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

清冷的月光換了陽光，灑下一地銀白。

許道手中刀鋒如水銀傾瀉，與月光融為一體，冰冷無情。

他雙臂青筋虬結，像一根根小蛇纏繞著手臂，從手腕往上爬，慢慢爬上肩頭，一口叼住肌肉。

有過鐵布衫突破的經驗，瀕臨突破的五虎刀只讓許道感到有一點灼熱，不算特別痛苦。

心臟怦怦跳動，如同擂鼓，震得耳朵生疼。

血液在雙臂中涌動，發出嘩嘩的聲響，如同溪水流動。

隨著許道刀鋒揮舞得越來越快，那股血流聲也越發高漲，從小溪流動，到小河流淌。

直至到達大江奔騰。

轟轟！

耳中怒濤滾滾，許道揮刀動作隨著血液流動變得兇厲。

他眸光明亮！

高高躍起，手中一道霹靂亮起，將清冷的后院照耀得如同白日。

“哼！”

刀鋒直指前方兩米多高的假山。

鐺！

霹靂落下，先是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

許道收刀入鞘。

咔嚓，咔嚓，咔嚓。

假山發出一串細碎破裂聲。

嘩。

轟然倒塌！

許道心滿意足的大口呼吸，平復著激蕩的心情。

低頭，雙臂之上，虬結的經絡緩緩消散，從烏黑褪色到淡青，慢慢隱沒于皮膚之下。

【五虎刀·鋼筋：1階（1/999）（入門）】

【鐵布衫·鋼筋：1階（1/999）（入門）】

【銅皮：2階（999/999）（圓滿）（鐵布衫、五虎刀）】

【圓滿特性：身如鐵甲，刀槍難入。】

許道眉毛一揚。

“兩門練皮圓滿的武功詞條沒有消失，反而融合出了一個特性？”

許道想起之前砍柴第一次突破時，砍柴帶給他的特性，“手起刀落”。

那是他一直以來出刀迅捷的原因。

“莫非一門武功，單個境界修行到圓滿，就會出現特性？”

許道驚奇。

走到蘭锜旁拿起一把開鋒過的刀，許道略微猶豫，刀尖對準自己左肩。

逐漸用力。

力量一直加大到刀尖微顫，依舊只留下一道白印。

許道重重吐出口濁氣，放下刀，心中震撼。

“五虎刀突破易筋后我手臂力量暴漲三倍，四成力量居然只留下一道印子！豈不是說普通銅皮圓滿根本沒法破我防？”

許道有些不信邪的重新拿起刀，繼續加大力量，直到加大到六成，他手臂上才被劃拉出一條淺淺的傷口，滲出一絲鮮血。

“其他易筋，也有這樣的防御力嗎？”許道懷疑，隨即推翻這個猜測。

他和三師兄比試過，易筋相比銅皮，最大的區別還是力量更大，速度更快，常常以力壓人，但防御上區別不大。

普通壯漢刀劍加身還無妨，被銅皮砍一刀，肯定得皮開肉綻。

“有這樣的防御，我先天就立于不敗之地，不會再懼怕低境界的螻蟻人海堆積。

同境爭斗，憑借這一身防御，以傷換傷也能給對手一個巨大的驚喜！”

許道咧開嘴角，對這條特性的各種運用方法在他腦海中不斷浮現。

片刻后，他面容一整，收起刀，深呼吸幾次，調整狀態。

連續突破兩門功法，給他身體帶來不小負擔。

“接下來，試試突破最期待的亂血！”

【亂血：5/999（未激活）】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天材地寶，需要易筋煅骨境界才能服用。”

喃喃自語中，許道拿起提前放到旁邊的血參和半顆熊膽，先啃完熊膽，再盤膝坐下。

像往常一樣，許道拔下一根參須，面無表情的丟進嘴里。

吃下參須后身體只是微微發熱，讓他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

“突破以后，對血參的承受能力提升了很多，只是有點熱，沒有以前那種被放在火上烤的感覺了。”

仔細體會著身體變化，確定沒有太大問題后，許道咬咬牙，一絲狠色從他眸子里閃過。

他小心捧起血參，流動著瑩瑩紅光的人參模樣誘人，被他一把塞進嘴里，大口咀嚼。

汁液在口腔里炸開，帶著一股明顯的鐵銹味，像在喝血，混合著植物纖維在嘴里攪拌開，味道并不好。

許道忍著反胃，一口吞下。

轟隆！

腸胃中一股滾燙的血氣轟然爆發，撞得許道眼前一黑，瞬間失去對身體的感知。

不知過了多久，他眼前出現一抹恍惚的蒼白色，身體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抽搐。

烈火炙烤不足以形容許道此刻的感受，他感覺有一座火山正在自己肚子里爆發，一波一波巖漿一樣的血氣正在往外噴涌。

他手腳麻木，動彈不得，鼻腔中一股熱流噴射而出！

然后再次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汗水像雨滴一樣不斷從他毛孔中流出。

一刻鐘后，汗液流盡，絲絲縷縷的血液順著十萬八千個毛孔滲出，如豆如珠。

血珠在許道體表凝結，以他為中心，一股淡淡的異香慢慢飄散開來。

隨著血液滲出，他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皮膚干癟下去，臉窩深陷，形容枯槁。

生命氣息越發孱弱，如風中燭火。

與此同時，空氣中的那股香氣越發濃郁。

寧靜的春夜里，月光下的蟲兒們被香味吸引，從院落各處爬出來。

飛蠅在半空飛舞，向著香味源頭沖去，卻被一層微弱但堅固的無形之“勢”所阻擋。

飛蠅、蚊蟲、麻雀，各種小動物像是失去理智，圍繞著許道枯槁的身體盤旋飛舞，終不得門而入。

許道就快死了。

倏然。

就在生命燭火即將寂滅的前一秒，許道肚中的血參化作一潑猛油，將他命火重新點燃。

死灰復燃，肉身為爐，寶藥為薪柴。

許道枯竭的身體重新變得充盈，沸騰氣血在他身體中翻滾。

他身上那股保護著他的“勢”也隨之高漲，從被迫防御的盾，化身銳利的刀劍。

向著他身周蟲鳥碾過去。

倏倏倏倏……

眾多蟲鳥身形一僵，掉落在地。

許道的氣勢還在高漲。

……

一墻之隔，譚府中，譚虎真閉目撫弄山貓的動作一頓。

鼻翼翕動，他疑惑自語：“什么東西，這么香。”

他站起身來，走到屋外，順著香味飄來的方向望去。

“老六在做什么？”譚虎真疑惑。

驀然，一股刀劈斧砍的鋒銳氣息從他身上掃過，在他皮膚表面留下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

“這是，勢？！”

譚虎真虎目圓睜，身體本能散發出一股擇人而噬的磅礴氣勢。

一只猛虎在他頭頂盤旋，將那些刀劍一樣鋒銳的氣息一口吞下。

譚虎真腳下一踏，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