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理由？”

林星漪裝傻充愣。

“......就是你說，你會給你爸一個不能拒絕的理由，是什么？”

“跟我裝傻呢？你不是說帶你來網吧你就告訴我是什么嗎？”

“哦......這個呀......”

林星漪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絲狡猾的痕跡，她咳嗽一聲，回答道：

“你陪我吃個宵夜，我就告訴你是什么?！?

“......拉倒吧，不聽了。”

陳序果斷搖頭，轉身就走。

林星漪愣了一愣，緊走兩步跟上陳序說道：

“真的，這次不騙你了！”

“只要你陪我吃個宵夜，我保證告訴你！”

她把三只手指舉在頭頂發誓，陳序切了一聲說道：

“我現在不想知道了，你自己憋著吧！”

“......不憋了，不憋了，老大，我錯了。”

林星漪可憐巴巴地拉著陳序校服的衣袖，后者哭笑不得地拍開她的手，用恨鐵不成鋼地語氣說道：

“都十七八歲的人了，怎么還那么幼稚啊？”

“跟個小孩一樣......真的，你這套我三歲的時候就不玩了?！?

“呵，就你最成熟，跟個三十歲的老男人一樣?！?

“......你這話就有點扎心了?！?

陳序無言以對，而林星漪則是愕然道：

“啊？被我說中了？你心理年齡不是真的已經30歲了吧？”

“.......你先別管這個，在這跟我轉移話題呢？所以到底是什么理由？”

實際上，陳序對林星漪所謂的理由并不是那么在意。

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一些“好奇心”而已。

重生回到高中后，自己已經完全沒有機會從后往前地去搞清楚林星漪非要逼自己結婚的原因了，但如果能多了解她一點，或許從前往后看，也能得到一個基本正確的答案。

這個答案不太可能給自己的未來帶來什么太多的變化，但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是永遠功利的。

林星漪需要跟她的人生和解，自己也需要跟那個伴隨著重生而來的問題和解。

所以，陳序愿意多花一點時間。

這或許，也是他在擁有“對青春的感受”之后，真正需要去感受的一件事情.....

看著對面似乎有些糾結的林星漪，陳序安靜地等待著答案。

深吸一口氣后，林星漪開口說道：

“我告訴你了，你不會生我氣吧？”

“......我有什么必要生氣？”

“好像也是......”

林星漪微微低頭，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她抬起頭看向陳序的眼睛，開口說道：

“其實我沒有什么理由?！?

“在今天之前，我沒想過能說服他，我也沒想過真的要參加NOIP。”

“......懂了?！?

陳序緩緩點頭。

這似乎才是最合理的答案。

“你不驚訝？你不生氣？”

林星漪詫異地問道。

“沒什么好驚訝的，至少你沒騙我，也沒編個類似于‘不讓你參加就舉報他貪污腐敗’這樣的理由出來?！?

“......我剛才真的想這么編的來著?！?

“我預判了你的預判?！?

陳序無所謂地聳了聳肩，兩人沉默著走出了黑網吧所在的那條小巷子，周圍漸漸變得熱鬧起來。

路燈光照射在兩人頭頂，他們的影子變長又變短好幾次，林星漪終于再次開了口。

“陳序，謝謝你啊?！?

“不客氣?！?

陳序隨口回答。

“你都不知道我為什么謝謝你！”

“因為我給了你一個必須參加NOIP的理由?！?

林星漪愣了。

“你怎么知道？？”

......

與此同時，茶城高中，教務處辦公室內。

趙景華略有些緊張地坐在椅子上，而他對面的，則是包括校長林一山在內的幾個教務處、教研組主要領導。

就在剛剛，他向這些校內的“決策者們”提出了吸納陳序參與NOIP集訓、參與NOIP競賽的建議，并且介紹了當前的狀況。

如他所預料的一樣，在聽完他的建議之后，各個領導們陷入了統一的沉默。

既不同意，也不反對，而是全部看向了坐在最中間的林一山，等待著他的表態。

尷尬的氛圍在辦公室內彌漫開來，甚至讓趙景華都有些窒息。

等到他馬上就要堅持不住時，林一山才終于開口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陳序在計算機方面很有天賦，并且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績、獲得了一定的認可？”

“是的，這是我的判斷?！?

趙景華立刻坐直了身子，點頭回答。

林一山嗯了一聲，手指在桌面上不斷敲擊。

又是令人窒息的長達半分鐘的沉默后，他才再次開口道：

“這個判斷的準確性......我們暫時不去做定性。”

“但是我有一個疑問?！?

“陳序的家庭情況，我們在座的各位基本上都是清楚的?！?

“他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家庭條件不說特別困難，但也絕對在平均線以下?！?

“他們家里是沒有電腦的，也沒有特殊的途徑去接受計算機相關的教育。”

“在這種情況下，他是怎么在這方面取得成績的呢？”

“這一點，還是需要我們去進一步了解?！?

“至少在有結論之前，我們不應該武斷地做出決定，對吧？”

“但是這個不是重點??！”

趙景華愣了一愣，趕緊解釋道：

“不管他是從哪個方面接受的教育，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已經具備了參與NOIP、甚至是在NOIP獲獎的實力?！?

“他可以是借用親戚的電腦、可以是用紙質資料學習、可以是去了網吧......什么途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力本身?！?

“如果錯過了這樣一個苗子，我們學校很可能在未來幾年之內，都不會有NOIP獲獎的機會了，這.......”

“這也不是那么重要嘛?！?

林一山抬手打斷了趙景華，繼續說道：

“對我們學校來說，取得更高的升學率、更高的重點大學升學率，才是最重要的任務?！?

“至于你說的競賽，我承認，或許的確對我們有幫助?！?

“但是，這種幫助是有瑕疵的。”

“我暫且不去討論陳序的能力是否真實的問題，就說一點，如果他真的是在網吧學會的計算機，那我們應該怎么處理呢？”

“學生不得進入網吧，這是我們學校的校規。”

“我們總不能說，他就是個例外吧？”

話音落下，趙景華目瞪口呆。

他難以置信地看向林一山，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東西。

巨大的荒誕感籠罩在他的頭頂，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林一山居然會說出這樣一條反對的理由。

一個天才選手，居然因為進了網吧，就被剝奪參賽的權利？？

這是什么腦回路？！

一時之間，趙景華說不出話來，而在看到他的反應后，林一山微微皺了皺眉頭，開口道：

“你啊，還是太年輕了?！?

“有些事情，你分不清楚輕重。”

“太急太燥，是要出問題的......”

“這樣吧，既然你都說了，我們還是給一個機會?！?

“你先安排一次考試，考核一下陳序同學的真實能力?！?

“如果能通過測試，我們再進行下一步的討論。”

“不是......”

趙景華下意識地站起身，反問道：

“我剛才已經說了，陳序都能通過POJ的測試了，我們還有什么必要再試一次？”

“我不懂什么POJ。”

林一山擺擺手道：

“他是從我們學校報名的，那就要通過我們的測試?！?

“就這么定了，明白嗎？”

“......明白?！?

趙景華長舒一口氣，重重點頭。

但緊接著，他又開口說道：

“其實，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我還給他出題？”

“他給我出題還差不多......”