路不太對，咱們這是要去哪？”

許道回過頭，笑容溫和：“當然是送你去脫衣亭啊。”

他自言自語解釋：“六子，你帶人來指認我，我不怪你，都是為了活著。不過有筆賬咱們得算清楚。

昨天在脫衣亭，你被臟東西纏住，我拉了你一把。你恩將仇報，現(xiàn)在我把你送回去，推你一把，很公平吧。”

賈小六張口欲呼，許道搶先一刀拍在他后腦勺上。

林子里瞬間安靜下來，只有驢兒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聲音。

原路返回，把兩具尸體和賈小六丟進剝皮詭活動范圍后，許道沉默轉(zhuǎn)身，開始砍柴。

這一晚，脫衣亭的慘叫長久不息。

等到天色蒙蒙亮，剝皮詭們退去，許道碼好柴，收拾好現(xiàn)場，一把火把痕跡燒了個干凈。

……

第二天中午。

賣掉毛驢、換了新刀的許道踏入武館，徑直找到鄭鏘：

“師兄，我備好錢了，來交剩下的學費。“

現(xiàn)在許道身上一共有37兩銀子，大頭是刀疤劉貢獻的20兩，剩下的則是從其他混混身上搜刮到的。

一夜暴富，不枉他冒著巨大風險坑殺刀疤劉。

靠著這些銀子，他可以窩在神威武館一年不出門。

一年后，靠著肝經(jīng)驗，他早就不知道什么境界了，到時候也不用再怕鐵衣幫。

許道此時對前世那句“敵人屯糧我屯槍，敵人就是我糧倉”多了一份認同。

弱肉強食的封建社會，沒有比武力更強大的依靠。

“準備好了？那你跟我來。”鄭鏘頗為意外的打量了許道一眼。

換了把新刀，身上還是昨天那件破破爛爛的棉襖，臉色蠟黃，身材消瘦。

怕不是為了練武，把家底都賣了吧。

崽賣爺田不心疼啊。

暗暗搖了搖頭，他領著許道到了賬房，交錢登記。

等到許道掏出5兩銀錠，表示以后都住武館時，鄭鏘愣住了，

“你要在武館住？”

許道點點頭：“家里能賣的都賣了，沒地兒落腳，住在武館省得兩邊跑，晚上能多練會功。”

為了避免可能到來的報復，許道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打算離開白虎幫的勢力范圍。

“好好好，來這邊，我給你安排住處。”鄭鏘態(tài)度瞬間熱情了兩分。

他這教導弟子的工作可不是白干的，如果許道能突破練皮，武館會給他三碗補血湯藥的獎勵。

煉皮的學徒有了基礎武力，送到白虎幫去混個職位，白虎幫也會給武館一筆介紹費。

原本以為這小子是個窮鬼，身子骨又差，沒什么希望練成功夫，他還想敷衍一下就算了。

沒想到，居然這么舍得下本錢，又是食補又是住宿的。

窮文富武，如果再花點錢買藥，這小子練出功夫的可能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