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市區了，林星漪才扭著脖子醒過來。

她看起來一臉懵逼，真有點睡傻了那意思。

“醒了？”

陳序開口問道：

“知道自己在哪兒嗎？”

林星漪搖頭。

“你剛被我拐賣了，現在正在往山區開的路上?！?

“你叫你爸準備好兩千萬，三天之內見不到錢我就要撕票......”

“......你是不是傻？！”

林星漪抬手打斷，隨后說道：

“我說我不知道在哪是不知道現在開到哪兒了，不是不知道我人在哪！”

“.....哦，我以為你睡懵了呢?！?

陳序遺憾地攤了攤手，解釋道：

“剛從睡夢中驚醒還沒回過神來的人很傻的，你說什么他都信。”

“就算你說有一北極熊跑進家里了讓他趕緊去廚房拿液化氣給北極熊滅火，他也會真的去找的?！?

“？？？真的假的？？”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沒法試，沒人跟我玩這個?！?

林星漪抬手揉了揉眼睛，隨后問道：

“現在到哪兒了？”

“馬上到桂中，不過活動在下午?！?

“我們先在附近找地方吃口飯，休息到兩點再過去交流。”

“到時候星漪你如果想參加就一起參加，不想參加就在學校里面逛逛。”

“我先提前說，這次的交流活動，會非常無聊，非常非常無聊?！?

“怎么說？”

陳序好奇問道。

按理說這種NOIP的交流會，不就是把集訓的學生聚在一起做做題討論討論嗎？

雖然說確實沒多大意義，但也不至于到無聊的程度吧？

畢竟NOIP這玩意兒既是比賽，其實也算是個愛好。

有這么一個共同愛好的人在一起，還是能聊得上天的啊......

聽到他的話，駕駛座上的趙景華哼了一聲，解釋道：

“本來其實就是個輔導老師組織的正常的交流會，結果不知道哪個傻逼上報到校領導那里去了?！?

“領導都知道了，你說還能有啥好事？”

“計劃是這樣的，前一個小時開動員會，中間一個小時優秀學生發言，最后一個小時小組討論----強制分組那種?！?

“這能討論出來東西就有鬼了......算了，在你們面前說這個不好?！?

“回去了可別跟你們班主任說啊，尤其是你，林星漪，別跟你爸說！”

“我才不跟他說呢！”

林星漪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隨后又若有所思地說道：

“要是所有老師都像你那么通情達理就好了----你以后的孩子肯定特別幸福。”

“通情達理的不一定是好老師，至少我確實不是好老師?！?

趙景華平靜回答，略微停頓后又說道：

“你還說我孩子特別幸福，我靠，搞不好以后我的孩子還得管你倆的孩子叫哥哥姐姐.....”

“.......”

“.......”

這話說完，車廂里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良久之后，陳序才試探著問道：

“趙老師，您貴庚了？”

“29了。”

“29這么禿？！！”

陳序目瞪口呆。

“......你有點不禮貌了啊！”

趙景華哭笑不得，陳序卻是心生感慨。

臥槽，要是前世自己真做了程序員，會不會也是跟他一樣的禿？

看來公務員這位置扯淡歸扯淡，起碼掉發率還是遠低于程序員的啊......

“沒事，多買點霸王防脫，會長回來的！”

林星漪一本正經地給了個建議，陳序則是不屑一顧。

毛囊都掉了還長個錘子？

這趙老師大概率是要禿一輩子了，與其用什么防脫產品，倒不如去定制一頂假發了.....

三人這么說說逗逗到了地方，吃完午飯稍稍休息了一下，中午的時間很快過去。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趙景華帶著兩人直接進了桂中，又一路走進了會場。

會場其實就是一件學校里的大會議室，三人到的時候里面已經站了不少人，都是來自其他強校的老師和學生。

趙景華找了一圈沒找到之前答應要接自己的老師，不過他倒也不覺得尷尬，而是大大咧咧地帶著陳序和林星漪找了位置坐下，吃起了桌子上已經擺好的糖果瓜子。

這玩意兒簡直就是突出一個復古，跟他么20世紀80年代的聯歡晚會似的，可想而知桂中的校長是個什么思想認知，能把交流會辦成領導業績展示會，也算是不出奇了。

三人吃得正歡，有人突然走了過來，掃了一眼三人，找到了顯然年紀較大的趙景華，開口說道：

“老師您好，這位置是我們學校的，已經排好了?！?

“你這邊是......”

“哦，我是茶高的。”

“茶高？茶城高中嗎？”

來人困惑地皺了皺眉，隨后又好奇地問道：

“你們也來參加交流會？今年有選手嗎？”

“有啊，sloppy。”

趙景華自信地說道。

他甚至都沒有說真名，而是直接報了陳序的ID。

陳序本來還想著這人也太不靠譜了，但緊接著，來人的臉色變了。

“啊？！sloppy是你們學校的？不說是十九中的嗎？？”

“什么十九中......吶，人在這呢，你問問他是哪個學校的?！?

來人看向陳序，陳序咳嗽一聲，回答道：

“我確實是茶高的.....”

“哎喲喂！怎么出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你懂我意思吧？”

“.......我懂。”

陳序是真懂了。

他的意思就是他沒有想冒犯茶高的意思，就是可惜sloppy沒出在他們學校。

不過陳序很好奇，這人是怎么知道自己的？

這個疑問在心里一閃而過，很快他就想起來，趙景華確實說過，他們還有個交流群、還討論過自己來著。

怪不得.....

這邊一熱鬧起來，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隨后陸陸續續有人過來打招呼，而趙景華就那么兩句話來回說。

“對，我是sloppy的指導老師，他叫陳序?！?

“害，怎么可能是我的功勞，我都沒教過他，沒辦法，讓我撿到了啊......”

周圍的人越圍越多，林星漪完全被冷落在了一邊。

所有人都在看著陳序，愣是沒人跟她說一句話。

趙景華似乎一時也忘記了她，看著熱熱鬧鬧的人群，林星漪突然有種強烈的失落感。

她恍惚間覺得，自己跟陳序所在的那個世界，真有點格格不入。

她失望地低下頭看向自己的手，略有些機械地摩擦著手上的指節。

----也就在這時，一只手從桌下伸了過來。

撓了撓她的手背。

林星漪驚訝地抬起頭，陳序沒有回頭，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

她一下子笑了。

剛才的那一點失落，瞬間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