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馬進喜臉色狂變：“誰敢在城里動咱們的人，猴子，把話說清楚。”

“是……是意外！”猴子大喘氣：

“熊頭昨晚去鐵衣幫的紅葉樓，喝了一宿，喝得多了點。今早白虎幫的人搞突襲，兩邊打出了火氣。”

“熊頭喝多了，想做和事佬。當時太亂了，兩邊都沒收住刀，熊頭……熊頭就……”

許道心中一動。

他倒是對同僚的死沒什么觸動，不過這或許是個機會。

能給鐵衣幫添堵的機會。

“走吧，馬大哥，一起去看看。”許道淡淡開口。

“猴子，你帶路。”馬進喜看了一眼剩下幾人：“你們也跟上，趙四，你回衙門去報信。”

“記住，不該說的別說，就說老熊在巡邏時候被兩邊火并掉了！”

“是！”

……

……

紅葉樓，大門緊閉。

滿地都是亂七八糟的尸體，有青年男人的，有年輕女人的，還有一個肥胖的中年男人。

兩幫人馬分立兩邊對峙，各有七八人，正中間是那具肥胖的男人尸體。

冷步青左肩上兩道傷口深可見骨，往地上啐了一口：“高順康，今天你死定了，殺了衙門的人。”

死了個捕快，兩邊都沒了繼續死斗的興趣，還得留對方一條命背鍋。

高順康胸前汩汩流血，冷笑一聲：“放你娘的屁，這捕快明明是你殺的，老子看得清清楚楚。你還是想好怎么給魏捕頭解釋吧。”

嘭！

緊閉的大門被一腳踹開，許道施施然走進大廳，眼神一掃，大致已明白了現場什么情況。

他回過頭，叮囑一句：“你們幾個，在外面守好，一個都別放跑了。”

幾個衙役領命把門從外扣上。

旁邊，馬進喜抱手冷眼旁觀。

來的路上，許道和他快速溝通了一遍。

馬進喜和熊捕快平時沒少吃鐵衣幫的請。

畢竟靠山吃山，這里是鐵衣幫的地盤，算不上什么大事。

但如今熊捕快死了，平日里的小事就值得拿出來說道了，魏捕頭那邊饒不了馬進喜，這次事情馬進喜不適合再摻合進來。

所以現場交給了許道這個新人主導。

許道也樂得接手。

一人想甩鍋，一人想搞事，一拍即合。

進屋后，許道先上前翻看了一下地上中年男人的傷口。

致命傷是前胸和后背兩處貫穿刀口，傷口不同，應該出自兩把不同的刀。

他抬起頭，看著兩邊頭目，語氣平靜：“說說吧，誰殺的。”

冷步青臉色鐵青。

他求助的目光看向馬進喜，只看到對方作壁上觀的冷淡表情。

知道這條黑皮狗靠不住，冷步青咬了咬牙，強行扯出個笑臉：

“這位爺，我和熊捕快本來在這處私人院落喝酒，這些白虎幫的雜碎沖進來，見人就砍，根本不聽解釋。熊捕快，他死得慘啊。”

旁邊，有鐵衣幫的嘍啰附和：“熊捕快，是被白虎幫的雜碎砍死的，好慘。高順康做的好事！”

許道沒應聲，轉頭看向白虎幫那邊：“你們，說說怎么回事。”

看清楚衙門來的人后，高順康心頭一喜，恭敬道：“是，六爺。”

“你認識我？“許道詫異。

“夜斬妖魔的許六爺，咱們長樂坊的名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高順康拍了個馬屁。

冷步青心里咯噔一聲，面前的年輕捕快居然是長樂坊的人，和高順康還認識，難辦了。

高順康繼續往他心口扎刀子：“熊捕快是被冷步青殺的。眾所周知，魏捕頭剛正不阿，御下極嚴，手下熊捕快怎么可能到他這賊窩和他這個賊頭喝酒。”

高順康大義凜然道：“所以，熊捕快是被冷步青用計誆騙來的，為的是誣陷我白虎幫，把這殺害官差的罪名扣在我等頭上。”

“還好有六爺您明察秋毫，查明真相，還了熊捕快一個清白。不然熊捕快至死還要背負勾結黑幫的罵名！六爺英明！”

“六爺英明！”白虎幫的小嘍啰們眉開眼笑，大聲助威，挑釁的看向鐵衣幫眾人。

“你……”冷步青胸口發悶。

“有點意思。”許道嘴角翹起。

白虎幫這個頭目倒是有些機智，既給他戴了高帽，還給他找好了臺階，想辦法把捕快勾結黑幫這件事摘了出來。

這也是許道選擇做捕快的原因，有這身皮，才讓這些幫派分子愿意好好說話。

否則換個身份來，誰聽你嘰嘰歪歪，手底下見真章。

許道瞥了馬進喜一眼，馬進喜顯然被這個理由說動，目光閃爍，有些蠢蠢欲動。

他目光流轉，平靜望向冷步青:“還有什么要說的嗎？”

“高順康這狗雜碎血口噴人。”

冷步青牙都快咬碎了，他不善言辭，悄然從袖子里抖出一團銀票，上前一步，塞進許道手里。

“大人，我鐵衣幫往日和各位捕快大人都相處融洽，您慧眼如炬，千萬別放過真正的兇手！”

許道一把接住銀票，給了冷步青一個安心的眼神。

然后在冷步青呆滯的目光中，他一把亮出銀票，一張一張扯開，嘴中嘖嘖有聲。

“五十兩，五十兩，五十兩……”

許道語氣一頓：“怎么？一個捕快的命就值二百兩？”

冷步青不驚反喜，往懷里又掏出一卷銀票。

只要肯收錢就好，肯收錢就還有掙扎的機會。

無非是些銀兩，大不了回頭讓青樓里的姑娘們多接些客，抽成漲一漲。

地盤不丟，幫派還在，總有辦法搞回來！

反觀高順康，心頭一跳，這位許六爺，這么不遮掩的嗎？光明正大的就把錢收了？

他心中生出一絲不妙。

許道依舊在清點銀票，最后搖了搖頭：

“五百兩，你們鐵衣幫的基業就只值五百兩？這事我要按白虎幫的說法報上去，魏捕頭怕是要平了你們鐵衣幫！”

冷步青心中遲疑。

許道壓低聲音蠱惑道：“是不是好奇我為什么一點遮掩都沒有？

馬捕快本來就是你們的人，你給夠銀子，一會咱們把白虎幫的人全做了，只剩咱們自己人，還怕個屁！”

“大人稍等！”冷步青心一橫，往樓上跑去，許道含笑目送他上樓。

旁邊白虎幫的幾人，見勢不對，紛紛拔刀，一臉戒備。

只等高順康一聲令下，就要做殊死一搏。

馬進喜靠過來，低聲急切道：“許兄弟，你這是什么意思？真要幫鐵衣幫做成鐵案？小心魏捕頭那邊不好交代。”

許道輕笑：“稍安勿躁，只是廢物利用，在這些垃圾死前多榨點油水出來。

馬大哥一會看我眼色行事，先把鐵衣幫全做了，我幫你脫身。”

馬進喜心中一寒，退后一步，后背一片冷汗：“多謝兄弟。”

這個小子，年紀不大，想不到心這么黑，是個敲斷骨頭榨出油的狠角色。

很快，冷步青抱著一個錦盒回來，交到許道手里：“大人，可還滿意？”

許道看著盒子里厚厚一小摞銀票，滿意點頭：“很好。”

刀光一閃，扎透冷步青胸膛。

“你……”冷步青雙眼瞪大。

許道正氣凜然道：“鐵衣幫謀害捕快在先，又妄圖賄賂官差，殺無赦！”

銀光縱掠，在周圍人一片呆滯的眼神中，許道接連劈倒兩個鐵衣幫幫眾。

馬進喜深吸一口氣，最先反應過來，加入戰局。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